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的耶律良道:“是啊,今日看来,整训过的宋军委实不同,比以前的能打多了。”
耶律贴不道:“听说逃走的是本县知县?抓到了没有?”
耶律良道:“已经抓获,正押在一边的牢房里。”
“让他来见我!”耶律贴不话声冰冷。“我们受圣上所命,来攻定州。此战能不能顺利,单看我们进展如何。抓的是曲阳知县,想来知道附近宋军布置。”
一边说着,耶律贴不快步进了县衙。这里现在是他的官邸,指挥契丹千军万马的地方。
过不了多久,潘越被押进县衙。到了官厅,只见里面生起火堆,地上铺了虎皮。一个大汉坐虎皮上面,手中拿了一条烤羊腿,正用手中解腕尖刀削着肉吃。
士卒叉手唱诺,地上的耶律贴不抬起头来,斜眼看着潘越道:“你就是本县知县?”
潘越忙拱手:“回大王,在下潘越,正是曲阳知县。”
耶律贴不不屑地道:“就是你,开了城门,想要逃回定州去?”
潘越有些不尴尬,道:“是在下无眼,知道大王来攻,不早早开城门,反想逃跑,委实不智!”
耶律贴不听了大笑:“你也不用给自己贴金,我已经打听得清楚,守这城的本是一个指挥使叫高敏的。若不是你开城门,我还不一定打进来的呢!现在你已是阶下之囚,想不吃苦头,就要老实。我问你什么话,你老实作答!若有不实,小心你脖颈上的脑袋!”
潘越吓得一哆嗦,忙道不敢。
耶律贴不道:“这城里的百姓比平日多了许多,哪里来的?”
潘越道:“回大王,都是治下百姓。自秋天收了粮食,朝廷便就坚壁清野,把百姓都接进城来。本县是小县,不足四千户人家,都在县里。”
“原来如此。”耶律贴不点了点头。“如此说来,今年你县里收的秋粮,都在县里,没有运走?”
潘越忙点头:“回大王,都没有运走。因为县里有兵马,留下秋粮作他们的口粮。”
耶律贴不笑着点了点头:“如此最好,省了许多功夫。”他率三万骑兵自飞狐而来,山路不方便运送粮草,打的就是因粮于敌,在宋境抢掠补给的主意。没想到宋朝先把百姓和粮草收集到了县城,连出城抢掠的功夫都省了。当然,如果攻不破城池,则就一切休谈。
此时耶律良进来,向耶律贴不躬身行礼,在一边坐了下来。
耶律贴不道:“周边宋军如何布置,可曾查清楚了?”
耶律良道:“大致问得清楚。宋军除了在各城驻有兵丁外,大部分兵马在定州周围。这附近,是刘兼济所部,一共五万人整。约数千人分驻各县,四万余人驻扎在定州。”
耶律贴不皱了皱眉头:“如此,定州可是不好攻。”
耶律良道:“正是如此。沿边各州,宋军都有大股兵马驻在州城,各县守城的多则两三千,少则千把人。我们要攻定州,只怕不容易。”
耶律贴不想了想,抬头对潘越道:“知县,附近宋军的布置,你说一说。”
潘越道:“大王,你们都已经查得清楚。刘太尉兵马,大多都驻扎在州城附近。各县里,都是一两千人守城。便如本县,只有高指挥使所部,一共约千人。”
耶律贴不点了点头,道:“南边的新乐县,有多少兵马?”
潘越道:“新乐县正在火车线上,比本县重要得多,有四千多人守城。”
耶律贴不听了,对一边的耶律良道:“宋人的火车,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在北地的时候,就听说那东西十分重要。有了这火车,我们的兵马就不方便了。”
耶律良道:“听说这火车,是一种烧煤的大车,跑在钢铁铺成的路上,极是便捷。这车只烧煤,不用粮草,路上不必歇息,一日夜可行千里。而且拉的货物极多,一车可抵几百大车。”
耶律贴不听了皱紧眉头:“如此说来,我们若是在新乐县待上几日,就会有大股宋军来援?”
耶律良点头:“听人说的是如此。到底什么样子,下官也没见过。”
耶律贴不对潘越道:“知县,这火车真地如此厉害?几天之间,能不能调集几万军队?”
潘越道:“大王,火车行得快捷,拉的货物又多,只要两三天时间,几万军队只是小事。若是附近兵马充足,几天时间,调集一二十万大军也不是难事。”
耶律贴不笑道:“世间安得有如此神物,数十万大军数日就到!若是如此,我们在曲阳待几日,宋军岂不就可以调集数十万大军,把我们围死在这里!”
潘越急忙摆手:“大王,火车确实是神物!开封府到这里,也不过三五日间,更不要说河北路原有的兵马。铁路沿线的各城,只要没被攻破,一两日间就会有附近的兵马救援。”
耶律良道:“大王,宋军在定州和真定府各有五万人,如果不能快速深入内地,很容易就被他们围住。为今之计,是要确定攻哪里好。”
耶律贴不道:“最好的,自然是去攻定州。只要定州一下,北边就门户洞开。宋人在保州和雄州布置的大军,全然没有用处。只是,守定州的刘兼济在那里有四万兵马,却不容易。”
耶律良摇头:“从飞狐出发,三万骑兵已是极限,不可能再有更多人了。去攻定州,我们就全被宋军缠住,此次奇袭没了用处。还是绕过前线几州,深入宋地,一切就不同了。宋人在边境坚壁清野,内地州县可做不到。有了他们的粮草,数万骑兵纵横数州,也不是难事。”
耶律贴不叹了口气:“离定州只有几十里,不去攻,着实可惜!大王之命,不可不从,只好南下新乐县了。听潘知县讲,那里只有三四千兵丁,想来攻破不难。只要攻破新乐,就可以南下赵州,攻大名府再无阻碍!只要兵临大名府,看宋人还要怎么说!”
大名府是河北路的首府,离着黄河不远。围了那里,就能再现当年澶州之战的局势,宋朝还能跟现在一样镇定?契丹人的印象里,大军南下,攻到黄河边好似不是太难的事情。最近一两百年,这种事情实在太多,已经习惯了。只要一近黄河,无险可守的开封府,就是兵锋所指。中原朝廷,那时必然会乱作一团,求和就是很容易的事。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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