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萌之第二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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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思杰原本想回雅阁流涧,享受享受久违的奢华。可转念一想有三不可:



    其一,那里无直达鱼善寨的公车,老辛那家伙已经扫径以待了,如若爽约迟到,太过失礼。其二,万一老妈今天在家,又要问东问西,自己嘴拙,演技又有限。兹事体大,万一漏出马脚,密会老辛恐有阻碍。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万一萌萌再来信呢?如果是顺丰,或者别的各种通的加急件,算算时间,今天还是很有可能到的!



    于是乎,欧思杰在灰鼓原下车,准备倒307回出租屋,适时小雨层层微落。半个多小时后,在前进路南口下车时,雨已经淅淅沥沥地愈下愈大。欧思杰一路狂奔,在秋雨和寒风中,他难得地感受到了孤独的滋味。真希望萌萌在啊!



    冬瓜那家伙在干啥呢?退而求其次,跟他睡一发也是勉强好的。可已经这么晚了,他一定不会上门来找。



    欧思杰回到家中,果然没有冬瓜的身影。但一打开门,却惊喜不已,地上又有一封信!



    显然,这是萌萌写的,没有信封,就单单一页看上去好像笔记本的线条纸。他如饥似渴地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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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梦里,哭得稀里哗啦,这多不可思议啊。



    “那个男孩”竟好像比我认识的任何一个人都清晰,他的头发,他的脸颊,他有意无意地咬着下唇。我们经历了许多大事小事,我们应该在一起做更多惊天动地的事儿。



    我竟然还让他帮我查“奶奶”的死。想到“奶奶”,我又想流泪了。



    我“奶奶”走上河堤,不慎跌落在河里。警察在铁链边找到了她的一只鞋子,又在河边的荆棘丛找到了她的围巾和雨伞,可她的尸体却没有打捞上来。大概是被那条河冲走了。



    她是个瘦骨嶙峋,向来小心翼翼的老太太。她一向不靠近河边,甚至连家对面的小公园都不去,她怕水,即便是那样一湾小小的湖水。她怎么可能顶着雨上河堤,她风湿多年的腿怎么也受不了那天的大风。



    但如果她是被人推下河堤的,又有谁会害她呢?她是个老好人,邻居都很照顾她,看她寡居多年,又没有儿女在身边,刘奶奶、金奶奶做什么好吃的都给我们送。看她爱跳舞,马爷爷专门从自己家接线,给她们在花坛旁边拉灯、连录音机……



    “奶奶”其实是个很有情调的人,爱养花养鸟,她能坐在阳台上纹丝不动,伸展退晒着太阳听一下午黄鹂叫。“奶奶”年轻时是厂文艺团的骨干,不免怀念那些白衣飘飘的日子,每天6点下班广播一响起,她准要站在阳台上深情款款望着健步如飞的工人们流水一样,倾泻而过。她还十分open,乐于跟我谈我喜欢的那个男孩,并且鼓励我画一幅他的肖像送给他当生日礼物。^_^



    虽然相处时间不算太久,“奶奶”对我的好,我恐怕永生难忘了。她那么谨小慎微的一个人,见我总忘记带钥匙,每次出门她都把钥匙放在门缝下面固定的位置,还教我用公交卡勾出钥匙来。



    真的好想再见见“奶奶”,再见见那个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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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完这封信,欧思杰彻底懵了。



    这封信太古怪了,“奶奶”两个字为什么要加引号?她明明是写给自己的信,为什么要称“那个男孩”?奶奶已经去世了,说想再见见奶奶,总有些怪怪的。



    难道这还是写完让那个火车上遇到的“姐姐”送来的吗?不可能,因为要送肯定两封信一起送,何况从萌萌火车上的经历,到奶奶之死,完全没必要写在两封信上。



    更怪的是,这封信没有落款、没有日期,也没有基本的信件礼貌用语。而且这封信没有信封,寄信人的地址也就无从知晓。再看那张条线纸,几乎没有一点豁口,整齐的好像不是从哪个笔记本上撕下来的。



    哎!究竟为什么连信封都没有?难道原本有,是被什么人恶意拆开过?那拆信的人最有可能是快递员,因为别人不可能无聊到看完后,再从门缝底下塞进来。可没有邮戳,没有外包装,根本无从知晓到底是哪家快递公司的。



    欧思杰思绪纷飞,他想岑萌萌大概是在南食或者在去南食的路上遇到了什么突发情况,以至于写出这样奇奇怪怪的一封信。



    好在他找到了辛红杰,那个脑袋灵光的作家兼侦探,那家伙或许能够提供一些角度奇特的破解思路。



    欧思杰倚着旧旧脏脏的床头,想东想西。半睡半醒间,时而想到半山别墅的倚栏而望,时而想到烫菜小店的幕幕温馨,时而思绪又飞到萌萌刚来的那个早上。



    他又想到了,自己的生日是8月26日,他再怎么努力回忆,甚至抽打自己脑袋,也想不起来那天萌萌有什么异常举动。别提礼物了,那天她连句“生日快乐”都没说过。



    千思万绪,万缕千丝,想的他脑袋快要炸掉了,异常安静的夜,让耳朵也已进入轻微的耳鸣状态。他关上灯,缩进被窝,努力让疲惫不堪的身体和大脑进入暂时的休眠。



    突然,他被一个无端袭来的念头,吓得“腾”一下坐了起来,好像看了一场味道纯正的泰国恐怖片。他竟然在凌晨一两点钟的夜里,自言自语出了声:



    “今天琴追在公园说‘见见阿姨’。”



    按理说她应该说“见见叔叔阿姨”,她怎么知道见不到‘叔叔’,她难道知道我父亲已经过世了吗?是自己神经高度紧绷,想太多了吗?



    无论如何,这里面很可能大有文章。自己必须绷住装傻。



    万幸自己笨自己蠢,在公园现场没悟出味儿来。不然那真的跟董飞鹏一样,不懂什么叫“打草惊蛇”了!



    然而,祸不单行,在他摁亮手机想要看表时,还没来得及看几点几分,就被一条短信搞得一个头两个、三个,甚至五个十个大:



    【四儿,我是小姑,从你妈那儿要到你的电话。跟你指腹为婚的姑娘林婉婉来中州了,那还是你爷爷跟她爷爷订的娃娃亲。明天来小姑家吧,见见你未过门的媳妇。嘿嘿,小姑听说,婉婉已经出落成一个小美女了。】



    天呐,这些都是什么鬼!娃娃亲!那个女孩,什么鬼婉婉,自己只是勉强有那么一丢丢印象,小时候过家家的时候好像还亲过她,但那都是五六岁的事儿了。



    小姑的那声“嘿嘿”,在此刻的欧思杰看来,真是满满的调侃嘲弄啊!



    事已至此,别无他法,欧思杰只能打起精神,回到:



    【对不起,小姑,我明天有事情,一整天都不在家。下周吧,下周我去您家里看您。】



    除了这么说,他再没一点招儿。小姑毕竟从小都很疼自己。哎!这些事儿,真是让人身心俱疲加微微的肾疼。



    第二天,7点多一点老欧就毫无睡意了。他随便一洗涮,以极简模式出门奔赴公车站。刚到公交站,847便懒洋洋地驶入站内。



    当你留下充足的时间,公车总会老老实实,从一个迷恋躲猫猫的调皮小孩儿,变得像个听话的乖猫。



    上车后,困意滚滚袭来,毕竟昨天只睡了四五个小时!欧思杰用最后一丝清醒,编辑了一条极简风的短信:



    【我已上车,1小时后见】



    睡吧,睡吧,男人也可以疲惫。



    一觉起来,就是终点站——远近驰名、享“誉”全市的大城中村帝国鱼善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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