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奶奶疑案-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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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在怀山县半坡别墅荆棘阵中,萌萌看到崖壁上的蓝岩花感叹“没能早点得到它”。难道,这蓝岩花跟奶奶的死有关系?



    欧思杰几乎是厉声厉色地对正在扯闲篇的大爷大妈们说:“爷爷奶奶们,麻烦下,等会再聊,我有个重要问题。”



    可能喊得声音太大,几个老头老太太停下乱侃,睁着眼睛静静看着欧思杰。琴追赶忙打边鼓:“爷爷奶奶们,因为萌萌的生日快到了,所以我们比较急,再问您们几个小问题。”



    说完,着手戳了戳欧思杰的后腰,老欧就势问道:



    “马爷爷,您刚说萌萌的奶奶问过您蓝岩花?”



    “是呀,我记得那天下着暴雨,如英冒着雨来家里,问我哪儿有蓝岩花,我跟她说河堤的堤壁上有。”



    “然后呢?”



    “然后她就走了,我跟她说了等雨晴了,我带她去找。”



    这时金奶奶开口说道:“对了,我想起来了,那几天下大雨。如英来过我们家,是来找佳华,就是我的小孙女,说是让上网找个什么东西。我也记不得了,好像是个什么花。”



    欧思杰当然想知道关于蓝岩花更多详细的信息,便问马爷爷到:“问什么萌萌的奶奶会问您蓝岩花的事儿。”



    “我年轻时候跑工程,山里山外的经常跑,而且也干过厂里植树种花的美化工程。别说厂里了,就连市上好多工程也是我们1404厂设计施工的。”马爷爷说完,又开始讲起陈年往事,口气重充满了二三岁青春小伙才有的骄傲:“现在厂外的那段河堤,还是30多年前我们工程车间修的。那届的文厂长还是个作家,加固河提市上也支持,文厂长本来规划在堤坝斜面上种满花草,在修条石子路在堤下,搞点什么诗意,工人们也不懂,但领导的意思,咱就干呗。”



    这个浪漫工程,欧思杰现在毫无兴致,不过倒是激起了琴追的好奇心,她问:



    “马爷爷,后来呢?你们修了吗?为什么现在我们都没看到鲜花河堤。”



    鲜花河堤,好美~这琴追看似成熟大方,心里恐怕也住了个小丫头吧?



    “后来规划的经费不足,那时候市上也拿不出额外的钱。中州的夏天雨多,河水涨得又猛。水一大,就怕土堤滑坡,所以要筑石堤。厂里拨出来的钱,就买了第一批花籽就花的七七八八,结果连整个工程的一CD没种到。”



    “那个花籽,难道就是蓝岩花的种子?”欧思杰问道。



    “可不,据说只有这种话,才能在浇了水泥的石堤上长活。对了,种子,还是刘奶奶的老伴儿去买的。”



    马爷爷说完看向刘奶奶,并把话棒交接过去,刘奶奶也回忆起往昔:



    “那可不咋的,那年我还大着肚子,就是生老幺那年。”刘奶奶说着,还看了一眼金奶奶,又看了一眼马奶奶,见二位老友都点头表示“记着呢”,才接着说:“把我可气美了,不是处着几个得劲儿的好邻居,我那年早产就过去了。结果买回来咋的,还不是给处分了,采购科科长也完了,一辈子到退休还是个副科长。”



    “啊?为啥被处分?”琴追问。



    “文厂长给处分了,还能有他的号?”听得出来,提起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来自东北的刘奶奶还是蛮气的。



    “行了,秀芳,多少年了,说一次你急一次。”笑眯眯的金奶奶宽慰着。



    “那咋能不气呢,不过老头都走七八年了,我也就是跟年轻人说说,遇着事儿别做出头人。”



    等大家情绪稍稍平复后,欧思杰接着问道:



    “后来蓝岩花种下没?”



    马爷爷回说:“文厂长和鸿升不就因为这花被整倒了。谁能想到,那花儿难活得很,水泥一浇更是死了七七八八。不过好赖还是长成了一些,都在河堤最上面和最下面,挨着土的地方。”



    欧思杰说:“马爷爷,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奶奶大概是啥时候来问的你?”



    “大概就是她出事儿前三两天前后。”



    这就奇怪了,提前那么久应该不会是因为上河堤摘花吧?结果正想着琴追已经在手机上,找出了天气日历,递给欧思杰一看,奶奶失踪前后那一周都是大雨,直到8月7日,也就是七月初四天空突然大晴。而这8月7日,不久是欧思杰自己的生日吗?



    这么说来,假设奶奶冒着风雨上河堤的真正原因是去采蓝岩花,那她在三四天前就知道河堤上有,但因为风雨一直没有动身,一直等了大概三四天。



    但为什么又突然在8月5日或者8月6日又上了河堤。是什么事儿让奶奶突然下决心,冒着风雨去采花?



    同样的,如果真的那么喜欢,为什么不能让自己的孙女萌萌去采?也可以让这些“得劲儿”的邻居帮忙啊!



    欧思杰真想再发动“侦眼”看清真相,但铁定会眩晕,甚至晕倒,落入琴追的魔抓可不是闹着玩的。看来只能靠自己的脑子去想了。



    欧思杰看着手机上的日历,摸摸算着时间,8月2号、3号,8月5号、6号,8月7号。不对!问题的关键在这8月7号,是这个时间点,让奶奶的采花计划被迫提前的。



    欧思杰突然想到自己的生日,继而想到了萌萌那副没完成的画,又想到了荆棘阵中,萌萌堆着3米高岩壁上蓝岩花的感叹。



    一切似乎有门了!



    欧思杰站起来连招呼都不打,拎起书包就往屋外跑。琴追见状,草草跟几位长辈道别,就赶紧追了过来。



    欧思杰几下便绕道1单元,上二楼,开门。冲到萌萌的闺房,看到桌子上那张未完成的画,他瞬间似乎全都懂了!



    气喘吁吁的琴追问:“这时那个女孩的加?这幅画画的好像是你啊?为什么书包的位置没上色”



    “走!”欧思杰斩钉截铁地说出这字。



    “去哪?”



    “河堤!”



    说完欧思杰小心翼翼地拿起画,锁上门又是一阵疯跑,琴追穿着低跟鞋,快跑真是费劲。终于,在快到厂门口的地方绊倒了,欧思杰无奈,只得折回去扶琴追。



    “我没事,我没事,你快去河堤上吧。”



    欧思杰本来迫不及待地想撇下琴追继续开跑,但发现她好像微微扭到了脚,一跛一跛的,岂能不生怜悯之情。只好扶着她,慢慢悠悠地往河堤方向走。



    一上河堤,欧思杰立刻翻过充当护栏作用的铁链子,趴着找蓝岩花。找到了!



    欧思杰拿起一块石头,在自己刚换洗的白T恤上蹭蹭干净,然后在从书包里取出一个笔记本,将蓝岩花放到洁白无字的扉页上,开始用石头捣啊捣,然后将汁液用手指往萌萌画中得书包位置上一抹!在拿画跟自己的书包一对比:



    “啊,这……”琴追好像也朦朦胧胧明白了个中意味。



    确实啊!蓝岩花汁液和欧思杰的书包,居然是一模一样的蓝色!简直分毫不差!



    当琴追还在认真比对时,欧思杰已经瘫倒再低,背靠着绑铁栏的柱子;琴追再一次看向他时,他已经抱着头压在了膝盖上。



    整整两个小时,没有人知道欧思杰在想什么,琴追也看不出来他是否在暗自流泪哭泣,只能默默坐在小半米外,一言不道地静静陪着他。



    许久以后……



    “是我逼走了萌萌,原来是我,原来是我!”欧思杰吐出这句话的僵僵的双唇上,是一双红而湿润的眼睛。



    “跟我说说吧,不论什么事儿,说出来总会总以想得开。”



    欧思杰将手在鼻子上掀了掀,他现在一定很抽根烟。他缓缓说道:



    “萌萌是想在8月7日,我过生日时,画一幅我的背影像,作为生日礼物送给我。但萌萌一直对绘画有着甚于常人的执着,她用铅笔勾勒好线条,上色时却发现书包的淡蓝,调不到最适宜的色彩。于是,她想到了蓝岩花。或许她以前用这种画做过调色的原料,但蓝岩花是中稀少的壁生植物。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奶奶看出了孙女的苦恼。”



    “对啊,她的信里说过,奶奶很开放,很愿意跟她聊‘喜欢的男孩’。”



    “嗯。”欧思杰点了点头,接着说:“奶奶大概从聊天中知道了孙女需要蓝岩花。她便想到了干了一辈子工程,常常去旷野的马爷爷。一问竟然惊讶地了解到,河堤上就有这种花。为了确认,他还去金奶奶家,让金奶奶的孙女佳华帮忙在网上查蓝岩花的图片。她决定给孙女一个惊喜,亲自去采一朵花!可一连几天都在下雨刮风,她无法出门。知道8月5号或者6号,她看到萌萌茶饭不思,才决定冒着风雨上河堤采花。”



    “萌萌茶饭不思?嘿嘿,这个是你的猜想吧!”琴追坏兮兮地说。



    “我相信萌萌一定会那样的!我们其实从一开始彼此心里就有对方,那种感觉大概就叫‘怦然心动’吧!哎,但也因为这样,奶奶才会在风雨交加的日子冒险上河堤,并且跨过铁链,采蓝岩花。结果……悲剧发生了。原来一切的根源都在我,为什么我不能早点,不能自信点,去跟萌萌说‘我喜欢你’,做我的女朋友吧。都怪我,都怪我,我是个懦弱的人,我害死了奶奶,我逼走了萌萌,让她在中州从此无依无靠。”



    说道最后,欧思杰拼命用双手握拳砸自己脑袋。琴追赶忙上去制止他,几乎也哭了出来,大声说:



    “这怎么能怪你呢?这只是机缘凑巧。”



    欧思杰稍稍冷静下来后,淡淡地说:“或许真的是机缘凑巧吧,但萌萌如果知道了前因后果,她能够接受一个间接坏死奶奶的凶手?或许分开,是老天对我们的惩罚?难道老天真的不想再让我们相见?”



    “你怎么突然成了宿命论者,幸福难道不是要自己去争取吗?你不是凶手,如果那个什么萌萌的,还有一丁点理性,她也不该怪你。”



    面对琴追的宽言慰语,欧思杰再没有回复一个字,而是转过身望向河堤下潺潺流淌的弱水河,他的手里紧紧攥着已经被捣烂蓝岩花……这朵打断自己姻缘的倔强生长于岩壁间的淡蓝色奇花。



    “我去买点吃的。”



    琴追看了下金丝手表,已经接近14点。她在1404厂门口买了一份热干面,一份凉菜素拼,几个大包子,还有两个橙制果汁。这点东西,对于左脚受伤,走路步步颠簸的她,几乎称得上一种负担。脚伤已经愈发疼起来,短短两三百米的路,一个来回她走了快半小时。



    可欧思杰没有一丝要吃的一丝,保持这样的坐姿,那样的低首眺望状态整整3个小时。直到琴追不知出于何种目的,突然从背后绕过脖颈抱住他,他才触电一般赶紧站起来,结果肢体僵硬,导致夸张的一闪,重重倒摔在铁柱上。疼的他没忍住叫出了声:“啊!”



    琴追上来扶他,结果他手掌一挡,表示不用管自己。琴追退步着脚搭在铁链上,幽幽而坚定地问:



    “你有没有想过,那个女孩很可能已经把你忘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萌萌的心里永远有我,而且只有我。我也一样。”



    “好自信呀,又好自大呀。”说话间,琴追居然拉开自己的上衣,低头朝里看了看。“不过我看了看我的心,你好像还真是自信不是自大,哎~感觉你注定是个坏男人,且会在坏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这个动作,竟然把老欧逗笑。他也说不上来哪里好笑,也说不清自己是苦笑、干笑,还是尬笑。



    总之,在10月的中州弱水畔,一男一女倚栏而立,这个节季的河风已有些浸凉,男孩越笑越厉害,女孩开背靠着栏杆笑弯了腰。



    如果你凑巧走进了他们,又发现他们的笑声都很低,低到单听声音,几乎会误以为,那是初恋情侣间,因为一个笑话而发出的尚显羞涩的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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