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女子白衣胜雪,纤纤玉手高高举起!
啊!没眼花吧?
那玉手上赫然是一个铜鼎!
面带微笑,檀口微开:
“看什么看,姐上一世叫项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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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姨娘脸色苍白,嘴角上残留的血丝艳红的愈发刺眼,她瞟一眼林采兮,又转转头看向坐在床边的高天成,用极低的虚弱声音问道,“老爷,您说这件事是家事还是府衙里的事?”
童欣仍是不留给高天成说话的机会,抢先一步说道,“贾姨娘,这件事还是让林姨娘先做个鉴证吧,您说呢?”
高天成的默不作声让贾姨娘有些恼火,她显得有些激动了,声音也不由得提高了几个分贝,“老爷,您说应该怎么办?难道您就不为我为育儿还个公道么?”她当然不希望这事让林采兮出面,她同林采兮的纠葛她还都记得清清楚楚,林采兮又怎么会向着她?所以她一定要争取让高天成当即表态把童欣打入大牢。
“贾姨娘,您以前喜欢喝童姨娘做的莲子桂圆粥么?”一直沉默不语的林采兮忽然开口问道。
贾姨娘未作深思的直接回道,“以前没喝过,以后我再也不会喝了,哼,这哪是粥分明就是毒药。”
林采兮哦了一声,又问,“贾姨娘,您现在感觉怎么样了?有没有舒服一点,您可要当心养着身子,您放心好了,高大人定会还您一个公道。”
贾姨娘有些诧异,抬眼看着林采兮,似乎很不相信她说的话,这话里分明是向着她的,为什么?
林采兮投向贾姨娘的目光确实挂着几分担忧,但这忧却是为童欣担的,她朝贾姨娘柔声道,“贾姨娘,既然您以前没有喝过童姨娘做的粥,那您怎么忽然喜欢喝这粥了呢?”
贾姨娘怔了一怔,目里陡然射出一道寒光,“我说我身子不舒服,是她自动做好了给我送来的,我喝了几口觉得好喝,才喝了几天,没想到……”贾姨娘忽然显得有些烦躁了,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微弱,虽然竭力保持着清醒状态,但目光终究有些涣散无神了。
高天成瞧一眼林采兮,明白她问话的意思,贾姨娘跟童欣的关系一向不好,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跑去跟她说身体不舒服?又怎么会天天喝童欣做的粥?这里面的显然有很多蹊跷的地方,难道…………?他当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虽然他敢确定这毒肯定不是童欣干的,但他却也不相信贾姨娘会做出这等蠢事。
林采兮别过头看高天成,“高大人,您看这件事是不是可以这么解释?首先童姨娘遇刺,现在又有人下毒害贾姨娘,同时又来诬陷童姨娘,会不会是您的仇人伺机报仇来了?”
高天成还未说话,贾姨娘就厉声道,“不可能,这府衙里谁能进得来?哪个敢跑到府衙里来下毒?童姨娘遇刺到底怎么回事还很难说,要等抓到刺客之后才能知道,她遇刺是在大街上,而下毒是在府衙里,根本不可能是一回事。”
林采兮笑了笑,“怎么不可能?前一阵子,不是还有人夜闯府衙了么?既然有人能闯进来,下毒也不是不可能的。”
贾姨娘脸色发青,却被驳的无话可说,两眼瞪视着林采兮,不明白她到底什么意思。
高天成这一次不再沉默了,沉声道,“看来这事复杂的很,还要理出个头绪才好,倘若真是有人寻仇,我可要好好的准备一番了,贾姨娘,你还是先好生养着,待我派人仔细查查。”
贾姨娘低呼一声,瞬间已是泪流满面,“老爷,您难道眼睁睁看着我每日处在危险里么?现在人证物证俱在,明明就是童姨娘所为,您为什么不给我主持个公道?”
“人证?物证?”林采兮问道,“贾姨娘,请问您的人证在哪里?物证又在何处?”
贾姨娘狠狠道,“她院子里的靡花就是物证,这满院子的丫头婆子们全都是人证。花是她的,粥也是她做的,这还不够么?”
林采兮皱皱眉,“贾姨娘说这些话似乎有些不对,童姨娘院子里是有靡花,但你能确定那靡花别人就不能碰么?花是长在院子里的,凡是进出院子的人都有机会摘下这花,您又怎么确定就是童姨娘所为?倘若您这院子里有一把弓箭,那么童姨娘遇刺的事可不可以说成是您所为呢?”
贾姨娘脸色帖青,眉间的怨恨又浓了几分,断断续续道,“你……你……你莫要胡说。”
林采兮又接着说下去,“还有,虽然粥是童姨娘做的,但从开始做到做好再到把粥送到您跟前,这中间的过程不知道要经过多少人的手,童姨娘就是多长几副眼也未必能看得过来,您又怎么确定这花是她放进粥里的?况且这种事做的是不是也太明显了?有谁在害人的时候还会把矛头对准自己?”
贾姨娘顿时哑口无言,憋了半天,闷声道,“林姨娘,这是我们高家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说三道四的?虽说你是王爷的师父,也不见得就许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吧?”
闻此言高天成怒声道,“你说的什么混话,你这是要把王爷也骂在内么?”
林采兮微微一笑,“高大人莫要生气,王爷这会儿也没在这里,只要我不说,王爷哪里会知道这些话?再说了,贾姨娘刚刚遭遇了危险,言辞激动也是可以原谅的。”她故意将‘只要我不说王爷哪里会知道这些话’一句话的语气稍稍加重了些,听在贾姨娘耳里,就像是在告诉她一定会转达给王爷。
高天成脸色阴沉,“行了,先好好的养着吧,别的事你不用管了。我自会让人去查,你也莫要再胡闹了。”
贾姨娘气的有些喘不过气来,虚弱的说道,“好,好,好,就凭老爷做主,我还是同我的育儿好好的说说话吧。”
高天成面色更黑,眉头也紧紧皱起来,“这件事没查清楚之前,你就不要再见育儿了,免得影响了他的学业。”
贾姨娘猛的从床上挺起身子,急促的喘着气,“老爷,老爷,老爷……”
高天成却看也不看她一眼,怒气冲冲的转身出了房门,本来他是很担心贾姨娘的,心底甚至生出了一丝丝爱怜,可她醒来后说的话及气急败坏的神情让他失去了这份怜惜的心,而她明显的将矛头指向童欣,更让他心生不快,他不希望自己的妻妾成日里为了这些事争闹不休,而他更不相信的是她们会用下毒的计策来对付彼此。
童欣看一眼躺在床上的气的脸色发青神情怨恨的贾姨娘,低声道,“贾姨娘,你还是好好的养着吧,你放心,老爷会还给你一个公道的。”说完这几句童欣朝林采兮使个眼色,两人遂一起出了房门。
院子里丫头婆子站了一片,童欣吩咐嘱咐了几句话,便朝园外走去,刚走到门口便碰到慌慌张张赶过来的三姨娘。
三姨娘一看见童欣,便一把拉住她急着问道,“妹妹,姐姐怎么样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童欣脸色已恢复平静,勉强笑了笑,“她已经没事了,您现在还是不要进去了。姐姐刚刚睡着。”
三姨娘还要再多说什么,童欣打断她,“姐姐,朱二少爷还在书房里等着,我先带林姨娘过去,晚会儿我再同您说话。”
三姨娘点了点头,疑惑的朝贾姨娘院子里看了看,犹豫片刻,终是没有进去,转身又回了自己的院子。
走到一处无人之地,童欣转过身看看林采兮,躬身施礼,“林姨娘,谢谢您了。”
林采兮笑笑,“童姨娘客气了,其实我什么都没做,也没帮到您,您还来谢我,我可担不起了。”
“您跟我过去已是帮了我很大的忙了,不然……”童欣微微低了头,不再说下去。
林采兮眼转转转,猜测着道,“您是不想让高大人为难么?”
童欣抬起头,脸上挂着一抹惨淡的微笑,“如果不是你跟着用王爷师父的身份来压她,老爷这会儿恐怕已被她闹的没有法子了。”
林采兮觉得奇怪,“你从一开始就能确定高大人一定不会怀疑你么?万一他也怀疑你,你怎么办?”
童欣笑着摇摇头,“不会的,老爷一定不会怀疑我的,而且这件事也太明显了,老爷岂会猜不出,只是我怕他找不出一个合理的说法,所以才想请你帮忙。”
林采兮叹了一声,“你对高大人的感情真令人羡慕。”
童欣抬头看着她,“老爷对我不但有救命之恩,还给我一处容身之所,他的心思我都明白。”
“那接下来你想怎么办?”林采兮犹豫一下,压低嗓音问道,“你觉得这事跟贾姨娘有关系么?”
童欣摇了摇头,“但愿不是她,我想要的不过是安稳日子。”她不愿去猜也不愿去想,她只想安安稳稳过好自己的日子。
林采兮立时看透她的心思,这种心思跟自己当初刚刚穿越到这里来时是一样的,但她现在却不这么认为了,她看一眼童欣,低声道,“你想要的却不一定会来,你不想要的反而会来的更快,有时候逃避是不能解决问题的,不如直面面对。”
童欣却笑了笑,目光里闪着一抹坚定,语气也显得更加郑重,仿佛是在宣誓般的说道,“我能忍。”这一刻她身上闪着一种不容人忽视的光环,这光环下罩着的是一颗坚定的心,在这颗坚定的心里似乎埋藏着一个无上神圣的使命,这使命使得她更加坚定。
书房,朱梓峻正在焦急的等待着,林采兮已去了大半天,他安静的坐在椅上,内心却是波涛汹涌,担忧随着时间的延长一点点加深,末了终于有些忍不住,从椅上站起身。
跳豆立时走上来,低低叫道,“二少爷。”
朱梓峻皱皱眉头,“怎么还没回来?”
跳豆面上露出难色,“二少爷,这也不是在咱们府里,我就是想打听也是不能出去。”
朱梓峻摆摆手,“算了,再等等。”
“怎么?二少爷是在担心童姨娘么?”童欣笑着走进来,身后跟着林采兮。
朱梓峻回过头看她们,见两人都是平安无事,这才放下心来,看看童欣,“贾姨娘没事吧?童姨娘,您也没事吧?”
童欣笑了笑,“多谢二少爷挂心,都没事了,我把林姨娘还给您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朱梓峻便起身告辞,高天成却一直没再出现。
临出门,童欣又道,“二少爷,您放心,令牌的事,老爷会考虑的。”
朱梓峻停下身道几声谢,才由林采兮搀着又上了软轿。
路上林采兮给他讲了方才的事,朱梓峻眉间涌上一层忧虑,“这事恐怕不简单。”
林采兮笑了笑,脸上有些担忧之色,“以童姨娘的心思,对付一个贾姨娘绰绰有余,只是她不喜与人争斗。况且她那么相信高大人,相信他会处理好这些事。只是太过相信一个人未必是件好事。”
朱梓峻忽然转过头看着她问道,“那你相信我么?”
林采兮愣了一愣,良久才道,“应该是相信的吧。”
朱梓峻似乎有些沮丧,但只片刻便恢复了正常,淡淡道,“或许你会相信我,但是你更相信你自己,所以有什么事你宁肯靠自己去解决也不来找我。”
林采兮低头皱眉,弯弯的眉毛挑成一根斜线,“二少爷,我想您误会了,病没有发生什么事啊,所以就没有必要麻烦二少爷了。”
朱梓峻转了头不再看她。
时至中午,街上热闹的很,叫卖声吆喝声不时传进轿内,而轿内的两人却沉默着,气氛有些压抑。
林采兮仍在想着方才的事,暗自猜测童欣接下来会遇到什么情况,她总感觉童欣的身上流露的气质跟这个小城格格不入,仿佛有点神秘有点朦胧又有些令人捉摸不透。
可她明明只是府衙内知府大人的一个小妾,一个不喜同人争吵的小姨娘。
林采兮正在沉沉思索着,身旁的朱梓峻忽然喊了声,“停轿。”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