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媚灯光的照耀下,谭蓓粉嫩的脸上浮现出两道潮红,呼吸逐渐加快,嘴角微微上翘,眼窝皱起俏皮的鱼尾,兴奋的喘息声越来越大,甚至打破了周围宁静。
半晌,她从试验台上抬起了头,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飞快的心跳开始渐渐平复。
谭蓓慵懒地生出一支素手,端起已经放凉的清茶,浅浅地呡了一口,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窈窕的身段重新舒展。
她一手端着茶杯,一手伸到后颈,轻轻揉搓着酸痛的脖颈,两条笔直的长腿来回荡着,难得地露出了几分少女姿态。
正当她完全放松下来的时候,金丝眼镜后的目光不经意地往后一扫,一只男式的黑色皮鞋突兀地出现在视线里。
试验室里有人!
机敏的思维立刻脑补出一幅画面,有人正定定地站在自己身后,一动不动地盯着她,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
谭蓓一愣,下意识猛地回头,入眼的是一位中年男人,五十岁上下,个子不高,身材有些发福,一脸憨厚的模样。
男人看似很友善,除了眸子里藏着一丝不太和谐的阴霾。
见谭蓓望来,男人眼里的那丝阴霾迅速散去,换上了一脸笑容。
“试验做完了?”
“是黎叔啊,来了多久了?”
黎叔讪讪地笑了笑。
“刚到一会儿,见你在忙就没敢出声。”
谭蓓习惯性地呡了一口清茶,示意黎叔坐下说话。
“联系上唐建国了吗?”
黎叔脸色一暗,摇了摇头。
“还没有,不过西南组已经倾巢而出,东南组这边的增援也在路上,两天之内就能赶到滇西。”
谭蓓不置可否,又问:“没有申请地方政府协助吗?”
黎叔摇头道:“上面的意思是事涉机密不宜公开,会从其他渠道派遣精锐力量过去。”
谭蓓愣了愣,叹了口气:“都在关心自己头上的官帽子啊,不过也好,这帮大佬还不算太笨,看来这件事很快就不用特调局操心了。对了,这么晚回来有什么事吧?”
黎叔脸色微微一变,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是坏消息吧?”
谭蓓笑了笑,如同玫瑰绽放,芬芳的气息顿时令试验室里的气氛为之一缓,但说出来的话却让黎叔更加无措。
“算……也不算是坏消息吧,有人要见你。”
“见我?呵……”
谭蓓呡了一口茶,淡淡地说了一句:“不见!”
“可……可是……”
“没什么可是。”
谭蓓摆了摆手:“这几天很重要,我谁也不见。”
“可他们是……”
“不管是谁。”
谭蓓语气生硬,黎叔顿时不敢再说,但就在这时,试验室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
“谭博士好大的架子,谁也不见?怕是你的导师也不敢说这种大话吧?”
来人四十多岁,西装革履,脸颊消瘦,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薄薄的嘴唇让人感觉有些刻薄。
谭蓓一见来人,下意识皱起了眉头,握着茶杯的手也紧了几分。
“哼,我说今天怎么眼皮一直在跳,原来是有恶客上门。”
来人也不理会她的夹枪带棒,自顾自拉了个椅子,坐到了谭蓓对面。
“吴院长带出来的好学生,见到师长就算不尊称一声老师,怎么也该叫一句教授吧?”
谭蓓冷哼一声,顺手将茶杯放到了桌子上。
“靠溜须拍马,抄袭论文的教授,我谭蓓可不够资格上您的课。您说是吧,逯伯远教授?”
她故意把教授两个字咬得极重,讽刺之意溢于言表。
逯伯远脸上闪过一丝阴鸷,两只长长的眼睛眯了起来,旁边的黎叔不禁打了个寒颤。
“牙尖嘴利!跟你那个书呆子导师一个样,不识时务。”
谭蓓笑了。
“我只不过想做好自己的研究,就是有些苍蝇非要跑来嗡嗡乱叫,自取其辱,我给它一巴掌吧,它还要说我不识时务,您说我要跟谁说理去?”
“你!”
逯伯远豁然起身,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似乎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一旁的黎叔跟着站了起来,看了看逯伯远,又看了看谭蓓,想去劝劝,却始终没敢吭声。
谭蓓却是饶有兴致地望着他,一副看你能拿我怎样的表情,更是气得逯伯远牙根痒痒。
不过,虽然被谭蓓说得这么不堪,但逯伯远其实在学术界名声不小,在几个国家级的关键项目上很有建树,还真没那个闲工夫专门上她这来斗嘴,今天过来确是有件不得不来的事。
其实他也纳闷,自己的涵养历来都算不错,为什么每次见到这个小姑娘就会控制不住,火冒三丈?
或许真正令他情绪产生波动的不仅仅只是谭蓓的牙尖嘴利,还有那个让他难以望其项背的同窗,谭蓓的导师吴院长。
好不容易压下心中的火气,逯伯远重新坐了下来。
“我没有闲工夫跟你做口舌之争,你赶紧把BS的资料归拢归拢,交给我吧,以后这个项目你就别插手了。”
谭蓓心里咯噔一下,心道终于还是来了。
其实在看到逯伯远走进试验室的一瞬间,她就知道这个人的目的。谭蓓本想激怒他,尽量拖点时间想想办法,最好弄个不欢而散,让他开不了口。
不过这个家伙虽然笨了点,却还没忘了自己为什么来,倒是让谭蓓微微有些失望。
“什么BS项目?”
谭蓓尽量装作不明就里。
逯伯远冷哼一声:“你不用跟我装无辜,特调局已经把你的推断向上汇报了,生物变异这么大的项目,你竟敢私自隐瞒,就不怕吃不了兜着走?”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谭蓓知道今晚想靠旁门左道混过去已经不太现实,索性干脆不再装傻。
“逯教授,您好大的面子,大半夜来我这里,想靠两张嘴皮就摘走桃子,是不是以为到了这个点就能理所当然地做美梦?”
“谈不上摘桃子,上面早就下过文的,所有与疫苗(项目代号,并不是指真正的疫苗)项目相关的试验资料都必须向我们报备,你们特调局的研究机构也不例外,当然我们也会按照相关规定对你们进行补偿。”
“哼,补偿?”谭蓓怒极反笑。
“头一次听人把巧取豪夺说得这么理所当然,还是剽窃他人学术成果的老一套,这几年你逯教授真是变本加厉,狗改不了吃屎。”
话说得难听至极,可是见谭蓓气得脸颊通红,逯伯远自走进这间试验室以来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随你怎么说,你也不用这么气急败坏,该交出来的躲也躲不过,我劝你还是规矩一点的好,省得到最后大家面上不好看。”
面对逯伯远的咄咄逼人,谭蓓反而迅速冷静下来,乌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
“您说得是,我也不想撕破脸,既然是规定,那把项目资料交给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手续不能少,拿来吧。”
说着,她朝逯伯远伸出了手。
“拿什么?”
逯伯远一愣。
“废话,既然是规定,当然得走程序啊,难道凭你红口白牙?你要是卷着资料跑了我找谁去?”
“我们课题组会发函,我签收,短不了你。”
“来这些虚的有什么用?我要的是我们特调局齐局长的正式命令。”
“之前的红头文件已经……”
“不用跟我提什么红头文件,特调局是什么单位你不会不清楚,一张文件就想从我们这里把机密搞出去,出了问题谁负责?”
逯伯远一时语塞,谭蓓是摆明了胡搅蛮缠,但他可不敢拍胸脯说自己负责,特调局虽然名头不响,却是正儿八经的特殊部门,要是出了问题还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教授能够承担的。
看来今晚这顿闭门羹是吃定了,不过他一开始也没想过能这么轻松把项目资料要回去,他要做的不过是试试水而已。
想到这里,逯伯远突然笑了出来。
“好好好,既然我没那么大面子执行文件精神,那就让黄院士亲自来!我倒要看看,你们特调局究竟还把不把上面的精神放在眼里!”
逯伯远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当他提到“黄院士”三个字的时候,谭蓓的瞳孔不经意地缩了缩,黎叔的脑门上更是已经冒出了一层细细的冷汗。
等逯伯远一走,黎叔终于忍不住埋怨起来。
“主任,何必跟他们撕破脸呢?黄院士手眼通天,听说后台不是一般硬,真要找到齐局长,他也不可能不卖面子的,到那会儿我们就被动了。”
谭蓓摆了摆手。
“不用说这些,你太小看齐局长了,他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何况……”
谭蓓的脸上忽然冒出一丝坏笑。
“就算是黄院士出马,恐怕他们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谭蓓的笑容越来越盛,声音变得极为放肆,在安静的深夜里传出老远,听到的人还以为遇上了女鬼……
黎叔不知道她哪来的信心,无奈地皱起了眉头。
“怎么,不相信?”
见黎叔阴郁的模样,一只纤纤玉手拍了拍他的肥脸。
“告诉你,这几天我也没有闲着,试验很有突破,现在我可是对鲍帅充满信心呢。
逯伯远也好,黄院士也罢,虽然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从什么渠道得知了BS研究的内幕,但我敢肯定,他们绝对没有意识到鲍帅的特别。
只要我的报告一递上去,这小子立马就会变成大宝贝,到时候别说区区一个院士,就是院长也不好使!”
“真的?又有什么新发现?”
“发现?当然有发现,或者应该叫突破更准确,只不过我还需要一些时间,另外现在的佐证也还不够,要不是这小子一直不肯到我这来,我的研究进度又何至于这么慢!”
想起鲍帅敷衍自己的那几句话,谭蓓仍旧恨得牙根痒痒。
等他们这次回来,说什么也要把那小子骗过来一趟,不然以后说不定就没这个机会了……
但那小子倔得很,还得提前想个办法,说不得要让秦佳人那妮子卖卖色相什么的。
说起秦佳人也不叫人省心,明明已经动了情,非要装得形同陌路,就不怕煮熟的鸭子飞了?
那小子这次要是能回来,以后说不定有多少莺莺燕燕围在身边呢,如果不趁早把握机会……
嘿嘿,看来还得师姐出手帮你一把,只是这手段嘛,可就要激烈一些了……
谭蓓脸上的表情时而苦恼,时而愤恨,时而又露出几声阴笑,看得黎叔毛骨悚然,不知道自己这个狡猾的主任又在算计哪个倒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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