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下!”好汉爷爷压了压枪口,杨双和那保镖两人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抱着脑袋蹲在了地上。
旁边刚好是个尿捅,杨双挪动了一下脚步,和那保镖挤在了一堆。
他现在能看清好汉爷爷的长相了,和想象中的不同,这人年纪还不大,约莫二十二三岁,大嘴大眼睛,酒糟鼻子,身材也不高大,但身上肌肉横生,头大胳膊壮,大腿得有水桶那般粗。古人说的五大三粗,怕不是就说的这样的。
“看什么看!”好汉爷爷一枪管子砸过来,杨双以为要砸自己,刚想躲,却见那枪管砸在了那保镖的脑袋上,旁边“嗷”一声闷哼,想叫又不敢叫。
那人看了看保镖,又看了看杨双,道:“挺好了,好汉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城外往东四十里邹家店的邹丁,就是我!”
杨双心说完蛋,人家都自报家门了,这还能善终?不得一刀一个,杀人灭口?他吸了吸鼻子,转头刚好看见那倒霉护院的眼神和他也差不多一个样子,只是那眼神里还带着嗔怪,那意思是说说好了就是送个草纸呢!?
杨双没理他,得想办法从这里出去。
那叫邹丁的呶了呶嘴,“别呆这了,我就问一句,你两个谁先告诉我,怎么才能找到赵先觉?”
杨双执着东面,那保镖指着西面。两人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开了口:“我知道!”
邹丁直接笑了,拿着匕首反着手拍杨双的脸,“你不是不知道吗?”
杨双把头点得跟鸡啄米似的:“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怎么讲?”
杨双看着那保镖的眼睛,道:“因为我认识这个狗腿子,他是赵先觉手底下很亲近的护院。他们拿了赵先觉不少好处,一个月十几块大洋,他当然不会让你去找到赵先觉然后杀了他,不然这一个月啥事没有就有这么多钱,这差事到哪里去找?好汉爷爷,你听我讲,别听他的,他在骗你。他要是说西,那赵先觉肯定就在东。”
杨双一边说话一边抖腿,这骗鬼的话人家不能信吧?
旁边那货气得心里发笑,这特么昏天暗地胡诌的话真是信口拈来啊。
没成想,邹丁眼珠子一转,说道:“他身上有枪,他肯定知道赵先觉在哪儿。”
“对对对!”那保镖本来还翻着白眼心里大骂杨双这个坑爹货,这会儿见有转机,立马点头道:“我真知道我们赵先生在哪,我指的方向是对的……”
杨双立马打断道:“好汉爷爷,狗腿子的话你能信吗?说不定杀你弟兄的人里也有他啊!他肯定是要把你引导圈里去,这赵家大院到处都是树,没人带着根本出不去!我带你去,我知道路!”
保镖心说你知道个锤子你知道,急得跳脚,嘴上说话又不利索,“他骗……骗你的……”
“老实点!”邹丁一人赏了一巴掌,两人同时闭了嘴。
刚才这一顿吵吵,动静闹得挺大,谁也没注意到,关着的门外还有个人。杨双还在想着事,突然觉得怎么眼前亮堂了许多,一回头,就看见许家老头儿一脸惊恐地站在门外,一手扶着门,一手愣在了半空中,然后还没看清人影,一只大手拎着他就把他拉了进来。
三个人蹲成了一排。
“那啥……我就是来……看看!”
老汉儿吓得不轻,嘴唇哆嗦了半天,没说出一句囫囵话来。他在伙房外面等杨双,等了半天没见人回来,后来听那保镖说,这小子在上大厕,还给他送纸。老头儿心里有点过意不去,送纸这活其实他来就好,但那保镖很是勤快,二话没说就做了。老头儿鞠了一躬,继续站那儿等,又等了半天,还是没见杨双回来。
这一次,连保镖总爷也不见了。
眼看时辰不早,他还得带着杨双去理发,然后回家吃饭来着。于是就琢磨着催一催,走到茅厕边就听见里边儿有人在说些什么,听了半天没听出个什么意思来,寻思着这木棚子看上去不大,没想到里面坑位还挺多,正好自己也有了些尿意,那就一起解决了吧。
只是这一开门,看见地上蹲了两个人,人还没瞅清楚,就有人拉着他进来,然后“砰”一声,门又关了。
四个人蹲在拥挤的厕所里大眼瞪小眼。
杨双望了望身后的粪池子,心说真是活见鬼,看来现在这问题棘手了。老头儿悄悄地给杨双使眼色,貌似在问这是个什么状况。
杨双叹了口气,邹丁突然问道:“老头子,贵庚啊?”
老头儿掰了掰手指,比划出了个五:“快……五十了!”
“瞅着怎么跟六十快七十了呢?”邹丁叨唠了两句,老头子抱着手臂,蹲在那没吭声了。邹丁道:“看你也是个老实人,你这样,你告诉我!赵先觉在哪!?”
赵先觉在哪?他能知道个鸡儿锤!
老头儿刚想摇头,说不知道,猛一下瞧见杨双一直在悄悄地给他使眼色,于是便愣了愣。
邹丁低喝一声,“说,是东还是西!?”
老头儿歪了歪嘴,这特么说东还是说西啊?
那保镖也在呶嘴,但动作太大,被邹丁看见了,他回头把手里的枪掉了个个,一枪把子就砸在了那保镖的面颊上,顿时“啵”一声响,血流如注。杨双吓了一跳,乖乖地不敢动嘴,只好勾着脑袋想别的办法。老头儿颤巍巍地伸出个左手来,想了想,换了个右手,“东!”
“到底是东还是西?”
“东!”老头儿看见杨双的手在地上画方向,这下肯定地回答:“没错,就是东!”
“你确定?”邹丁站起身来,“认识路吗?”
杨双赶紧点头,老头儿也赶紧点头。
那保镖一脸懵逼,刚想争辩什么,邹丁转身一挥手,那匕首带着寒芒,就在保镖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血痕……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