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想找人帮忙,按一下床头的那个按钮就行。”
“我第一次住院哪里知道那么多。”
柳常真发现自己好像并不是很开心,可能是因为父亲来探望自己的时候顺便搭讪准备给自己换药的护士。
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不会把这件事告诉老妈的。”
柳云清顿时松了一口气,见儿子一脸鄙夷看着自己,连忙干咳了几声。
“咳咳,只是和那个小姑娘投缘就聊了几句,你妈还是挺相信我的。”
柳常真翻了个白眼,不想在自己老爸搭讪小姑娘的事情上过多纠结。
“老妈呢?”
“哦,我看见小念的未接电话,和短信就立刻赶了过来,你妈那边有点忙,走不开。”
“嗯,我也没什么大碍。”
柳常真拿过手机,低头摆弄着,看不见表情。
“是吗,那就好。”
柳云清放下了心,四处看了看问:“小念呢?”
“他帮我买吃的去了。”
柳云清笑了:“那。。孩子居然也会照顾人。”
柳常真没在意他话语中的停顿:“小念也懂事了,我住院这些手续估计都是她弄的。”
柳云清点了点头:“那就好。”
“我考试因为这件事耽误了,估计要重读一年。”
柳常真抬头看着父亲,似乎是在期待什么,但结果让他失望了。
“考试?哦,加油,复读一年也没什么。”
柳云清站了起来,背着手,意味深长的说:“你今年才十五,还年轻,属于你路还很长,慢慢走一步一个脚印,不必着急,多走一会儿没事,不要走错就行。”
阳光撒在他的侧脸,多了几分神秘莫测。
柳常真沉默着,似乎是在思量父亲的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我今年十六。”
“啊?,哦,十。。十六啊,那。。。那也很长嘛,啊哈,啊哈哈哈哈。”
尴尬的气氛在空气中弥漫,挥之不去。
来人啊,快来个人,随便是谁都行,赶紧来打破这种气氛。
柳云清搓着手,不敢去面对儿子的目光。
“哦,对了。”
他一拍大腿,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样东西。
“给你的慰问品。”
柳常真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吸引过去,倒不是因为那东西有多么特别,而是因为这数年来父母除了往他的卡里打钱外就没给过他任何东西。
不过,事实上这东西确实很特别。
柳常真接过,沉甸甸的。
八角形,古铜色,材质应该也是铜的。看起来十分有古旧。
中心是太极图,刻痕很深,十分有立体感。
握在手中,一股凉意在掌心蔓延。
真是一件十分不像慰问品的慰问品。
“这是?”
柳常真不明白父亲把这个给自己做什么?
他十分怀疑是父亲为了缓解尴尬,随手从口袋里摸出来,支开话题用的。
柳云清再次背着手看向窗外,表情凝重。
“这是一条路,一条我走过的路。”
柳常真一脸黑线。
“能不能不装深沉?”
“它会指引你看见那条路,至于走不走,那要看你的决定。”
柳云清依旧深沉。
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接了起来,自顾自的说些什么。
柳常真只好继续打量手里的东西。
那个铜块差不多比矿泉水瓶盖大一些,中心的双鱼表面光滑圆润,柳常真不自觉的用拇指抚摸了几下。
他注视着铜块的双鱼,忽然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那代表着阴阳的双鱼竟然动了。
相互纠缠着,像是嬉戏追逐般游动,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形成一个漩涡,将他的视线牢牢锁住。
柳常真想松开手,想别过头不去看,但身体却不受控制。
不由自主的紧紧握着,注视着。
他努力的做着抗争,终于,他把头转了过去,手一松,那个铜块掉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闷响,在地上滚了几滚,一动不动。
他靠在病床上,胸口起伏,剧烈的喘息着。
“这,这到底是什么?”
柳常真问着,却没有看到人影,房门开着,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
医院的走廊,柳云清表情轻松带着淡淡的微笑,脚步却一点不慢。
“儿子没事。”
用最简洁的话语,表达一件很重要的事。
电话那端没有回话,只是听到一声疯狂嘶吼声和一声冷斥。
“找死。”
柳云清的表情瞬间一变,剑眉蹙起,气质也发生了变化,从一个温文尔雅的中年人,变成杀气四溢的冷冽大叔。
旁边几个正犹豫着要不要凑近的女护士,脚步立刻停了下来,小脸吓的煞白。
“怎么了?”
他的脚步更快了些。
过了好一会儿,电话那头才说:“没事,已经解决了。”
柳云清也松了一口气,脚步却没慢下来半分。
“我很快就过去。”
“小真,过的还好吗?”
电话那头,声音突然变得无比柔和,满满的关怀和担忧。
“那位会照顾小真的,你放心,还有。。。。”
“什么?”
“我把两仪符给他了。”
柳云清静静的等着,等着她的责问。
出乎意料的电话那头只是一声带着无奈的叹息。
“为什么?”
柳云清的嘴角上扬,原来温文尔雅的气质又回来了。
不明白原因,但却无条件的相信他,这就是夫妻啊。
“我们对他的关心是不是太少了?”
电话那头沉默着,没有说话。
柳云清自问自答:“是太少了,少到我们甚至都不知道他今年已经十六了。”
电话那头反驳:“把“们”去了,我可没忘。”
柳云清摸了摸鼻子,笑道:“好,好,好,是我忘了,行了吧。”
“诶,你这人怎么回事,什么叫行了吧?说的好像是我在无理取闹一样。”
“是,我错了。”
干脆如猛虎落地式的认错。
“嗯~”
电话那头,拖长了尾音的一个嗯,似乎是十分满意。
“因为这次事故,小真的升学考的也错过了。”
“考试?什......哦,考试啊,是啊,确实可惜。”
“老婆,你..........”
“继续说。”
“呃.......所以我就把我的那枚两仪符给他了,至于怎么选择,那还要看他。”
电话那头又陷入沉默。
柳云清继续说:“曾经这是一个错误的开端,但我不认为小真会和那孩子一样。”
“而且......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成功的话小真该怎么办,总要让他有些有所为的能力。”
“我明白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透着一股无力感。
柳云清一阵心疼,安慰着:“我们铸就的错误,同样会被我们纠正。”
挂断电话,站着医院门口,他的脸上只有深深的疲惫,他的信心并没有如他的决心那般坚定。
柳常念提着便当盒,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走起路来一蹦一跳,束在脑后的头发也跟着上下跳动。心情似乎很好的样子。
她的心情确实很好,因为他病了,他需要自己。依靠自己,只有自己。
柳云清看见了迎面走来的柳常念,双方似乎都没看见对方似的,各自走着各自的路。
一个沉稳,一个欢脱。
只是擦肩而过的时候,柳云清说了一句“辛苦了。”
柳常念回了个“嗯”
随后再没有任何交谈。
........
病房里,柳常真已经从病床上爬了下来,看着不远处地上的那个铜块,犹豫着要不要把他捡起来。
按道理来说,经历了那么诡异的事情,他应该对那东西敬而远之才对,但那是这数年来,父亲除了钱以外唯一给他的东西。
更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好了,头也不疼,四肢有力,随手挥出一拳虎虎生风。全身精力充沛,哪里像是昏迷了三天的人?
人体有自我修复功能,药品可以稍稍的加快一些恢复的速度,但绝不会那么快。
于是他又把目光放在了那个铜块上。
会不会是因为它?
那铜块只是静静的躺着地上,但柳常真却仿佛听到了它在说:“来啊,来啊,来捡起我啊。”
只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正踌躇不决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柳常念的声音。
“哥,你怎么不关门呀,哦,我明白了,这样的话,做手部运动时会担心会不会有人刚好经过,从而产生一种刺激感,我又掌握了一个哥哥的癖好哦。”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