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扇老旧的木门,那阵窃窃私语的声音仍在继续。
“你一直躲在这不是办法,我们必须拿到东西。”
“只要你帮我,东西很快就能到手。”
“我还不够帮你?可你差点就搞砸了!”
“放心,这一次绝对不会!”
鲍帅静静听着两人说话,他们似乎十分小心,即使身处如此隐秘的地方,说话的声音仍旧非常小,要不是鲍帅的听力早已大大超出了常人,根本不可能听到这些耳语。
就算是这样,两个人刻意压低声音之后,声音的频率变得非常奇怪,就好像是被变声软件处理过一样,连说话人的性别都很难分辨。
“不行,这样做太冒险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房间里突然响起了一声惊呼。
“嘘!小声点!”
先前说话的那人突然紧张起来:“这是唯一的办法,虽然要冒些风险,但是那边已经蓄势待发,不能再等了!”
第一个声音犹豫起来:“这样我十有八九会暴露。”
“暴露就暴露吧,这一次不成功便成仁!”
房间里又沉默下来,两个人似乎正各自想着心事。
鲍帅犹豫片刻,正想打开那扇木门,看看里面的两个人究竟是谁,但就在他把手伸向门把的时候,却突然僵在了半空。
这扇木门太老旧了,老旧到根本没有内置锁芯,而是被一把小铜锁从外面锁上。
他记得从外面观察这栋小楼的时候,三层的阁楼窗户是被人从外面用木板钉死了的,现在就连木门也是从外面锁上,那阁楼岂不成了一间完全封闭的密室?
可里面的两个人是怎么进去的?
“你听,外面好像有声音!”
就在鲍帅愣神的时候,里面又传来一声惊呼。
鲍帅情知不能再等,也顾不得这些诡异,双目紫光大盛,小铜锁发出一声脆响,瞬间弹飞出去,整扇木门更是仿佛被巨锤砸开,“啪”的一声重重摔在墙壁上。
一阵阴冷的气流夹杂一股奇异的花香,从阁楼里扑面而来。
鲍帅身影一花,迎着花香冲进阁楼,然而眼前的一切却再一次令他瞠目结舌。
十来平米的阁楼一览无遗,里面除了满墙的照片、报纸和海报外,别无他物,别说是两个大活人,就是两只耗子都没有!
“怎么会……”
鲍帅不甘心地四下转了一圈,还是一无所获,但目光却被贴在墙上的一张照片吸引,那张照片四周黑,中间亮,似乎是在某个夜晚,从窗外向房间里拍摄的。
照片的正中间有个人背对着镜头,正趴在一张书桌上认真地看着什么,他的周围都是大大的书架,遮挡了大部分视线,看不清其他环境。
虽然照片的质量不高,但鲍帅还是一眼便认出了照片里的人,因为那个人正是他自己!
那些大大的书架让他联想到了一个多月前的某个诡异夜晚。
那一晚他和大伟正在理工大图书馆里查阅资料,却突然遇到了看不见的小孩,到手的线索莫名其妙地不翼而飞……
对于资料丢失鲍帅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现在看来竟然有双眼睛一直在背后盯着他。
鲍帅后背一阵发凉,再去看墙上的其他照片,惊讶地发现所有照片里的人物竟然全都是他,无论是生活起居,还是日常学习,应有尽有。
他连忙扫过所有照片,运算微脑立刻给出了综合信息,这些照片一共84张,距离现在最近的一张拍摄于一个多月前,鲍帅蹬上前往滇西的高铁,而拍摄得最早的一张竟然是四年多前,他刚刚来黄海上大学的时候!
原来这些人早就盯上自己了……
鲍帅一直以为一切应该是从他意外卷入碎尸案开始,却没想到早在四年前,或许更早的时候就已经被人完全监控。
他想起补全基因那晚几个恐怖意志的对话,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个个疑惑,如果他是一个特殊的试验体,那做试验的人到底为什么会选择他?
还有,孙老究竟是哪个阵营的人?他做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和试验者又是什么关系?他究竟是怎么把寄生体弄到自己身体里的?
就在鲍帅疑窦丛生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一股阴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背上,他豁然回头,只见照片墙的正对面贴着一张大大的海报。
海报一人多高,陈旧的纸张已经泛黄,看上去有些模糊,只能依稀看出似乎是六七十年代常见的宣传画,一个高大全的劳动者紧紧握着拳头,一副积极向上的模样。
可不知道为什么,鲍帅却觉得这副海报上的人有些诡异,让他瞬间联想起天洋大厦里的那张海报。
同样是海报,同样诡异的人物,同样感觉好像被里面的人盯着看,唯一不同的只有海报的年代。
难道说……
鲍帅脑海里划过一道闪电,他立刻启动副脑,开启高信息全景图,刹那间整个世界变得一片漆黑,唯独海报上的人在黑暗之中闪着点点荧光。
在全景图中,那张积极向上的人脸顿时换了一副面孔,变得扭曲、阴鸷,死死盯着鲍帅,诡异地笑着,而他的四周正有无数未知微粒不停地向外扩散。
那些微粒每扩散一点,周围的世界便黑暗一分,原来干扰副脑的源头竟然就在这里!
鲍帅试着用副脑扫描这张图,却发现他的意志一接触这张海报,就好像泥牛入海,再也没有踪影。
他连忙关闭高信息全景图,世界重新变回了黑白两色。
“海报……海报……对了,海报后面应该有东西!”
鲍帅喃喃自语,突然一把将海报扯了下来,后面果然有东西,只不过这一次海报后面藏着的不再是一道门,而是一具骷髅!
这具骷髅肋骨漆黑,十有八九是被毒毙之后又封进了墙壁里的。
鲍帅仔细检查,发现骷髅是男性,身高大概在一米六到一米七之间,右边大腿骨上钉着一块钢条,钢条附近的大腿骨上有骨折的痕迹,伤口只愈合了一半。
看来这个人应该是在死前三个月内刚刚做了腿部骨折的修复手术。
犹豫片刻,鲍帅突发奇想,对这具骷髅使用了“精确分析”,重重干扰之下,副脑的功能受到了极大的压制,仅仅得出一个简单的结果。
这具骷髅已经死去至少四十年……
“死去四十年……四十年没换过的书……也就是说……”
鲍帅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瞳孔猛地一缩,连忙掏出手机,可还没等他划开指纹锁,手机便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秦佳人。
鲍帅脸色一喜,立刻接起了电话,不等对面说话便抢先开口道:“正好想找你,能不能查到孙老的病例?”
对面明显愣了一下,接着传来了秦佳人的声音。
“他们这种老干部一般都在第一人民医院就诊,医院资料库的病历档案或许可以查到。”
“现在能查吗?”
“现在只能先联系医院的人,不过这个点恐怕……”
“有没有其他办法?”
秦佳人犹豫片刻,说道:“实在着急的话,我只能用别人的网警账号,违规进入医院的数据库查查看,你先别挂,稍等我一会儿。”
“好,我等你。”
鲍帅沉默下来,按捺住焦急的心情耐心等待,电话那头传来“噼噼啪啪”的键盘敲击声。
大约五分钟后,秦佳人清脆的声音再度传来。
“找到了!咦,这份记录好像有点奇怪,或者不太全……”
鲍帅精神一震,连忙问道:“孙老的最后一条医疗记录是不是在四十多年前,腿部骨折手术?”
秦佳人奇道:“的确是1977年,右腿骨折手术,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之后就没有记录了吗?”
“对,没有记录,应该是记录不全,也可能孙老在那之后就一直在别的医院就诊……”
鲍帅脑袋嗡的一声,再也听不见秦佳人的声音。
果然,种种迹象表明这具尸体就是真正的孙老,看来他早在四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了,而且被人残忍地封在了墙壁里,这样算起来,似乎正好是课题组从滇西回来前后一段时间。
可如果死去的是孙老,那么一个多月前自己见到的那个孙老又是谁?
“喂,喂……鲍帅,你在听吗?”
秦佳人的声音将他从迷茫之中拉了回来。
“在,对了,你打电话给我是想说什么?”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
秦佳人喜道:“孙铭远,孙老刚刚落网了!”
“什么?!”
鲍帅的核心突然漏跳一拍。
“你说的孙老,就是我刚刚问你病例的那个?”
“对,就是他,大伟刚刚把他送进了审讯室。”
等等,真正的孙老已经死了,而且假冒他的人早已逃走,怎么会突然被捉住?除非,他是想……
鲍帅瞬间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当即脸色大变,急切地冲电话喊道:“喂,那个孙老是假的,你快走,快离开那里!”
话音刚落,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阵沙沙的干扰声,接着便中断了。
他心中大惊,连忙再拨过去,电话里却响起了一个不断重复的女声:“对不起,您拨叫的用户已关机或不再服务区,请稍后再拨……”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