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用只有自己听见的极低声音冷冷的哼了一声,正了正脸色,缓缓道,“让她进来。”
唐依儿依旧穿着明艳的鹅黄色衣衫,体态依旧婀娜生姿,面容一样的美丽无瑕,她一进来便瞧见姨奶奶脸色发青的站在那里,微微愣了一下,随即走到老夫人跟前款款拜下去,“给老夫人请安。”又转过头来朝姨奶奶拜了拜。
拜完以后,唐依儿便静静的站在姨奶奶身侧,等候老夫人问话。
老夫人瞟一眼唐依儿,冷着脸问,“怎么?你还有事?”
唐依儿怔了怔,随即便笑着道,“老夫人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依儿定当竭尽全力做好。”
老夫人嘴角微翘,笑了笑,冷声道,“那好,你把姨奶奶送到思过堂去吧。”
姨奶奶一张老脸慢悠悠的红起来,红紫交加下,再也没了刚进来的清爽,她实在不愿唐依儿看到她在老夫人跟前这么狼狈的模样,可越是不想发生的事情却又偏偏发生,她心里的挣扎更矛盾,存心开口求饶,守着唐依儿又拉不不下脸去,倘若不求饶,这罚就要乖乖的领了去。
唐依儿眼珠一转,率先开口问道,“老夫人,不知我娘犯了什么错?要去思过堂。”
老夫人冷声道,“唐依儿,老人们的事还轮不到你插手来问,让你去做什么只管去做,问多了,对你没有一点好处。”
唐依儿忙低了头,装出一副惧怕的样子,将声音压得很低,“老夫人,虽说我不知道我娘到底犯了什么错,不过我娘大病初愈,身子才刚刚见好一些,还希望老夫人能轻罚我娘一些。”
老夫人锋利的刀光准确无误的落在她头顶上,“唐依儿,这里还没你说话的份,你不要忘了咱们曾经说过的话,你曾经答应过什么事,倘若你做错了事,你知道会有什么结果。唐依儿,我为什么准你进朱家大门,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闻言唐依儿竟然扑通一声跪下了,言辞诚恳的道,“老夫人,依儿心里清楚的很,我也很感激老夫人给我的这一次机会,我答应过老夫人什么,我一定会做到的,还望老夫人给我一次尽孝的机会,既然我娘犯了错,就一定要受罚,老夫人,请让我带我娘受罚吧。依儿愿意替娘去思过堂。”
唐依儿最后这几句至情至深自以为感人肺腑的话非但没让姨奶奶高兴,反而令她心底更冷,脸色也更加难堪起来,她呆呆的低头站着,紧紧攥着拳头,一句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唐依儿刚进门不过几天,当然不知道老夫人什么性子,又仗着自己在京城里呆过,见识广,自认为话说的是滴水不漏,自是能表达一片诚孝之心。
老夫人却不这么想,唐依儿这么做无疑是在挑战她当家人的权威,更是暗指老夫人虐待姨奶奶,不顾姨奶奶初愈病体罚其去思过堂。唐依儿的这番话无疑是在火上浇油,让老夫人原本压抑的怒火噌的一下烧起来,她目光更加冰冷,直直射在跪在地上的那一团鹅黄色上,这大团的黄色自是十分是扎眼。
老夫人嘴角反而挂上了一丝笑,不紧不慢的道,“唐依儿,真亏了你有这番孝心,好好,确实好。”
唐依儿听到这一连串的赞好心里暗暗自喜,甚至挂上了一丝得意的笑,但老夫人连说了三个好之后话锋陡然转变,“既然你孝心一片,自是不能驳了你这番好意,那你就陪着你娘去思过堂跪上三天吧。”
唐依儿猛的抬头看着老夫人,这话的意思岂不是要惩罚她跟姨奶奶两个人?她不明白,她说错话了么?
姨奶奶脸色瞬间变得刷白,三天?连跪三天?这还是要她老命了?她犯了什么大错竟要受这这么重的惩罚?即使她骗了老夫人即使她默许了唐依儿进门,但唐依儿进不进门决定权不是还在老夫人手里么?老夫人不是也同意了么?为什么这错就全在她一人身上了?错?错又在哪里?难道让唐依儿进门就这么的天理不容么?这么罚她,她不服。
姨奶奶脸上的神情丝毫不差的被老夫人纳入眼底,但老夫人却兀自沉默着,再也不说话了。
唐依儿最先沉不住气了,她甚至以为是老夫人听错了她的意思,她仰着头看着老夫人,又将自己的意思重复了一遍,“老夫人,我愿意替我娘受罚。”
姨奶奶终于禁不住扫了一眼唐依儿,这么聪明机灵的人儿这会儿怎么如此糊涂?倘若不是她求情,老夫人罚的或许不是这么重态度更不会这么坚决。
老夫人冷冷一笑,“所以我让你陪你娘一起去。”
姨奶奶嗫嚅道,“老夫人,依儿也是一片心意,她不懂得您的一片苦心,您莫要同她计较。”
老夫人横眼扫姨奶奶,“你是不是怪我罚的太重?”
姨奶奶忙着摇头,“老夫人罚的对。”
“不如将钱大夫唤来吧。”
老夫人的声音不高不低不紧不慢,却让姨奶奶后背陡然生出一股冰凉的寒意,心也跟着剧烈颤抖起来,原来这一切老夫人都已经知道了,她还有什么话可说?
姨奶奶毕竟是个聪明的人儿,老夫人既然不挑明来的说,就说明她并不想更多的人知道她做的这事,这已经算是给她保留了莫大的颜面,但如果她不识相,这颜面便会荡然无存了,所以她除了欣然接受老夫人的惩罚还要对老夫人感恩戴德。
姨奶奶朝前缓缓走了一步,弯起双膝,跪在地上,道了声,“老夫人,您罚的一点都不重,妾身谢过老夫人的体己之情。我这就去思过堂。”
老夫人看也没看她一眼,径自起身朝里间走去。
唐依儿却还在迷糊中,愣愣的跪在地上红着脸想要叫住老夫人,姨奶奶忙在一旁眼神示意她打住。
姨奶奶从地上站起身,看一眼仍不明就里的唐依儿,道,“还不快随我去思过堂。”
姨奶奶唐依儿两人被罚到思过堂跪三天的事很快就传遍了全府,林采兮倒是有些惊讶,没想到老夫人竟然这么利索这么不留情面,在第一时间里就给姨奶奶亮了底牌,不过她很快便释然了,老夫人若是没一些手段,这么多年就不会将朱府打理的井井有条了。
对于老夫人的这一箭双雕,林采兮很是赞赏,不管怎么说,唐依儿那颗不安分的心总该受了一点点创击,近期之内也应该收敛一些了吧?
姨奶奶受罚毕竟不是一件小事,府里的丫头婆子们没人敢议论,但有些人就坐不住了,当然了最先坐不住的就是朱梓源。
他在唐依儿房里急得团团转,一个是心爱之人一个是自己的生身母亲,两个都在受罚,他却无计可施,他真想冲到上房跟老夫人理论一番,但想归想,他终是没敢去找老夫人。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了,便端了好菜好饭送到思过堂,又陪着说了一些劝慰的话。
坐不住的还有一位,便是朱家小姐朱梓夏,她当然是心疼自己的娘,而她没有朱梓源心里的弯弯绕,所以很快便冲进了上房。
朱梓夏一脸的急不可耐,走到老夫人跟前微微一拜,急着道,“老夫人……”
“梓夏。”老夫人打住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我知道你来找我为的什么事,这件事儿我希望你还是不要开口的好。”
朱梓夏急了,眼里流着一层泪,“老夫人,我知道我娘素日做事常常有失分寸,但她却不是有心计的人,唐依儿的事我听说了一些,我娘做的确实不对,老夫人,我娘毕竟是刚刚大病了一场,才好了一些,还请老夫人从轻发落我娘。”
“梓夏。”老夫人稍稍沉吟了下,究竟该不该告诉梓夏哪?老夫人虽不喜朱梓源,对朱梓夏却还是有几分喜欢的,一来朱梓夏为人正直并无姨奶奶那般的心计,二来她是府里唯一的女孩儿,“梓夏,你娘的病……”其实老夫人并不想让一个女儿发现自己母亲的一些不堪心计。
朱梓夏却急着追问,“老夫人,我娘的病怎么了?”泪珠儿已在框里打转转。
老夫人轻微皱眉,叹了口气,梓夏也该长大了,有些事或许知道一些更好,“梓夏,其实你娘并没有生病,而是装出来的,为的就是让耶茹同意梓源将唐依儿娶进来,更为的能瞒住我。”
朱梓夏稍稍呆了一呆,似乎有些怀疑,只在心里想了一想,便已明白,眼眶的里泪终于忍不住落下来,她忙低了头,轻声道,“老夫人,我明白了。”
老夫人轻声叹了叹,“但愿经了这一回你娘能明白过来,唐依儿也能收起心思踏踏实实跟着梓源过日子。”
朱梓夏轻轻点了点头,气的泪珠儿一串一串滚落下来,暗气姨奶奶的别有用心,又气朱梓源被美色迷惑,到了最后又为可怜的耶茹嫂嫂掉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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