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八章 寿与天齐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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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方晚霞满簇,染红了天边,转眼已是到了太阳落山的时辰。



    轰隆隆一道紫雷突然从九天之外,直射向石矶道人头顶。



    嗤嗤!



    一声轻微的响动之后,石矶道人双眸睁开,紫光满溢,目如闪电。并且他的头后虚空,还隐约有一尊元婴。细看这神魂化身丈许身量,身披紫色锦袍,脚蹬长靴,手拿白玉简,腰系紫金葫。面相慈眉善目,白须飘逸,一派仙家风骨。



    石矶道人一声不吭,一步前跨,数十丈的距离,他转眼站于九华真妃身前,一掌向女子胸前袭去。风雷滚滚,只见他身后的紫袍老者,也是一掌向前,动作如出一辙,一模一样。快慢一般,位置相同。



    九华真妃身形一转,旋空而起,倒向后飞去。借着电闪之势,在空中她翻转数圈,一个舒展的平伸之势,宛如大鹏展翅,金燕抄水。落于空中,稳住身形。



    霎时九华真妃身后也是出现了一道幻影。



    只是这幻影非人非物,乃是九根粗若水桶的白色尾巴!



    每根尾巴上下摇摆,似乎要把这天幕捅一个大窟窿!



    “九华真妃!”



    石矶道人一声尖叫:“啊!原来你是青丘洞天一脉!”



    九华真妃身后的九根柱状幻影尾巴,让她的身姿显得越加娇小玲珑,只是在这九根尾巴出现之后,她给人带来的感觉,却是变化明显。



    如果说刚才九华真妃给人的是一种溪水潺潺的温润感觉,那么现在她往那一站,给人带来则是洪水猛兽肆无忌惮的奔腾之感。



    “竟然知道我族祖仙名讳来历,也是我大意了。你是人仙巅峰,就算如此,但你的神魂之力,在我面前也是如小河流水,不值一提。”九华真妃说话之时,眼神死死盯着那石矶道人士,“我看你的神魂能支撑通灵到几时!”



    石矶道人咬碎满口钢牙,心中气愤,但他知道九华真妃所说句句在理。这几句话,字字如锥,扎在他心头。他心中思量道:“通灵需要燃烧己身大量的神魂之力,起先施展天罗地时已然耗费了不少神魂之力。现下勉强通灵出本门大仙,这女子古怪非常,虽然未展现出分毫实力,但好像对我一清二楚。情况不利,莫不如我先行离去?回门禀明师兄,再做打算?”



    石矶道人念头百转,心中做出决定,一个回身,就要向下方周齐所站之处飞去。九华真妃心细如发,看出那石矶道人,有要逃的意思。哪能让他心满如意,只见她身不动,形不离,背后的九根白色巨尾,顿时如九根金钢铁栅,向那石矶道人前方飞去。



    蓬!天幕震荡,九根尾巴,围成一个囚笼,把石矶道人的上下左右,前后四周,全都堵住。



    这石矶道人此时,如入瓮中,再无自由可言。石矶道人一声惨嗥,似乎对眼前之象,不敢相信。



    他身后的这紫袍巨人,双手攥住那白色玉简,就向囚笼横加撞去。吕光从适才一直定睛看到现在,脸色充血,心中震惊。他既兴奋又失落,高兴的是世间竟有这般诡异巨大的力量失落的是他心知自己无法成为人仙。转念一想,那人仙的威力,跟这神魂斗法,比起来也不知是孰胜孰劣。



    我能否修到如九华真妃这般厉害的境界呢?



    神魂修道。



    这四个字,在吕光心中埋下一颗金光灿灿的种子。



    那白色玉简,忽大忽每重砸在囚笼立柱上一次时,就会变幻出各色各样的形状。刀枪剑戟斧岳钩叉,十般兵器样样皆有。



    然而那囚笼却似万年冰峰,岿然不动。



    石矶道人面目失色,他连连催动白色玉简,此时念头中已然只剩几许神魂之力。后方的紫袍老者的身影,已经越来越不凝实,似乎吹来一阵风,这紫袍巨人就会随风而逝一般。



    石矶道人面色骤变,身形一退,紧紧贴于囚笼一侧,身躯摇摆不停。



    九华真妃站于数十丈外,但她眼力何等精确。这石矶道人已是强弩之末,念头中的神魂之力,因为催动那白色玉简,而急速消耗殆尽。石矶道人满腔怒气,如困兽犹斗,仍然在孜孜不倦的挥动双手,锤砸着囚笼,嘴里还发出哀嚎痛苦之声,“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一边说,一边拍打着囚笼,声音随着时间的消逝而逐渐缥缈,力度也越来越小。



    呼!石矶道人背后的紫袍老者,突然被一阵旋风卷走。



    就在此刻,九华真妃足尖点在虚空,疾逾流星般射向石矶道人。临至跟前,她身形急顿,衣袂飞扬,足踝处铃铛轻摇,隔着囚笼瞪向石矶道人:“我还没用力,你就认输了,实在无趣。”



    吕光却觉有趣之极!



    这番斗法,过程惊心动魄,新奇特异。



    九华真妃自始至终,都占尽上风。一举一动,胸有成竹。



    石矶道人如小鸡啄米,头如捣蒜,神情谄媚,道:“姑娘法术精妙,贫道有眼无珠,冲撞了姑娘,还望大人不计小人过,饶过我吧!”



    石矶道人神色一怔,脑中好像在思索着什么,眼珠滴溜溜乱转,声调陡然一高:“姑娘!贫道如若说出,可否放我离开?”



    “好!只要你肯如实道来。”九华真妃志得意满,似乎一切都在她计划之中。



    石矶道人身在囚笼,心中迫切的想要出去,语速很快。稍瞬,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的一清二楚。



    九华真妃越听心内越惊,但她脸色如常,镇定相询,道:“你说那异宝将要在昆山神女峰现世?你们青峰观只是大坤王朝二流道派,也敢前去相争,还想出献祭童男童女这种歹毒之法。贪心不足蛇吞象,简直是宝迷心窍!我再问你,你们是从何处得知这个消息?”



    吕光惊咦一声,“神女峰?那不是表姐修身炼气的地方吗?”他心思一动,便侧耳继续认真倾听下去。



    “姑娘教训的是,贫道几次三番向掌门师兄进言,奈何师兄一意孤行,贫道毫无办法,只得妥协!事情都是师兄授意,与贫道无半点干系。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至于那消息是否属实”



    石矶道人飞快说着,生怕惹怒了九华真妃,“姑娘,千万不要把贫道送交长生殿处置啊!此事关系重大,若是被长生殿知晓,恐怕姑娘也不能全身而退。”



    九华真妃柳眉一弯,琼鼻微皱,目现寒光,语声陡然一沉,道:“你威胁我?”



    这炼魂皿乃是以极北之地的千年寒玉造就,再辅以法阵相成,能拘禁修道者神魂,是修道者惯用的一件防身之物。



    “走!”吕光在红袖之中,突觉身体不受控制的一阵摆动,一个旋转,便从袖口中向上飞去。他感觉念头安静,平若镜湖,身形骤停。原来是从那长袖之中,回到了原先破败的院落。



    那石矶道人士此刻正被九根精钢之柱囚禁着,九华真妃立在他前方。



    而那周齐却是在矮墙角边呆傻站着,两眼无神。



    院中破瓦碎砖,遍地都是,横木断椽,满目疮痍。



    吕光还是婴孩身形,小手指向那石矶道人,正要开口说话。



    九华真妃纤指一摇,扬声道:“刚才委屈相公了。这石矶道人我已降服,谅他再也不敢伤害你的亲友。我现下用炼魂皿拘走他一缕神魂,只要他生出歹意。相公马上摔碎此**,此人便会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石矶道人听闻此言,双目充血,怒声道:“刚才你答应放我的!”他双手再度拍打起囚笼,怒极而笑,“哈哈!我真不该相信于你。枉我把秘密全都告诉了你!”石矶道人虽然这样说道,但心中却是另一种想法。他早就知道无法从九华真妃手中逃出,索性把那异宝消息,说的真假参半。这样一来,就由不得那女子不信了。只要她前往神女峰,那里高手云集,全都在争夺宝物。到时自己煽风点火,借刀杀人,那也算报此一仇。



    九华真妃古灵精怪,纤指托腮,媚笑道:“这次我本来就是前往神女峰的。想必道长有所不知,我狐岐山跟神女峰可是情同姐妹,同胞一脉。”



    石矶道人啊的一声,七窍冒烟,原来自己的伎俩,早就被这妖狐女子识破,亏得自己还在暗暗窃喜。



    石矶道人浑身的力气,在听闻此话后,陡然一消,彻底失去了反抗之力。全身瘫软在囚笼一角。



    九华真妃把炼魂皿,向空中一抛,**塞自动打开。她食指点向**尾,玉**缓缓飞向石矶道人头顶,在离囚笼尺许之际。寸许宽的**口,突然是如鲨鱼猎食,变成了巨口尖牙,直接把石矶道人吸入其内。



    九华真妃双眸微闭,单手伸向空中,一手指向那囚笼。她吟诵法诀,灰色的天幕,陡然出现一个黑洞!好像是衣服破裂,从天幕中伸出一只金色长臂,曲指成爪,一下抓向那九根巨尾所化的囚笼。



    砰!



    一声巨响,囚笼便化为一抹青烟,腾空而起。



    九华真妃额头隐隐有香汗溢出,她缓缓睁开双眸,向前方喝道:“臭道士,我不杀你,更不会把你交给长生殿。你一缕精魂,已进入炼魂皿内。我把它交给这位相公,从今天起,你好生侍奉于他,要是敢生出二心哼!你是知道后果的。”



    吕光听从九华真妃之言,用心感应,把自己的一缕念头,慢慢触向玉**。



    汩汩



    吕光念头如泉水淙淙,缓缓流入**内。



    石矶道人被这声细微响动惊醒,自己性命握于他人之手,好死不如赖活。只要存活于世,就有无限的可能。虽然这炼魂皿非常难以p,但也不是毫无机会可言。



    天无绝人之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道理他明白。



    石矶道人面色一缓,突然谄媚的笑道:“贫道晓得,晓得!”说罢他眼角余光一扫,瞥见一三岁小儿,手拿炼魂皿,与他遥遥相对。



    第一缕阳光从西方升起,不一大会儿,万道金光,便布满天空。



    石矶道人神魂一荡,化成一抹青烟,转瞬回到躯壳。周齐看躺在地上的石矶道人,身躯一阵颤动,急步向前,托住石矶道人身子,微微晃动,道:“千松道长?”



    九华真妃抬手遮住从天际射来的阳光,语气中隐隐有一丝不舍,“此间事了,你我有缘再见。我看相公身有麻烦,那石矶道人恰恰可以保护于你。”



    九华真妃说走就走,玉足一点,身躯垂直向空中升起。毫不拖泥带水,颇有上古时期剑仙女侠的风范。



    吕光稚嫩的童音急促响起,“姑娘,可否告诉在下芳名?”



    九华真妃声音飘渺,从空中幽幽荡下。随风而落的还有一本经书,“这本经书,赠予相公。愿你我能不期而见,那时再讲经论道,想必会别有一番滋味。”



    吕光感觉自己的念头,在慢慢的回向那故乡之土。良久之后,他浑身一个激灵,好像是从梦里惊醒一样。甫一睁开双眼,满身伤痕的连叔,映入眼帘,一切真实可触。



    是黄粱一梦,亦或是庄周梦蝶?吕光思绪纷飞,昨夜种种,如电闪流光般在他心头悠然滑过。唯有两手中的一个玉**跟一本经书,在昭示着昨晚那不是一场梦。吕光低头一看,这经书泛黄陈旧,巴掌大扉页上写着一行蝇头小字无妄真经。



    他正要翻动阅读,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喝骂:“你还敢回来?”啪!周齐此话刚一出口,还匍匐在地的千松道长,反手一挥,疾风贯耳。一掌就将周齐拍向数丈远的房门处。



    砰砰!



    周齐连滚带摔,瞬间懵了!他嘴中鲜血汩汩,直往外冒。马上便染的白色锦袍,如漫山杜鹃一般。他在台阶处,挣扎数次,方撑起身来,手往嘴那一抹,几颗白牙咕噜噜落于掌中。周齐费力的抬起手指,向千松道长指去,转而又回指向满脸风轻云淡的吕光,刚一张嘴,一口鲜血顿时喷了出来。



    噗!数块青砖眨眼就变成紫黑之色,场面惨不忍睹。再以破败的房舍为背景,周齐霎时就从一个高高在上的王侯公子,变成了临山城内随处可见的难民。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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