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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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重归蒋府

      那天,太阳终于完全隐没,一弯明月夹带着满天星斗,骄傲的向大地散出属于他们独特的光芒。逼人的热风,被月光温柔的轻抚,也变得清凉,拂在身上,非常舒爽宜人。蒋云琴刚刚跟在周氏身后回到李家,就看到李氏欢天喜地地冲出来,一把拉住蒋云琴,喜上眉梢地道:“小姐大喜啊!”

      周氏愣在当场,不知所措地看着李氏,不知道母亲今天是不是哪根筋突然搭错了,怎么一下子对云琴这样热情,蒋云琴看着面上几乎开出一朵花儿的李氏,眉头几不可察地舒展了开来,随后面上故意露出吃惊的神情:“李婶这是怎么了?”

      李氏顾不上她的古怪神色,急切地道:“是蒋家!蒋家来人了!”她激动地模样,让李未央一下子想到了一个可能:“京城蒋家?”

      “是啊是啊,蒋尚书还派了郭妈妈来看望小姐呢!”李氏脸上笑出一朵花儿来,不光是郭妈妈,还带了一百五十两银子说是送给她们的谢礼。

      蒋云琴心中更加奇怪,按照前世的人生轨迹,还要再等一年的时间,因为要嫁给那老头,蒋尚书才会想起自己这个女儿,派人来接她,然后京城李家才会急急忙忙把她从庄子里带回京城的大宅子,对外宣称说当年蒋云琴得了重病,如今她才养好了病,接着送她回到京都……时间上,怎么会整整提早了一年?

      就在这时候,屋子里走出来一个三十多岁,穿着靓蓝绸缎裙子,头上插着一股金簪,耳边挂着金耳环,白白净净的妇人,激动着道:“奴婢见过二小姐。”

      蒋云琴不由吃惊,郭妈妈是自己的奶娘,当初“父亲”把自己送来奶娘跪在父亲的书房外三天三夜,哭到眼睛都肿了,后来体力不支,昏迷了一天,前生,再回到蒋府时,郭妈妈已经死了,他曾后悔,不能再过妈妈死之前就他一面。

      “奶娘,你怎么来了。”蒋云琴看着郭妈妈,惊奇地问。

      郭妈妈一把鼻涕一把泪道:“是老爷,老爷来接小姐回府了,奴婢终于能再见到二小姐了。”

      蒋云琴扶起跪在地上的郭妈妈,心情无比兴奋:“真的吗?奶娘这些年过得可好。”

      云琴怎能不兴奋,他终于回府了,他终于可以报仇了,蒋云琴握紧拳头,蒋书雪,拓子然,你们等着,我一定让你们生不如死。

      李氏假装高兴地说道:“二小姐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可以回到尚书府了,老身着实替二小姐开心。”

      蒋云琴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李婶,云琴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李婶能够答应云琴。”

      李氏毫不犹豫地说:“小姐不妨直说。”

      “云琴想和李婶讨个人。”

      李氏撇了撇嘴,依旧保持住笑脸:“谁?”

      蒋云琴淡淡的笑了:“芸香。”

      芸香和周氏都是自己来到庄子后,待自己十分好的人,周氏的命运就是如此,蒋云琴也不能够改变些什么,但芸香,他不能再让芸香塔上前世的路。

      李氏想了想,一口便答应了:“好嘞,我这就把芸香的卖身契交给二小姐。”

      芸香这时含泪从门后走了出来,跪了下来:“小姐,奴婢一定会对您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蒋云琴扶起跪在地上的芸香,这一世,他不会再上自己最心爱的人再踏上那条路。

      蒋家除了特意安排了郭妈妈和几个自己以前的贴身丫鬟,还在集市上买了两个丫头两个妈妈,陪同蒋云琴一路从平城进京。马车是尚书府安排的,车帷挂着用五彩琉璃珠串成的绣带,大红色的锦缎迎枕和坐垫上绣了精致富丽的牡丹花,整个车内装饰精致、华丽,外面看起来却只是代步的青帷小油车,朴实无华,看不出丝毫奢侈的端倪。

      蒋云琴没有多看一眼。因为她早已知道,这不过是嫡母用来震慑她的东西罢了。而这,不过是刚开始。

      碧荷小心地将一杯热茶放在马车的紫檀木小茶几上,看了一眼始终闭目养神的蒋云琴,有点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要陪她解闷聊天,看二小姐的模样,倒不像是感到旅途寂寞的样子。她看了一眼对面的柏芝,见对方也流露出奇怪的神情,不由心中更加忐忑起来。她们都是蒋云琴以前的贴身丫头,小姐以前性子温和,总爱和他们两人说说笑笑的,现在,小姐变得沉默寡言了,自己小姐的性格,她们现在摸不清楚,所以更加不敢贸然开口……

      蒋云琴轻轻闭着眼睛,记忆回到了当年回府的那一幕。当小心翼翼的自己进入尚书府的时候,大夫人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眼,面上露出的笑容很是温和,轻“唔”了一声,道:“这孩子真是越长越漂亮,真是女大十八变,这身衣裳倒是朴素了些,进去换件衣裳吧。”

      当时的她本就畏畏缩缩、忐忑不安,听到这话心中自然是充满了感激,一个小小的庶女,天生就是克父母,克帝国,当初如果不是嫡母开恩,父亲怎么会突然想起她来呢?但是,同样的,当年他也不知道嫡母的计划,想把他随便扔给一个官级看似较高的官,一来帮自己所谓的父亲在朝中拉拢关系,二来可以解决了自己的这个无用的祸害,可惜当年的她,却看不懂大夫人眼底的轻蔑和冷笑。

      刚回府的时候,蒋云琴别说是礼仪,甚至,大字不识一个,是典型的乡野丫头。

      一个丞相府的千金,居然不识字,传出去简直会叫人笑掉大牙。

      蒋云琴现在想想,拓子然当年只是个默默无闻的皇子,毫无登基为帝的可能,父亲和大夫人怎么会舍得将美若天仙,宛若人间仙子那般,出淤泥而不染的姐姐蒋书雪嫁给他呢?然而他毕竟是皇子,父亲才不能轻易拒绝。只是他们也没有想到,后来他们一直看不起的拓子然居然做了皇帝,而自己这个当年连名字都不会写的野丫头,居然会当上皇后——

      最后,他们使计,把蒋书雪送到拓子然的身边,想想,当年先帝还在世,拓子然让自己手刃了不少他登上皇位的碍脚石,先帝因为儿子所剩不多,总的有个坐上皇位可依靠的人,拓子然被册封为太子之后,蒋书雪就经常来府上看望自己,本来以为是姐姐看自己在府中无趣,才回来,自己还兴高采烈的去迎接他,现在想想,只不过是为了能靠近拓子然罢了。

      当初他走出书房的时候,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正好自己的三妹妹走过来,绊倒的时候不小心踩了她一脚,蒋长乐就不依不饶,这时候,宛若天仙的嫡姐给他解了围,后来她才知道,这位替她解围的少女,就是自己的嫡姐蒋书雪。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蒋云琴几乎是陷入了怔愣之中,她从未见过这样出众的少女,当初替他解围的时候,蒋云琴觉得这声音有如般,从未听过这么美好的嗓音,当时她悄悄地想,便是天上的仙女,也是不过如此而已……

      “二小姐,二小姐。”柏芝轻轻的喊道。

      蒋云琴才清醒过来,徐徐睁开眼睛,坐直了身子,微笑起来,这样的微笑使得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生动可爱,“怎么了?”

      柏芝看到自己小姐这么久第一次笑了,十分开心:“小姐,快到了。”

      蒋云琴透过车帘向外望去,马车早已过了正安门,京城街道繁华,人群摩肩擦踵,与记忆中的倒是不谋而合。想起当初她离京去往庄子上的时候,但不同的是,当初只是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一个马车夫,就这么的出了京。一来一去,就隔了一生一世,再来时,却不再是往日那个她了。过了这条街,只要一会的功夫就到了尚书府所在的阊门大街。

      她仰起头,外头的风慢慢吹到脸上,感受这京城寥寥冬风。碧荷正想劝蒋云琴放下帘子莫要着凉,一转头瞧见蒋云琴面上表情时忍不住惊了一惊,只觉得自家小姐眸光冷漠,虽没什么表情,却有一股阴寒无比的气息,仿佛从地狱归来的恶鬼,让人看着就不寒而栗。

      越是靠近蒋府,马车中柏芝和碧荷都越是紧张,蒋府对自家小姐来说意味着生活的好转,但也意味着争斗的开始。蒋云琴看着反而是最平静的一个,只心中的汹涌恨意,却是只有自己知道的了。

      短短的一段距离,单调而冰冷的马蹄声却让时间骤然拉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蒋府处在京城中最繁华的一条街上,因着得了消息小厮通报,蒋府中人倒是要都出来迎接这位蒋家庶女,虽是庶女,但也是蒋尚书的亲生女儿,父亲蒋权生不在,嫡母夏研便亲自出来迎接,天子之怒,再来百姓的流言,只有表示蒋府对这位蒋家庶女十分看重,街边的路人都议论纷纷,想要目睹蒋家庶女的面貌。

      百姓中有人见了夏研带着丫鬟婆子亲自出门,对此事了解来龙去脉,竟有站在蒋府门口不走,等着看热闹的,一来二去,蒋府门口倒是围了不少人。夏研也并不命令家丁驱赶他们,人越多,倒是越容易做个见证,对外声称,蒋家人最重情义,对这个庶女十分关怀备至。

      跟车的郭妈妈已声音温和地隔着车窗的帘子道:“二小姐,到了!”接着吩咐马车夫停下,随后将脚凳放好,碧荷和柏芝先后踩着脚凳下了车,然后转身服侍蒋云琴下了车。

      “二小姐回来了!”站在夏研身边的一个婆子高声道,顿时,夏研脸上浮起一层温柔的笑意。

      围观的人群都好奇的看着那马车,大家都想看看被称为祸国妖女的蒋家庶女到底是如何模样。

      “二妹妹!”一个惊喜的声音响了起来,从蒋府门后走出一名白衣少女,这少女约摸十二三岁出头,却已然生的国色天香,如水墨画一般袅袅婷婷,一双妙目似乎含了云雾,一身胭脂绣百合袄裙夹白锦缎,将她白皙的皮肤衬得更加如玉,嘴唇粉嫩如樱,最美的是眼下一颗泪痣,楚楚动人,仿佛云中仙子。身上不见什么饰物,唯有发上两根翠色缎带,直教人觉得心都柔了起来,清丽脱俗。

      有人很快便认了出来那声音是蒋书雪,蒋书雪的大名京城中无人不知。蒋家的掌上明珠,生的绝色动人,又才情出众,当得京中头一姝。

      有这位绝色小美人在一边,看向马车的人却少了些。

      “姑娘慢些。”马车里突然想起一个脆生生的声音。

      顷刻,一只芊芊玉手伸了出来。这手生的白皙如玉,虽然经常干粗活,但是,这段时间,从庄子里赶回京城,什么活也不用干,只管吃喝就可以了,皮肤慢慢的也变得白嫩,瞧着不堪一握,柔若无骨的模样,只是一只手,却不知怎的,只教在场的人心神一荡,被蒋书雪吸引的目光,竟又重新回到了马车上去了。

      ————题外话————

      茶客今天赶脚,更了很多字,希望大家喜欢,下午有时间的话可能还会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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