鳞次栉比的各色建筑中,最吸引人的当属那些青砖红院、流檐静壁的香阁青楼。
醉香楼里最有名的酒是浸过合欢花的女儿红,但醉人的却往往不是酒,而是后院姑娘们那如泓般的一眸秋水和一抹柔腻白皙中隐隐吐露的女儿香!
香阁青楼,红粉佳人,自然绮靡颓艳,是男人们心头中难以言说的魅惑。无论是落魄的书生,还是把一文钱掰成两半、忍痛风流的贩夫走卒,又或者被黄脸婆欺负的悲催货,都是这里的常客。当然,这里更不缺少挥金如土的公子老爷、达官显贵们。
青砖铺就的街面上,白日里的喧嚣已随着日头的西沉,渐趋清冷,但醉香楼里的好戏却刚刚开始。
一个看上去二十四、五的青衣小厮,趁着四下无人,带着点怯意地将手偷偷伸向一个女人的腰间,并轻轻捏了一把。
云莺轻蹙峨眉,一下拨开了那只狗爪子,轻嗔薄怒道:“混小子,找抽是不?!”说着,抬手便打,青衣小厮却是见好就收,早已溜开了。
小厮名叫赵小贵,是云莺的的马夫。任谁都看不出来,这个有些古怪和邪气的家伙,以前是做什么的。赵小贵自己没说过,像他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别人也没细问过。偶尔那次有人问他以前是干啥的,他吭哧良久的告诉对方,自己曾是一名边军的军卒,因作战受了伤,这才由兄弟顶了缺,而自己则来了这里。
朝廷采用的是世兵制,即军籍世袭,民户一经签派为兵,则永远不能脱籍。如兵士死亡或伤病,便由家里的次丁或余丁替代。
总之,除了醉香楼那些跑堂的小二和后院里那些风情摇曳的姑娘们与他较为熟络外,赵小贵对于其他人而言,近乎于空气。
赵小贵来这里快半年了,唯独云莺渐渐洞悉了这个小马夫身上那种时有时无、说不清道不明的邪乎魅力,按赵小贵自己的说法,他有些闷-骚。
闷-骚?云莺似乎并不能十准确地分理解这个词汇。
云莺,二十七、八的年龄,十岁那年被卖入兰香班。兰香班不是青楼,只是为青楼调-教、储备女子,所以兰香班只要十岁左右、容貌清丽的女孩,等十四五岁以后,再待价而沽。或被青楼买走,或直接被人纳为妾室。当然,也有直接娶做正室的,不过数量极少。
云莺是当年兰香班的翘楚,十六岁那年被一钱姓少爷花血本娶为妾室,可谁知洞房当晚,钱少爷却醉酒猝死在了她的肚皮上。虽说官府最后认定是那钱少爷自己突发隐疾而亡,但云莺还是落下了八字硬伤、剋夫性凉的恶名。
对于她来说,赵小贵偶尔的毛手毛脚,除了一丝的春心荡漾外,更多的却是无奈和悲凄。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更何况她貌美如花、风情万种,但克夫的恶名还是吓坏了不少良家男人。时间一长,再加上她眼界颇高,便索性也习惯了一个人。不过她也说不清为什么,总是很难拒绝赵小贵那不算太出格的小小举动。
......
出了醉香楼的门,赵小贵嗅了嗅手上残留的余香,很惬意的伸了个懒腰。此时月色初生,繁星点点,道边阵阵的蝉鸣和偶起的夜风,让人倍感舒适清明,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赵小贵轻轻摇头,之后长叹了一声。
在他看来,眼前的一切是如此的真实,却又是如此的荒诞不经。
穿越?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穿越?!而且由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摇身一变,成了如今的一个青楼马夫?!这他娘的也太扯了吧。
赵小贵并不是他的本名,他原名唐洛,刚满三十,是一所中学的语文老师,虽然钱不多,但日子也算过得悠闲,胸无大志的他倒也满足。
正所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突如其来的一场变故,让一切瞬间崩塌!
心仪的美丽女孩终于答应做他的女朋友,学校也因为他走了点关系,准备提职加薪,可谓双喜临门。为此,唐洛带着准女友来了一场浪漫之旅。
不知是兴奋过了头,还是想在女友面前展示自己的勇敢无畏,在风景如画的香山峭壁上,他脚下一滑,瞬间跌入了山崖。
此时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漫山的红叶随风摇曳,美不胜收。在风中红叶的陪伴下,他的身体随着重力加速度的牵引,急速的坠向崖底。
不知过了多久,唐洛突然有了意识,而身边那个人正是云莺。
看到云莺的装扮以及室内的布置,他还以为自己来到了某个拍电影的摄影大棚呢。不过没等他开口询问什么,脑海深处突然闪过的无数不属于他的零散画面和记忆,顿时让他头疼欲裂、目眦翻白,于是再次晕厥过去。
昏昏沉沉中,他终于感到有些不妙,甚至是惊悚。望着铜镜中自己的模样,他知道了自己的另外一个名字——赵小贵!而更加让他感到不寒而栗的是——这是个不属于他的年代!
赵小贵并没有让他得到太多的答案和信息,那些残存的记忆最初只是不停地在呼喊着一个人名字——柳如玉。
柳如玉本是赵小贵最心爱的女人,可这女人末了却移情别恋,于是赵小贵伤心欲绝、借酒消愁,谁知酩酊大醉之下,一头栽进了护城河。
整整三天,唐洛在晕晕乎乎中终于弄清了一些事情。他现在基本可以断定自己是鸠占鹊巢了,但不是百分之百,是因为脑海中还残留着赵小贵的一些记忆,只不过一提取这些记忆,脑袋就会头疼欲裂,就像是唐僧对着猴子念了百八十遍的紧箍咒一般,根本不是人可以捱的。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活着,或者说自己的灵魂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这是个很难解释,又很奇妙的现象。
又过了三天,唐洛思考了更多,在他看来,不管是鸠占鹊巢也好,还是灵魂附体也罢,既然老天又给了他一次生的机会,那么他不仅要让这幅躯体继续活下去,而且还要比大多数人活的更好些!
或许是因为赵小贵掉进河里受了风寒的缘故,这幅躯体自从清醒后,就一直浑浑噩噩、胡言乱语,更是浑身滚烫,高烧不止。在数个郎中的诊治和云莺的细心呵护下,他这才渐渐恢复过来,只不过他告诉这个善良貌美的女人说,他叫赵小贵。
在最初的日子里,他很少说话,因为他有些无所适从。前生除了教学外,就是在寒暑假游山玩水,这让他倍感惶恐,他不清楚今后该何以为生!而对于他的古怪,云莺也不多问,还以为他多少被水淹坏了脑子。
当看到他能识文断字,云莺有些吃惊,猜想他可能是赶考落榜的书生,一时想不开而醉酒后投河了,于是专门给他租了一间僻静的院落,供他读书学习,以便来年再考。
这一住就是三个月,从最初的茫然和惊乱,渐渐的开始思考更多的东西,他知道现在自己最需要的是冷静。
凭借有限的物理和化学知识搞发明创造?好像小打小闹还行,可要是动真格的,就算有理论,也没有实践的工具。不过云莺还是很诧异和开心,因为他用青瓜丝瓤给她做了一个别致的牙刷,洗澡木盆上方加了一个高悬的木桶和他口中的淋浴喷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