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扬州繁华依旧。
不过也只能是最后余晖了,因为杨庆的盐业改革,将在土改完成后同时进行,新的盐业制度也就是国营的盐业公司。虽然这种制度的确被现代诟病,但盐这种东西必须谨慎,最好的办法就是国家控制,至少批发权必须归国家。
另外更重要的是可以进行精加工……
虽然粗盐也能吃。
但为了人民的身体健康着想还是尽量**加工的吧!
一旦盐业改革完成,目前制度下充当批发商的盐商也就彻底退出历史舞台了,盐业公司将取代他们,不过必须得等公田法完成。盐引和盐商之所以出现,就是国家的行政体系不足以支持国营盐业公司,必须依赖这些拥有特许经营权的商人,才能确保食盐从产区流通到国家的各个角落,利益会驱使盐商完成这个过程。而国家想要实现盐业专营,那么同样必须有能力取代盐商的作用,也就是说国家控制力必须遍及每个乡村,公田法完成以后的皇庄和公庄体系就可以做到这一点了。
当然,还有交通。
蒸汽船最大限度解决了内河水运的逆流而上问题,新式国道和公路加货运马车,解决陆路中短途运输。
还有铁路。
他的铁路修的慢不代表不修。
铁路还是必须得修,尤其是正在修建的东西向铁路。
还有通讯。
接下来的有线电报也将开始,这个可以在最短时间里,让他知道哪里物资缺乏。总之所有这些配套体系都完成,才能开始进行改革,否则贸然改革盐业,肯定会造成供应上的混乱。
所以盐商还能快活几年。
“还快活呢!你难道不知道多少盐商被你的铁路计划坑了?”
女皇陛下说道。
“这样一想我的心情就越发愉快了!”
杨庆说道。
然后外面的汽笛鸣响,伴着初升的朝阳,左右两边巨大的明轮再次转动,推开运河的河水,驱动着这艘十丈长的平底船缓缓离开码头。
岸边山呼万岁之声再次响起。
为女皇陛下送行的人群中,那些大大小小的盐商同样高喊着,丝毫不知道船舱里的女皇陛下和护国公已经为他们敲响倒计时的钟声。就在同时第二艘明轮船也驶离码头,甲板上曾经的大明皇帝,现在的朱庶人,默默站在晨光中,看着眼前这座即将远离的繁华城市……
他倒计时钟声同样敲响。
他后面是福王。
福王心情颇为愉快,他对这趟远行表现得很愉快,主要是北上就不用挨骂了,这段时间他可是被士绅骂得狗血淋头。虽然士绅们也知道他就是摆设,可这些家伙的一腔怒火终究得找个人发泄,他们又不可能敢找杨庆发泄。
那不找他找谁?
他可是国土部尚书!
第四艘船上是唐王,一身军服的唐王倒是依旧英武,而且军衔已经因为征讨缅甸的胜利晋升都督。
这时候东吁人已经投降,毕竟他们不投降就该明军炮轰东吁了,阿瓦的战败决定了他们的命运,那些土司们正争先恐后地投降明军并快快乐乐地为王师前驱。这种情况下东吁人只能投降,否则不用明军动手,光这些土司就能血洗东吁,最终他们用投降换取缅甸王的金印。但向女皇陛下献出包括仰光,阿瓦在内大片土地,伊洛瓦底江航运完全被明军控制,而北方原本被其吞并的土司重新回归大明直属,总之东吁就这样也开始了幸福的被殖民生活。
这样的胜利当然要给战区指挥官晋升,唐王不但获得都督军衔,而且在迎梓宫结束后还将担任新设立的昭南总督……
大明设立昭南省,以管理目前在南洋获得的所有殖民地,虽然这个名字被日军使用过,但不得不说日本人起的这个名字,还是很符合护国公审美的。
昭南省的省会同样在正建设中的昭南城。
也就是新加坡。
但这个省不是巡抚管理。
也不是都指挥使管理。
而是和张献忠总督四川一样,设立昭南总督统领昭南省的一切军政事务,所有昭南省的驻军,移民,包括藩属国,统统都必须接受昭南总督的统辖。
毕竟那里太远了。
这种远离本土的殖民地,必须得给主官最大的权力。
包括官员都可以自己任命。
话说此刻唐王表情也很凝重,毕竟他也不知道这算什么,大明哪怕就是当年的成祖当燕王时候,都没有这么大的权力,他也很惶恐啊,哪怕他的确问心无愧,可这个职位终究过于特殊了。
当然,他爱咋想咋想吧!
女皇陛下的船队驶离扬州,伴着两岸百姓的叩拜声,在运河上全速向前,沿途所有船闸全部在其赶到前开放并清出航道,就这样迅速经过高邮和宝应,在傍晚到达淮安。第二天紧接着再次启程,不过速度略微减慢然后当晚停泊宿迁,并且在她离开南都的第四天下午到达徐州,第五天到达济宁……
“这就是你的理想?”
女皇陛下站在济宁城北,一片广袤的农田中,无语地看着眼前忙碌的景象。
这是一片棉花田。
但不同于传统的小块农田,这片棉田光长度就超过四里,几乎一眼看不到头,一垄垄棉花间隔挺宽,不过都长得很好。正在花铃期的一棵棵棉花显出营养充足的深绿色,一个个花铃指向天空,零零星星有几点裂开的粉色。
不过女皇陛下看的不是棉花,而是在棉花间劳作的人。
一个个低矮的倭奴,正拿着锄头弓着腰,挥洒汗水为棉花锄草,他们都光着上身,下面只穿条裤衩,不过看这些裤衩很新,应该是为了应付女皇视察刚发的,毕竟女皇视察一群兜裆布还是太夸张了,但也已经被汗水浸透了。所有倭奴没人敢抬头,都低着头努力工作,没有人敢偷懒,因为在棉垄间还有几个监工骑在马上,一手拿着燧发枪扛在肩头,一手拎着盘起来的皮鞭,一边溜达一边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偶尔有倭奴工作不认真立刻就遭到他们的呵斥,好在他们都知道女皇陛下视察不敢太野蛮,否则手中皮鞭就该抽过去了,从那些倭奴的表现看,他们平日肯定就是这么干的。
“这可不是我教他们的,这是利益的驱动,只要有利可图,那些种植园主就会走到这一步。”
杨庆带着一丝欣慰说。
很显然山东商人已经在这方面做出了极好的表率,这一带都是这样的棉田,作为之前对峙期间人为清空的无人区,在对峙期结束后,山东那些商人立刻就看中了这里。这片土地上原本的居民不可能回来了,他们这时候早就已经在南方各地的皇庄里过着幸福生活,根本不会再回到这片始终在黄河阴影笼罩下的土地上。于是山东的商人们纷纷跑来,以租赁土地开荒的方式,开垦荒地建立一个个种植园,包括一些明军退役的军官,同样看中了这一带。最终结果就是让东平济宁菏泽这片原本的无人区,变成了一个个棉花种植园,这些人自己投资购买倭奴,修缮水利设施,购买新式的抽水机,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大种植园经济。
这个不需要人教。
利益会驱动他们自己走到这一步。
他们甚至都已经开始抛弃效率相对较低的牛耕,从杨庆在济州岛的马场购买夏尔马,然后用这种巨型挽马来耕地,这东西的效率比牛要高得多。
至于倭奴很好养活。
随便在附近开点荒地,然后种上地瓜玉米之类,就足够让这些倭奴吃饱饭了,实际上这些倭奴如今吃的比他们在老家还好。这个时代的倭国最底层秽多们,是绝对没有任何可能吃饱饭的,别说秽多,就是和町人甚至低级武士,都很难真正吃饱饭。毕竟倭国就那点地方,除了水稻他们也没有别的真正粮食作物,就他们那地形能种水稻的无非那点平原,可现在日本却是世界第三人口大国。
两千万级别的。
真得不可能吃饱饭啊!
要不然直到二战时候日本人还是矮得可怜,除了基因因素外,主要就是世世代代饿出来的啊!
但在大明当奴隶,他们是绝对能吃饱饭的,毕竟种植园主们要靠他们来赚钱,奴隶是花钱买的,大明的制度下又不存在奴二代,累死饿死一个就得重新买一个。相反让他们吃饱饭不但能更好的干活,而且还能尽可能工作时间长些,哪怕伤病了,那些种植园主也会尽可能给他们救治。
当然,干不动了肯定扔一边自生自灭的。
不过这不算什么。
这时候倭国自己也是这样,对于年老干不动活的亲人,他们也是直接背山上自生自灭的。
“陛下,倭奴真是好劳力,干活勤快,驯顺容易管教,尤其是还吃的少,虽然力气小点,但种棉花用不着出太大力气。这些年小民靠着倭奴也算赚了些钱,这都是女皇陛下和护国公的英明领导,要说那些反对公田法的就是不懂护国公的良苦用心。小民以前也不理解,可在这里种了几年棉花之后,一下子明白过来,护国公所为看似苛待士绅,可实际上护国公才是真正深谋远虑,为我们士绅的长远着想。”
后面的种植园主陪着笑脸拍马屁。
“你能理解这一点,我真得很欣慰!”
杨庆拍着他肩膀说。
而且护国公还带着感动叹了口气。
“士绅们都说我对他们不好,可在这一点上我真得很冤,我这样做对自己又没好处,我无非就是为了大明的长治久安。只要大明长治久安,你们还是照应发财,过锦衣玉食的好日子,继续还像当年一样,士绅们就有什么好日子了?
土地有的是。
这里的荒地开垦完了,还有辽东辽西的荒地,桂王去年在辽西种土豆亩产几千斤。
辽东辽西的开垦完了还有河套关西的。
再不够还有昭南的,咱们的海军在昭南南边又发现一个大岛,比咱们的十三省还大,全都是可以开垦成良田的平原,可以说土地这东西要多少有多少,只要你们愿意开垦,去岱舆的殖民地,就是几百万亩都有。只要咱们大明能长治久安,只要人人都能温饱,剩下的只是让那些自耕农当兵出去一块块占领。他们给你们去开疆拓土,去抓奴隶,你们跟在后面搞种植园,开矿,开工厂,赚钱的同时支持他们继续不停开疆拓土,不停地给你们抓奴隶。
这样的日子多好?
为什么要像过去一样缩在十三省这么点地方互相伤害呢?
外面的世界广阔无垠!
无数的土地,无数的矿产,无数的奴隶,无数的市场,你们用种植园和工厂矿山,制造武器武装起那些自耕农,一个个国家去征服,一块块土地去征服。逼着他们向我们敞开市场,抓他们当奴隶,把他们的财富统统弄过来,你们还是富可敌国,过去大明最有钱的人能有多少家产?如今大明最有钱的人有多少家产?未来我可以保证,拥有一万万两银子的富豪都丝毫不稀罕!
这才是真正的未来!”
杨庆说道。
“护国公,那殖民地的土地开垦出来怎么算?”
另一个种植园主说道。
“私有,未来大明的省将分开,所有内地省的土地是国有,但在新开拓的土地设立边疆省,比如现在昭南省就是边疆省,另外还将设立关西省,边疆省的土地私有,谁开荒的土地就是谁的,谁发现的矿产就是谁的。
当然,得交税。”
杨庆说道。
“交税,绝对交税!”
那种植园主,或者也可以说奴隶主拍着胸脯说道。
一边被无视了的女皇无语地看着这帮家伙的嘴脸,很显然她作为帝国的女皇,正在带领大明走向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只是这个盛世在x恶帝国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完全摧毁她从小培养出来的人生观价值观。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