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老班长一言一行都充满了正义之气，那张脸以及那眼神，还有那腰杆更不用说，只要向那里一站，马上会让坏人升出畏惧之心。
所以张晓哲成了哲爷，在葛震这里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他不是在做卧底吗？怎么跑来当老大了？
“我知道该怎么做。”葛震点点头说道：“我就是来看看他，单纯的看看他，仅此而已。他是坏人是好人跟我无关，我看的只是我的班长。还有，我离他是远是近不是你说的算。”
他没有太好的口气，说完之后转身就走，压根不给对方台阶下，因为不爽。
哲爷，这个名字在F市响亮的不是一般，所以想找到他并不难。
这是一家新开业的酒吧，是哲爷名下的产业，因为刚开业，所以这位哲爷每天晚上都会来坐一会，亲自招待一些必须得招待的人。
包厢里，张晓哲摆上一排红酒，挥手让一群小妹在音乐声中跳着诱人的舞蹈。
“老钱，这笔声音就这么说定了。我这个人不贪，只要六成而已，虽然比别人多了那么一成，可我保证你的货在我这里随便走，绝对不会出现任何问题。”张晓哲大声笑着，指着那些跳舞的小妹说道：“喜欢哪个就带走，如果全部喜欢，兄弟我给你备好药，哈哈。”
眼神充满淫光，脸上全是嚣张的不可一世，在他眼里，酒跟色似乎已经成为生活的主体。
“哲爷做事我放心，六成是您应该拿的，您这是给我赏饭吃呢，我钱三狗懂得报恩！”
“哈哈哈……老钱，我就喜欢你这个样子，哈哈哈……喝酒，喝酒！”
“……”
就在包厢里玩的嗨起的时候，门被打开，葛震皱着眉头走进来，一眼看到搂着两个小妹坐在沙发上的张晓哲。
第一眼看过去，他就愣住了，因为张晓哲的改变太大太大，整个人完全是黑恶势力的头头。
所有的兵味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真正出来的混的人。
“班长？”葛震冲张晓哲发出大喊声。
躁杂的音乐顿时停下来，张晓哲抬起头看着葛震，似乎对他的到来非常意外。
“你怎么来了？”张晓哲诧异的问道，但继而向周围的人解释：“这是我带过的一个兵，最亲的兵！”
葛震突然升出抵触的心理，他记忆中的张晓哲完全不是这样，但现在又却是变成这样。
“来来来，过来一起玩，玩完之后再说。”张晓哲发出大笑声继续说道：“什么都不用说，喝酒，先喝酒，哈哈哈哈……
对于这种场合，葛震绝对是抗拒的，但他来就是看张晓哲的，所以也不好说什么，或者说等结束了再说。
喝酒，唱歌，跟那些小妹玩不堪入目的游戏，看的葛震难以置信：这真是我班长？
眼前的张晓哲左手搂一个，右手在另外一个大腿中间开会摸索，眼睛里充斥着浓浓的轻浮之色。
葛震看不下去了，但依旧在忍着强烈的不适应，直到凌晨三四点所有人都离开，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以及满屋的酒瓶跟充斥着香水味的空气。
“班长，这是怎么回事？”葛震问道。
“还能怎么回事？”张晓哲斜斜的靠在沙发上笑道：“生活就这么回事，需要纸醉金迷的时候就得纸醉金迷。你以为每个人只有一个角色？错，每个人都有好几个角色，每个人的一辈子都在不停的扮演不同的角色——你知道我在干什么了，对吗？”
知道了，葛震知道了。
他的老班长在扮演不同的角色，现在刚好扮演到一个黑恶势力老大的角色，而之前的角色是木姐身边的毒贩。
“葛震，我想做一个光明正大的好警察，每天穿着警服，走在明媚的阳光下震慑犯人，就像从前穿着军装一样，可惜……”张晓哲摇摇头笑了，却又突然眯起眼睛。
他抓起酒瓶，狠狠灌了一大口酒，眯起的眼睛里喷出一抹不甘的光芒。
卧底，张晓哲还在做卧底，只是角色转换了。
“如果我没有退伍，我会在部队做的更好，但我必须得做出选择。你以为我不想建功立勋？我怎么不想呀？可到了那个时候就得做出我身为班长应该做的选择，这叫身不由己！”
葛震没有说话，他抓起酒瓶往自己嘴里也灌了一大口，心疼无比的看着自己的老班长。
是的，张晓哲不甘心呀，他是一名战士，作为战士，当然希望建功立勋，但他却得做出选择。
“在部队做不到的，回来之后我一定得做到，否则无法对自己交代。”张晓哲点上一根香烟，醉醺醺的靠在那里笑道：“三角城，我把木姐带了回来，立了一个二等功。当掌声与鲜花全部送给我的时候，你知道那一刻我是什么感觉？使命感、荣誉感、仿佛又回到了二中队！”
这个时候，葛震算是彻底明白张晓哲想要什么，他想要的是弥补在部队还没来得及做完的事，没有尽到头的义务。
“班长，只要你别迷失自己就好。”葛震低声说道：“我们很久没见了，可你现在给我的感觉却是……”
这种感觉真的不好说，总之眼前的张晓哲不是他记忆力的老班长。
“我不会迷失自己，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清楚得做什么……我……呼……给我一根香烟，给我……等我一会，我去卫生间。”
张晓哲站起来，摇摇晃晃的向卫生间走去，打着哈欠，给人一种精神极度萎靡的感觉，还没有走进去，他就掏出一个小瓶，用指甲从里面抠出一小块白色的粉末，狠狠吸进鼻子里。
“嘶！——”
把粉末吸进去之后，他双手抓在门框上，低着头，身体颤抖，足足过了好几十秒，这才精神抖擞的转过身。
葛震的眼神变了，他呆呆的盯着对方手里的小瓶子，他敢发出，这绝不是碳酸氢钠。
“你……吸毒？”
“我在办一件大案，我不吸毒就打不进去。”张晓哲笑道：“这件案子我必须拿下，至于吸这玩意……强大的意志力可以戒除，我拥有最强的意志力！”
“你TM疯了？”
葛震怒骂，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老班长真的像是疯了，为了破案，竟然以身试毒。
“我没疯，做一个走在暗处的好警察，这是我的选择。”
张晓哲特别冷静，眼神无比坚定，看的葛震升出浓浓的无力感。
“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甚至毁灭自我。葛震，我们的人生轨迹不一样，我们都有不同的选择。没有正确或错误之分，只需要无愧于心，便能心安理得。”
这是一个卧底警察的心声，他们是这样想的，一直都是这样想的，这样认为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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