易筱筱微微一笑,斜视了角落里的仵作,那里散发着浓浓的酸臭味,比牢房里面腐味儿还要浓。
张泱不悦地看了一眼那仵作,他发现原来敢仗义执言的仵作,现在已经变得让人很是厌烦了。
不仅不懂规矩,还没有一点眼色,屡屡顶撞上官。易筱筱虽然是一介女流之辈,那也是陛下亲封的四品县君,而你一个仵作,连个小吏都算不上,却目无上官。
如此目光短浅之人,日后难当大任。
张泱觉得提拔这名仵作的心思应该放一放了,还是有待观察。
那仵作若是知道他今天这番表现却毁了自己的前程,估计想死的心都有了,说不定死之前还会找易筱筱这个罪魁祸首拼命。
“不用再验验?”
张泱迟疑地看了一眼白布盖住的冯三的脸上,总感觉有些不靠谱。
易筱筱也顺着张泱的视线看了一眼白布盖住的地上,心中暗想。
若是这冯三死得样子甚是狰狞,那我晚上回去睡觉都会做噩梦。若是这冯三死得样子还是平淡无奇,那我晚上走在路上都会后背着凉。
易筱筱想到此处,冷不丁打了一个寒颤,连忙摇摇头:“无需再验,我心中已有结果。”
“既然如此,那便出去说吧。”
张泱眼神诧异,连连说道。
这密事密不透风的,弥漫着一股子酸臭味,怕是张泱也受不了这么熏人的味道。
就像是那种埋在地下好几年的榨菜一样,亦像是一年没有洗脚一样,那味道……
走出了大牢,易筱筱等人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就连徐默也轻松地伸了伸懒腰。
“早就应该出来了,张大人难不成真以为姑姑能够查出什么来?我和姑姑在一起狼狈为奸了这么久,可比你还清楚姑姑是什么样的人。”
徐默嗅了嗅身上还有一股子臭味,于是埋怨起来。
张泱神色古怪地打量着这位纨绔,默默地退了一步,让开了位置。
易筱筱走到徐默跟前,微笑着:“哦?那你细细说到说到,看看我是什么样的人。”
徐默心中咯噔一下,想起仵作的悲惨遭遇,脸色苍白,立马夸赞:“当然是智慧与美貌并存,侠义和善良融合的吾辈楷模。这洛阳百万百姓,又有哪个不对姑姑钦佩有加?”
“是嘛?刚刚你不还说我和徐某人狼狈为奸?”易筱筱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显然她不吃这一套。
“胡说,这是行侠仗义,除暴安良!”徐默义愤填膺,“谁敢这么污蔑姑姑?定是你这个泼皮户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徐默怒而一脚踹在刚刚爬出来吐得浑身无力的仵作腰上,仵作一声惨叫,还没搞清楚状况就摔得七荤八素。
仵作躺在地上,刚想开骂,却看到徐大少爷正怒目圆睁地瞪着自己,吓得仵作连忙白眼一翻,装晕了过去。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
易筱筱插着腰,也懒得跟徐默这个傻小子计较,这仇先记下来了,正事要紧。
“张大人,我想知道这冯三身体可有疾病?”易筱筱转身询问。
“并无疾病。”张泱毫不犹豫地说道,“这种钦犯,我们自然严加照看,他进大牢之前,就已经派大夫看过了。”
易筱筱翻了一个白眼,她对这个时代的医术可不敢多认同,一个感冒都很有可能剥夺一条生命的时代,这里的医术能有多高超?
这个时代的大夫治病救人,全看运气,运气好就救活了,运气不好,那就只能准备一口薄棺材埋了。
“当真没有?张大人再好好想想,一点小问题都有可能酿成大问题。”易筱筱再次提醒。
“牙疼算是病吗?”
“不算,但也是问题,还有吗?”
“还有……哦,对了!冯三患有通风,在阴冷潮湿的雨天就会腰疼。这大牢本来就湿气重,他腰也疼了一两天了。”
易筱筱心中了然,这痛风想必就是未来的风湿病了,可是这风湿病也要不了命啊。
“这几天冯三可有吃什么肉食?”易筱筱再次询问。
“有吧,昨天中午宫里送来了一头死牛,说是皇庄里老死的牛。这洛阳县所有的牛都在县衙在册登记的,不管是死了老牛还是生了小牛,县衙都有备案。自然,这牛就移交官府处理,无人认领的死牛,就会被下面的人吃了。”
“所以那冯三也吃了这牛肉,那这牛肉有问题吗?”易筱筱问道。
“肯定是没问题的,冯三本是宫中太监,即便落了难,也少不得狱卒孝敬。但是这牛肉不止冯三吃了,那些狱卒都吃了,总不能那些狱卒没事,偏偏毒死了冯三吧?而且仵作也验了被冯三嚼过的骨头,也没有发现下毒的迹象,尸体中更没有发现下毒的痕迹。”
易筱筱陷入了沉思,她一时半会也没有头绪,只是有些好奇,这事儿竟然还有宫中有嫌疑。那可是皇庄,皇庄可是皇帝老头的私产。
“筱筱还有一个问题,冯三可是要犯,朝廷没有打入刑部大牢,也没有打入大理寺大牢,为何偏偏放在了你们县衙的牢房?”
张泱脸色忽然一变。说道:“此中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张泱顿了顿,反问道:“易小姐不是说有结果了吗?”
“结果就是没有结果啊!”
易筱筱摊开手,这就是一场所有人都有动机,却是所有人都不能查的命案,就算寻到了蛛丝马迹,也查不下去。
再说了,这几乎是一场密室谋杀案,没有人证,没有物证,冯三就是当着所有狱卒的面突然暴毙的,这能怎么查?
张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也知道是难为易筱筱了。张泱想着自己为官二十多年,什么案子没见过?可是这件案子他也没有头绪,又能如何强求一个女娃娃呢?
“这样吧,张大人,容我回去好好想想,若是有头绪了我再来寻你。”易筱筱抱歉道。
“有劳易小姐了,易小姐身为女子,不方便出门。但若有线索,只要派丫鬟滴一下大街上的差役,他们自会禀告本官。”张泱深深一拜,连忙说道。
“滴滴一下可是会死人的……”
易筱筱嘀咕了一句,声音太小,张泱也没有听清。
“多谢张大人,我现在要先回去了。”易筱筱也还了一礼。
易筱筱话音刚落,就看见一名小吏走了进来,口中大喊:“不好了老爷,曲阳侯正拿着一根鞭子堵在了县衙门口!”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