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敬当即面沉似水,责问他为什么还没将此二人擒获,冯岳这才隐晦的说曹不识似乎有意介入这件事,而且还把曹不识的意思复述了一遍。
别人不知道,但穆敬却知道苗清风和曹不识的关系不错,但如果挑明了对曹不识说又觉得有些不妥,这才借议事之际,含蓄的暗示曹不识。
曹不识不傻,得到这个暗示后,自然会三思而行。
其实,即便没有章俊驰这些公子哥的出现,曹不识也已经打了退堂鼓。而章俊驰等人的出现,只不过更加坚定了他置身事外的决心。
一定要和苗清风这件事划清界限!否则的话,不知道是不是会一不小心捅到一个大大的马蜂窝。
至于苗清风救他爹的恩情?自己这些年已经‘回报’的足够多了。不论你黑道白道,都算是仁至义尽了。但眼下…对不起,咱也无能为力,惹不起这么多势力。
于是,第二天曹不识再次找来冯岳,先是假模假样的问了问案子的进展。冯岳猜不透他现在是怎么想的,只好说还在加紧对贼人的询问,并保证不会冤枉了苗、萧二人。
保证不会冤枉?纯粹是屁话,说和没说都差不多。如果这二人的确犯了事,那么抓了他们就是不冤枉!如果他们和此事无关,那么不抓他们就是没冤枉,而至于抓不抓,全看你曹大人的意思。
曹不识上下看了看冯岳,沉吟道:“找你来没别的意思,此案影响不小,还望你尽快结案。有道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虽说这二人是素有名声的乡绅不假,但如果他们真是犯了事,岂容得他们逍遥?所以,也不要有太多的顾虑,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冯岳朗声道:“大人放心,属下明白了”。
嘴上这样说,冯岳心中却是冷笑,知道这一定是郡守穆敬对他说了什么。
……
苗清风的江边府邸,上百名巡城司的衙差捕快,腰悬佩刀,手持硬弩,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而带队的正是冯岳。
苗清风的手下邵武还想带着人赶来起哄,可一见这阵势,也只好悄悄的退了回去。
这么大的动静,早引起了普通百姓的注意,不知道一向名声不错的苗五爷这是怎么了。而对于南河郡的那些江湖人士来说,则多少猜测到了一些内情,但他们也说不好这次老狐狸是否还能躲得过去。
等再稍晚一些的时候,有消息传出来了,说是官府之所以这样,是因为苗、萧二人暗中勾结流寇马匪,试图夜袭威远武馆,以及当初也是他们唆使这些贼人劫掠了六指猴府上财物等事情。于是,整个南河郡轰然,群情激愤。
当然,这些消息之所以传出来,是冯岳为了避免苗清风背后有什么人迁怒于他头上,有意叫手下将这些事情透了出来。
只不过此时的苗清风府邸内,不仅没抓到萧禹,连苗清风也不见了踪影。
如今的苗清风和萧禹,正龟缩在一处更靠近江边的私宅内。
这处私宅并不在二人名下,从这里乘船向东可顺江直下青州府城,甚至到出海口,向北越过淄博郡可出辽东。
虽然曹不识已答应了苗清风,但老家伙事后还是觉得心里没底,这才和萧禹一起躲到了这里。
此时二人神情凝重,不利的消息接踵传来,等得知冯岳带着大批人手去自己的府宅抓捕他们时,知道曹不识终究是没拦住。
萧禹哀叹:“关键时刻,救命的恩情也靠不住了。”
苗清风微微摇头:“不是他靠不住,而是姓赵的和那娘们在背后捣鬼,看来只能请狴犴爷出面,敲打敲打他们,只要他们消停了,官府或许能改变主意。”
于是这二人立即安排一心腹之人,快马去见司马宪章。一天之后,这人回来了,只是带回来的消息,顿时让满心期待的二人心凉如水。
原来这心腹之人根本没见到司马宪章,只是带回了魏总管的话,说是司马宪章有事外出了,并不在百善镇。
当魏总管听说苗清风和赵小贵已闹得不可开交时,顿时面露诧异之色,之后提到司马宪章对赵小贵青睐有加,连这小子在百善镇动手打人都被司马宪章轻描淡写的遮了过去。
最后魏总管说姓赵的身后有股能量极大的江湖势力——连狴犴爷都难以驾驭的那种。假如狴犴爷帮了苗清风,那股势力则会对苗清风直接出手。
听完这些,苗清风和萧禹都傻了。在这青州的地界上,还有能让他司马宪章忌惮的江湖势力,这太可怕了。不禁想到,这赵小贵究竟何方神圣?!
这人说完,看了看苗、萧二人,有些欲言又止的味道。萧禹岂能不明白,于是随便找个借口出去了。
见萧禹出去了,这人才道:“苗爷,那魏总管还托话给您,说是要狴犴爷出面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希望您能缓和一下眼下的局面,这样狴犴爷也好有个借口。”
“缓和?如何缓和?”苗清风心道,如果能缓和,我何必去找司马宪章。
“魏总管只说能有所割舍就够了。”
割舍?!什么样的割舍才能令眼下的局势缓和?苗清风愣了愣,之后无力的冲这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
这可不是简单的割舍就可以的,向赵小贵低头是一回事,向官府如何交代又是一回事,这可不仅仅是有银子就可以的。如今这事闹得满城风雨,即便是郡守出面,没有个合适的理由,恐也难收场。再说,还有六指猴的姐婿苏威盯着呢。
这时萧禹也回来了,他没问那人又说了什么,只是道:“五哥,形式不容乐观,不如先暂时避上一年半载的,之后再视情况而定。至于手头上的营生,可以先交给邵武和师师。”
苗清风皱眉,现在他也遇上了和柴布仁当初一样的难题,时间紧迫,要是现在就走,损失难以估量!
门下的各种营生来不及转手,能带走的不及十分之一,损失太大,苗清风输不起!
至于说交给邵武和师师这些人,鬼知道他们会不会对自己忠贞不渝,坚贞不屈。而且苗清风一旦离开了,邵武等人肯定顶不住官府的压力。说不定,到时候苗清风这些营生、资产都会被官府没收了也不好说。
思来想去,苗清风把目光投向了萧禹。心道:割舍,割舍,或许只有割舍才更加稳妥一些。只是,割舍自己还是割舍你呢?
走出房间,聆听不远处传来的滔滔江水声,苗清风心绪颇为纠结、复杂。这一刻,仿佛感受到了什么,一旁的萧禹顿感一股说不出的悲凉。
“咱们兄弟起家于这条江水,如今不得已离开,真是不甘心啊!”苗清风浓浓的一声叹息,“六弟,喝杯酒,咱们就上路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