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想,穷乡僻壤里藏着宝藏,而且跟坟场还有关系,只要找到墓葬,藏宝洞就会浮出水面,一举两得的好事。我说,这个洞穴会不会就老书记口中的藏宝洞呢?地点基本吻合,我们进去看看就一目了然了
有个年龄大点的村民断断续续地说,俺也听俺爹说过,曾经和几个胆大的村民偷偷寻找过,洞穴倒是找了不老少,可没一个是传说的藏宝洞,唯一没想到的是,祠堂里也有个洞,俺看这个差不离。
书记是有头脑的人,按理说这么一件大事,怎么也得回去好好琢磨。但他似乎下了一个唐突的决定说,消息一旦传出去,容易引起村民骚乱,甚至有人会见财起意,偷偷捣乱。不如趁现在,我们下去一探究竟。真要是藏宝洞,冒冒风险也值了。
一听说要进藏宝洞,几个人都是精神一振,顿时眉飞色舞,想不到李书记如此人情世故,虽说带着大家一块冒险,但也是领着一块发家致富,真要是碰到一大堆宝贝,大家伙一辈子不愁吃喝,还当个屁苦哈哈的农民。在书记的号召之下,大家觉得师出有名,即使出了什么差错,书记这么大的领导摆在这,天塌下来他顶着。
按照计划行事,我领头看守祠堂,李书记回家带着绳索、刀具和油灯之类的用品,怕手电断电,又返回去拿回几节新电池,以备不时之需。我抬头一看天色,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我前面领路走进祠堂。
第二次返回祠堂,大家伙不像原先那样害怕了。将绳索一头捆绑在香案腿上,书记一马当先垂了下去,到底后晃动了几下绳索,我得到信号后,就让其他人挨个落下去,为了担心外人闯入祠堂,我把门从里面虚掩关上,怕有意外跑不出去。
洞穴下面是个地窖,靠着墙跟堆放着一些烂地瓜,李书记掰开一个地瓜,瓤子都空了,一看就有些年月了。大家伙搜遍了各处角落,别说宝贝了,连个铁疙瘩都没见一个。
无比失望之余,墙壁一个碗大的窟窿引起了我的注意,里面往外不停地冒着一股白气。李书记劈头盖脸批评我说,小赖看上老鼠洞了?地地道道的农民告诉你,这个窟窿是老鼠打得洞,藏宝洞跟老鼠洞天壤之别,不能混为一谈。
我反唇相讥说,李书记你以为这是老鼠洞?我一个人名义担保,你信以为真的判断是错误的,老鼠洞能往外冒白气?
李书记和另外几个人果然不再吭声,我继续说道,洞穴和洞穴只见有高度差和温差,越靠近地面的洞,温度就越底,里面冒出的气体就形成了一道烟雾,这是温差效应。祠堂的洞口冒过一阵风,那是因为气压形成的风流。
李书记尴尬地咳嗽一声说,北京城的大学生见解超群,我是折服了,刚才说的话收回来,我向你道歉。
我只是一时气话,哪能真跟李书记较真,赶紧说道,李书记整天跟庄稼地打交道,只想到了老鼠洞,而我脱离农村很久了,反而思维比较清晰,你不但没错,反而及时提醒了我,这是逆向思维,这才找到了正确的答案。
我使劲把拉几下窟窿,里面露出石灰的颜色,我喜不自胜地说,欲盖弥彰呀,有人故意涂了一层青石灰,想隐藏这个洞口,没想到被老鼠或者黄鼠狼打了个洞,里面一定暗藏玄机,或许真是藏宝洞。
原本万念俱灰的人顿时来了兴致,用钢钎子将窟窿一点一点地扩大,青石灰很松散,像是被人匆匆忙忙糊上去的,不大工夫就露出了一个大洞。
大家心浮气躁,恨不得立马跑到里面抢宝贝,但都被我大声喝止了,他们愣头愣脑地望着我,怎么也不明白我什么意思。
我解释说:“你们不要命了?窟窿刚打开,多年封存形成害气体,就这么冒冒失失地进去,别说拿不到宝藏,能不能活着出来都是问题。”
村里年年都修塌方的地窖,有经验的农民会先垂下一个篮子,只要里面的油灯不灭,人下去一般没事,要是很快就灭掉了,那就要等上半天再下去。以前有几个不具备常识,结果因为缺氧闷死在了地窖里面。
等了大概半个小时光景,里面涌出的白雾变得越来越稀薄,我将一盏油灯点燃了,放在洞口,过半晌,油灯没灭掉。
我说:“行了,里面已经有呼吸的氧气了。”
里面猛然窜出一只黄皮,大家吓得哎呀一声,我眼疾手快,飞脚踢中了它,看见黄皮滚在地上,追过去一阵脚踏,直到它死掉为止,倒不是我心狠手辣,乡下人对黄皮和蛇看得很诡异,要不避而远之,要不必须打死,据说它们不死,会回去报信搬救兵,打它们的人会死得很惨。
因为跑出来一只黄皮,里面到底是藏宝洞还是黄皮洞就不好说了。
爬了十几米,地上零散着一些细小的骨头,李书记捡起来,就看了一眼说,这就是鸡骨头,黄鼠狼一定是将死鸡叼到这里来囤积,老百姓说黄鼠狼不吃死鸡。
鸡骨下面有些像黑土一样的东西,我摸了一把凑在鼻子上闻了闻,我说,这是动物的粪便,还有一点臊腥味,鸡骨被排泄出来的,但什么动物能连整只鸡吞下肚子?
李书记惊叫道,蛇!八成是它了,胳膊粗的蛇就能吞下一只鸡。
语出惊人,我们立刻警觉起来。黄鼠狼爱鸡如命,却心甘情愿地将到嘴的肉奉献出来,那么这绝对不是一条普通的蛇。
我们突然停下了脚步,里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随之扑来阵阵冷风。我下意识地摸了一把墙壁,有些油腻的东西粘在手上,手指随之碰到一片玻璃似得硬东西,凑近灯光一看,赫然是一片巴掌大的蛇鳞。
我突然大喊一声“巨蛇!”
一听是巨蛇,我们都催着赶紧退回去,怎么说不能被大蛇生吞活咽了。我说现在想抽身而退已经来不及了,巨蛇嗅觉灵敏,早已闻到味道,巨蛇八成快成精了,之所以迟迟不肯雷霆一击,就是怕我们闻风而逃,我们脚步声很大,一旦往回跑惊动它,巨蛇爬行的速度远远快过我们,最后还是逃脱不了毒手。
李书记急得直跺脚,说,都怪我鬼迷心窍领大家来送死,怎么办?进退两难,小赖你赶紧救救大家。
声音急促,李书记担心大家送命,急得抓耳挠腮,竟然被全部希望寄托在我身上。
我说道:“巨蛇能把洞壁蹭得油光发亮,说明它的躯体刚好贴着墙壁爬行,所以我判断洞口和蛇差不多大小。蛇鳞是顺着蛇头张开的,巨蛇沿着洞壁爬行,如果我们事先在墙壁插上匕首,巨蛇会活剥自己。”
一个农民说,对!洞口卡住巨蛇,它倒不回去,只能被匕首豁开身子。
将刀把子插进墙壁,将锋利的刀刃露在外面,刚准备妥当,我们看见两个“大灯笼”一闪一闪地朝我们走来,扑面而来的巨风不断地掀开我们的衣服,风势强劲,我们几乎站立不住。
巨蛇离我们越来越近,其他人站着直打哆嗦,纷纷问我说差不多就跑吧,那家伙扑过来的速度奇快无比。我脸色凝重说,先别急,沉住气!距离越近,它的反应时间越短,我们逃生的机会就越大。
看着差不多了,我张嘴大喝一声“快跑!”。大家不约而同地跑向来时的洞口,巨蛇似乎感觉到了逃跑的脚步,果然速度惊人地“呼呼”冲过来,洞内狂风大作,我们没跑出去多远就被吹倒在地,然后像西瓜般滚了出去。我欣喜不已,风帮我们大忙了,尤其说我们自己跑出来的,倒不如说被狂风给吹出来的。
风将洞口的石头吹裂开了,李书记他们跟在后面,竟然被潮水般的血水推了出来,空间里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
地窖内淌满了血水,我们半天没反过神来。洞口有渗水地沟类的设计,不大功夫,流得一干二净。这些血都是巨蛇体内的,想必被插在墙壁的刀子开膛破肚了,否则流不了这么多血。我满脸死灰颜色,暗自庆幸大家的运气好得不得了,看血水几乎装满了地窖,就可判断这条巨蛇少说得有近百米,这么大的家伙一张嘴,我们六个弄不好全得吞进去。
猫着腰,几个人再次爬了进去。巨蛇被切割得四分五裂,就连牛头大小的蛇头都被劈了两半。
洞被粗大的蛇身堵住,我们若想爬过去太费事,将蛇“化整为零”,将蛇身一块一块地搬运出去,地窖空间足够大,放一堆蛇肉问题不大。
顺着洞一直走下去,拐了几道弯,前面露出一个大一点的洞子,洞口用青砖砌了一道墙,中间是一扇单页石门,但我们推不开。
墙壁有灯碗,里面凝固着一块黑色的糕状物,书记试着点上灯芯,奇迹般慢慢亮了,原本凝固的黑色物体熔化成液体,像煤油一样。大家围观这盏“神灯”唏嘘不已,上百年的灯还能点着?要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还有这稀罕事。接着神灯的光亮,旁边墙壁上有十几行文字记载,说这是一座清朝四品武官墓,墓主人告老还乡后病死,简单记载了他的一些丰功伟绩和墓室陪葬品的种类及数量。虽是古文,但我能读懂,又给大家解释了一遍。
李书记不无兴奋地说,这就是传说的藏宝洞了,宝藏和棺材藏在这个大洞内,养巨蛇守护棺木,上面盖祠堂掩人耳目,不能不说墓主人手段高明。只要打开这扇石门,墓室堆满金银财宝。
我们中的一个人指着石壁上的文字说,你们看这里!这还有一行小字!
我举着手电凑近一看,果然刻着一行字迹,要不是看得仔细,大家就忽略了。一共八个字“墓室凶险,擅入必死”。李书记哈哈大笑说,人都死了几百年了,还躺在里面吓唬人!这人活着的时候咋想的?大胆进去,死人话是鬼话,要是信了才见鬼呢。
六个人用力推动石门,门凝固在墙上,连一丝晃动都没有。
我突然说,别推了,这样蛮干是不行的。清朝墓葬的石门大多采用滚轴,这类石门关闭后,从外面是打不开的,只能从里面拉开。
李书记愁眉苦脸说,从里面打开?跟没说一样!除非棺材装的死人爬出来,给我们拉开门。
大家的心都凉了半截,眼瞅着宝藏近在咫尺,千斤石门打破了所有的希望,我们垂头丧气地蹲在地上,瞅着眼前的石门一筹莫展,彼此唉声叹气、长吁短叹。
我站起身子,顺着墙壁四处拍打着,太结实了,把墙壁弄个洞更是痴人说梦,古墓围墙很多都是两层结构,中间塞上三合土,炸药都炸不开。不填充三合土,而是灌上沙子或者暗水,就成了一道厉害的机关,只要痴心妄想地”大洞“,流动的沙子和藏水,瞬间就能夺走几个人的性命。
我顺着石门,从顶部慢慢地往下一寸一寸地摸索,这里是最后的希望,所以我搜索的格外仔细。摸到底部的石缝,手指触碰到一些沙粒,本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我却不以为然。石门和地面都是石头打磨的,哪里跑来的沙子呢?
李书记说我小题大做,地上的沙子没准是工人砌墙遗留的,别在这瞎琢磨了,有这空不如看看别的地方。
我坚持自己的想法,石门和地面的缝隙很小,散落的沙子不可能自个跑进去。
我趴着身子,用指尖使劲抠了几下,随着沙粒的剥落,一条长长的“门缝”赫然入目,大家顿时欢呼起来,我也是洋洋得意,原先猜测的完全正确,门缝也是认为隐藏的。
门缝被不断地抠出砂子,门缝越来越宽,竟然可以把手插进去。
我笑着说,建造墓葬耗材费力,就算是有钱人也吃不消,为了省钱和“团聚”,一个人的墓葬往往变几个人的“合葬”。主人先死了,老婆也得埋进来,甚至子孙。门缝就是巧妙所在,不再使用石门的时候,会把这条缝隙抹上“三合土”隐藏起来,从外表看,浑然一体,什么破绽都看不出来。三合土是米汤混合沙子和泥土而成,几百年过去,不规则的沙子就会松散脱落。
道理就是一层窗户纸,一点就透了,但如果没有足够的细心,秘密就会石沉大海。大家这回对我佩服的五体投地,一次侥幸,两次侥幸,第三次就是大智慧了。
缝隙完全露出来,足够伸进去一根拇指粗的钢筋。我反复抽插着一根长钢钎子,试探了几次才找到位置,钢钎头似乎顶到一个球状物体,准备好了,我使劲顶着石球往里推,石球下面是带凹槽的槽子,它每滚动一次,槽子的格子就会跳一下,石门就会随之开一点缝隙,如此费了半天工夫,石门已经开了一个足够大的大缝,我的身材不胖,侧着身子挤进去,门跟预想的一模一样,我端起石球直接挪到最后一格,外面的人不费吹灰之力就推开石门了。
墓室的空气很干燥,我们似乎闻到一股古怪的味道,准确地讲是“骚味”,难道黄皮的老窝在这里?但墓室只有石门一个出口,黄皮又是怎么进来的呢?
手电的亮光慢慢地照进去,里面情况不明,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只敢站在门口。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