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飞宇听他一说,已知他是不肯独自离去了,不免心想:“倘若真是时运不济,我与二叔一同死去,倒也不怨别人。只是这九幽神功不曾手抄,我若一死,定然失传,又如何对得起恩师在天之灵。”此刻千钧一发之际,实不容他多想,心中一动,低声道:“二叔,我有一法子可行。”说着与他耳语一阵,张天邪道:“如此看来,唯有一试,或能行之。”
二人再不说话,盯着杨不凡二人。杨不凡道:“荀兄,那姓沈的也是明教中人,你可知晓?”荀伯中冷声道:“他自有师尊一脉,何时成了明教中人?这倒奇怪了。”杨不凡道:“他与那明教妖女一伙,不是明教中人又是甚么?”荀伯中听他一说,这才想起明教千金确是救他一次,但他不以为意,反问道:“他识得一些明教中人,实属寻常,没甚么奇怪的。”杨不凡道:“只怕不止如此罢,荀兄,他与明教相互勾结,你也休要袒护他。”荀中天退开两步,道:“杨不凡,这张天邪你要杀便杀,荀某不加阻拦。沈飞宇嘛,今日就算你杀了他,自然会有人来寻你麻烦。你若想死得快些,荀某也不拦你。”说着转身背对,不再瞧他二人,竟是放心让他二人下手。
杨不凡见他如此,反倒有些心疑,暗想:“他说这话甚么意思?莫不是故意来匡我?可是他背身而对,想是十分放心了。”贺南天这时道:“姓荀的,‘逍遥四君’师承何人,不消你说我也晓得。这些年来,只怕他师尊早已死了罢,你吓唬得谁?”沈飞宇听他辱及恩师,心头不免有气,只是他知道轻重,也不发作,只等功力恢复了再说不迟。
贺南天见他丝毫不动,叫道:“姓荀的,既然你不再吭声,就莫要阻拦啦。”说着虚晃一招,往沈飞宇抓来。荀伯中亦不回头,他稍微安心,暗道:“他背身而对,自然无法察觉真假,想必是真不会阻拦了。”这一想,自然放心下来。使出全力往沈飞宇攻去。此时他武功暂失,如何抵挡。张天邪暗运掌力,只等他待要接近,猛得蹿身而上,便如一条毒蛇击出,倏然一掌击在他胸口。他虽受伤在身,一掌也有七分功力,贺南天适才亲眼见他受了荀伯中一掌,这才未加防备,却给他钻了空,待得反应过来,那一掌已拍在他胸口。霎时只觉得胸口一阵气闷,右掌凌落,拍在他肩头,这才急急后退,威目相视。
张天邪避之不及,只觉肩头一痛,栽倒在地。贺南天望着他道:“张尊者,现下你身负重伤,是决计逃不脱了,还是自我了断罢,免得贺某手溅鲜血。”张天邪摇头道:“我与阁下素不相识,不知有甚么恩怨?难道阁下是奉天教人么?”贺南天道:“自然不是,只是明教张天正与我素有恩怨,你身为他弟,贺某自然寻得你。”张天邪道:“这样说来,倒也十分在理,只是张某身负重伤,阁下当着场中百来好汉的面,也下得了手么?不若待张某痊愈,再一决高下不迟。”他心知杨不凡二人敢露面,只怕会不择手段,只因想着拖延时间,这才说些话来转移。
贺南天果然中计,奇道:“张尊者,你武功高强,姓荀的一掌又如何伤得你?莫不是你贪生怕死,故意来糊弄我?”张天邪坐正了身子,哈哈笑道:“阁下说些甚么话?我明教岂有贪生怕死之辈?便如阁下,只恐如此杀了张某,待得传将出去,于阁下名声大有坏处。”贺南天冷眼瞧他,道:“依你所说,该让贺某等你伤势痊愈了,这才能动手了?”张天邪摇头道:“不用许久,只等一个钟又何妨?张某若恢复得七八分,就与阁下较量一番,生死别论。”心中自想:“只要拖延一个钟,沈小子该能运劲了。”贺南天笑道:“就如你所说,等一个钟又何妨,我若现下杀了你,难免让他人耻笑。”说着退开一些,立在那里。
张天邪听他一说,心头自是欢喜,双目神射,叫道:“如此甚好。”方才说完,只见杨不凡往这边寻来。不由暗叫:“糟糕,却忘了他了。”杨不凡行到二人一丈处立住,往四方瞧一眼,拱手道:“诸位武林好汉,明教与我奉天教实是生死之敌,今日遇见,免不了一番恶斗。张尊者有伤在身,乃是时运不济,非杨某所为。况且杨某奉命行事,纵使落个身败名裂,也当谨遵教令。倘若换了是我受伤,明教杀了我,杨某也决计不会皱眉一分。”沈飞宇正自疗伤,听他一说,心头淤结恨已,暗想:“好个杨不凡,若非我知你本性,这一说免不了让我也钦叹。”
只听得杨不凡又道:“张天邪,莫要再装作大伤,这便起来,与杨某决一死战。”张天邪心知已是避不过,暗运打算拖延一分便是一分,他方要立起身来,却给沈飞宇拦住。沈飞宇朗声道:“杨副教,在下斗胆问一句,敢问“奉命行事”四个字,究竟是奉谁的命?”杨不凡道:“自然是奉朝廷的命。”沈飞宇点一点头,又道:“杨副教,既然贵教尊为教派,便是取了武林的号。一教之尊,该是教主才对,这是武林千百年来未所变的常理。奉天教虽为朝廷所掌控,实则入了武林,便视为脱离了朝廷,杨副教又岂能不顾教主,听信他人,难免有违武林大义。”群豪听了暗暗称是,历来任何教派都以掌门人为尊,便如朝廷以天子为令一般,岂能随意乱套,也是防止有人行犯上作乱、大逆不道的事来。
杨不凡道:“敝派林教主也是奉天子令,杨某又怎能算作违背教主?”沈飞宇道:“敢问贵派林教主现今何在?”心中暗想大师兄是否也来参与这武林大会。杨不凡道:“林教主公事繁忙,杨某自然不知晓他的行踪。”沈飞宇点一点头,只想大师兄怕是未来,否则这么近他又如何不晓得,便说道:“这就是了,林教主威名远扬,武林俱知,他为人正直,岂会做这般事。只怕有人故意瞒着他,好借机使坏,破坏武林。”杨不凡心知他已晓得自己的阴谋,也不发作,只笑道:“沈大侠高谦了,杨某身为武林同道,又岂会做这些事。这其中,怕还有甚么误会。”
沈飞宇暗道:“好个杨不凡,做了坏事还能这般理直气壮。”他不假思索,直言道:“杨副教,明人不说暗话,五大帮派之事你也在那处,其中种种原由都是你在暗中策划,是也不是?你假借《洛图经》,引得五大帮派自相残杀,而后渔翁得利,又妄图效仿那夜之事,借着《洛图经》在武林大会上传出来,好引起武林同道的争斗,以达到消灭各门派的目的,是也不是?只可惜那晚《洛图经》给许少通抢走,你恐怕未追得上他罢,你心狠恶毒,简直令人发指,幸得老天有眼,让你的毒计落空。”他一面说,一面瞧他反应。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