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道场近在眼前,然而如何开启这座神秘大殿却成为了吕光现在无法解决的难题。
他心有不甘,实在不想就此放弃。
他已走了九十九步,只差最后一步便可成功!
雪奴站在远处一动不动,面『色』焦虑。看得出来,即便是很了解墨子道场的他,这时也是无计可施了。正如吕光所言,想要打破墨云大阵的封印,除非有一位元气真人愿意舍命援手。
时间越拖越久,想来墨子道场的事情也隐瞒不了太长时间了。
在天山之中,有许多藏在暗处的敌人,十分难以对付,吕光其实也并无太好的办法,能完全除掉这些后顾之忧。
雪奴沉默了许久,终是神情落寞的说道:“主人,此刻大阵已经开始运转,莫不如我们先行下山,等聚集了足够多的人手,再来破阵。单单凭借我们二人,实难破去此阵的阵眼。”
吕光摇头道:“来不及了,阴姬娘娘他们马上就会找到这里。千叶墨莲……珍贵非凡,若是被他们寻到,我岂非是白忙一场。”
雪奴皱眉道:“连我们都没有办法立刻打开此阵,难道他们就有办法?”
吕光道:“你有所不知,阴姬娘娘和剑无涯在一起。”
雪奴吃了一惊,失声道:“就是那位百草园剑圣?”
吕光点了点头。
雪奴忧心忡忡的道:“这可如何是好?剑无涯乃是成名已久的元气真人,剑术通天,一剑破万法。墨云大阵料想也难不住他。”
吕光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眼中蓦然升起几分冷意。
如果待会儿真的会在天山之巅,见到剑无涯,那么,两方必然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诚然此刻吕光孤身一人,势单力薄,但他已是神魂鬼仙,行事讲究顺心如意,绝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避祸忍耐。
他已隐约感知到有股强大的神魂念头,正从山下朝此地袭来。
此人应该就是阴姬娘娘,这样就意味着,剑无涯必定也在不远处。
墨云大阵在适前开启之时,灵气溢散,已经使得整座山峰,都弥漫在一种白茫茫的『色』彩下。
但现在雪奴的脸『色』,却更白,他体内的灵气,已是将要衰竭。
吕光转头看了看,沉默片刻,做出决定:“雪奴,你能一路不辞辛苦的帮我找到墨子道场,已属不易,眼前的危机,即使是我,也不敢说有十成把握能解决。依我看,你还是速速下山去吧。”
吕光说话的语气很平静,可他话里的意思却极为明确。
他希望雪奴不要白白丧生于此,因为现在的雪奴已失去了战力,很可能会成为一个包袱。
雪奴自然是听出了吕光的意思。事实上,他奉吕光为主,本就是权宜之计,他也没想着为吕光抛头颅洒热血。
他很想立刻离去,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但理智告诉他,不能现在就走。
千叶墨莲再过片刻,便会绽开,他等了足足五十年,不就是在等这一刻吗?
雪奴的奇怪反应,当然逃不过心细如发的吕光。只是他念在雪奴辛辛苦苦为他找寻到墨子道场,不便马上与其翻脸。
雪奴脸『色』变了几变,忽然嘿嘿笑道:“主人何故要支开我?有我在这里,总能帮扶主人一二。”
吕光正欲说话,却见两道身影,已是从悬崖上疾驰而来。
白雾四散,吕光看得却极其清楚,向此地急速飞来的那二人,赫然就是剑无涯与失去本心神智的墨小瓶。
他神情骤冷,如临大敌。
不料脚下的千叶墨莲在这时,突然有了动静。
雪奴亦欣喜万千的喊道:“主人,快看!快看,墨莲开了!”
莲花开,贵子来。
这墨莲绽放而出的莲子,当真称得上是天之骄子、地上仅有,还未出世,便被众人如此争夺,也不知是它的悲哀还是幸运。
奇花、绿叶、墨莲,全已消失不见,仿佛它们所有的牺牲都是为了迎接这莲子的到来。
吕光忆起刚进此洞时,所见到的奇观异象。那从熔浆深处所钻出的第一片绿叶,依旧魂绕在眼前;那九片绿叶拥抱的花蕾,在绽放出第一片红花时所发出的轻微响声,仍然萦绕在耳边。
历历在目、刻骨铭心。
这莲子到底有何伟大奇特,竟让那么多的奇迹为它的到来而甘愿献身。
青莲晶莹剔透,如深海蚌珠,光华耀眼。
莲身『荡』漾着一道道纤细的青光,其上隐隐有几条红线走动不停,如沧海游龙,使得整颗莲子,唯美中带着几丝妖异。莲子静静悬浮在虚空,光晕一圈圈飘『荡』着。
时间一息一刻的缓缓流走,青光却越来越夺目亮眼。
刚才早已无影无踪的雷电,不知何时,又在天空笔走龙蛇。不同的是,此刻天光大亮,天象更加异常。
青莲缓缓向洞口升去,这一次再也无人无力能抵挡它的飞天!
它以势如破竹之势,迎着一道道轰击其身的闪电,浴火重生,飞身还击。
吕光呆了,愣住了。
一个生命要历尽怎样的千辛万苦才能步步生莲,一飞冲天?!
苍天似乎是对这个生命的诞生,很是恼怒。故天降以雷罚,轰击在青莲身上,然则此刻却毫无效果。莲身迸发而出的青光,让一道道闪电,无法近身。
“准备,去——!”
雪奴声『色』俱厉,面容绷紧,皓腕一翻,掌中发出一道形质皆有的寒冰元气。
墨小瓶白衣飘飘,裙带飞扬,纵身就向熔浆洞『穴』中跃去。
壶中子被这奇特天象给震住道心,手下道法破绽连连。然则对面七女也是无法再专一精神施展剑阵。故而片刻后,此地的所有人全都呆立着望向那个三尺见方的洞口。
似乎有什么怪异东西,把众人吸引住了。
他们全都想走上前去,探得究竟,一解好奇。可事与愿违,众人竟无法能向前迈动寸步。
洞口周围好像被一扇无形的铁门给挡住了。
就连墨小瓶也是没有如雪奴意料般那样穿过‘铁门’。
原来在墨小瓶将要跳入洞『穴』之际,从洞中陡然『射』出一道瓮口粗细的青光,无比精巧的挡住了她的去路,震得的她身形『乱』颤。
众人此刻更是被莲子散发的青光『逼』迫的步步后退、不能自己。
然而吕光不知怎地,在下方却是以羽箭之势,快速的被青莲吸近。他的身躯彷如不受意志控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胸口与青莲来了个‘心心相印’!
“啊~~~!”
一声痛彻心扉的叫喊,飞『荡』在四面八方,余音环绕不停。
适才所有的喧嚣响动、剑光青芒、惊呼诧异,自这声震天动地的痛呼发出后,便全部杳无踪影了。
暴风雨后般的平静。
晨『色』熹微,林草上偶有几滴『露』珠凝结滴落。一切都显得那么神情气和,宁静安详。
痛苦过后,便是再生!
被骤痛袭击的吕光,片刻之后,意识方才逐渐回归本身。他的身体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玄妙之感。
天空中朵朵白云漂浮游动,仿若只要他伸手一碰,便可将流云抓在掌中;旭日东升,紫气东来,万道晨光刺目炫丽,令他心神澄澈见底,仿佛道道阳光补给着他身体所需的气力;更美妙的是山林间的一草一木,他甚至能够全部看见,花花草木上散发着一丝丝绿气,似乎他双手一招,所有气浪就会凝聚成气旋向他袭来。
周体通泰,妙不可言!
舒服,舒服的全身暖洋洋的,硬是像一股热流从头顶流至脚底,循环不断,往来回复。
“这种感觉,太奇妙了,若是能一直保持下去该有多好……”吕光心思所动,呻.『吟』般的发出此声。
时间似是被无限拉长,这一刻恍如永恒!
墨小瓶俏脸煞白,猛然『射』出的青光,使她粹不及防,无法招架,唯有暴退数丈,来消弭青光势头。她白衫染上几点泥土,让她看起来稍显狼狈,但是她脸『色』不变,神情镇定,稍作整理,就凝神望向场中形势。
众人均是被这从洞中泛滥而出的青芒,给打了个措手不及,每人脸上都是『露』出一片惊诧之『色』。
此刻于旁人眼中看来,不过是几个呼吸。
他们面面相觑,就连壶中子也是知趣的躲在雪奴身后。
众人四下环顾,呆滞之后,不约而同的又向洞口踱去,想看个清楚明白。
众人走至洞口四五步时,不料变故陡生,异象再现!
呼!
一阵冷风突起,众人只觉全身如堕冰山,冷不可耐。
峰顶天气本是郎朗晴日,然则霎时狂风骤起,乌云蔽日,使得众人目不能视,脚步踉踉跄跄。枯枝碎石,转眼便被吹的离地三尺。众人慌忙间抬手遮掩,借着余光,瞥见一幕壮观奇象。
但见一道通天光柱,由地底洞中蹿出,扶摇直上,『射』入苍穹,触碰天幕!
光柱粗大明亮,数十人环抱也不一定能合拢。
耀眼的光柱里闪烁着红绿两道光芒,每道光芒占据光柱一边,泾渭分明,彼此不交。然则在中间依稀能看见,还有一道稍微纤细些的青芒在闪烁跳跃。
众人惘然若失,脸『色』因为惊呆而显得丧气满布。
他们心中都盘桓着同一个问题,这异象究竟是由何物引发,居然如此势大惊天?
莫非是那千叶墨莲……
光柱璀璨,发出一圈圈『色』彩各异的光芒,令人目不暇接。
此通天巨柱连通天地,在这天山之颠峰巅大放异彩,引得山脚下方圆百里的民众顶礼膜拜,直认为是天仙下凡来救济众生的。
可在众多修者眼中,他们却精明的知晓,天山之颠上定有异宝出世,否则不会引起这样声势莫大、奇诡万千的天象发生。
在此间隙,便已有数不清的修者朝天山之颠蜂拥而至,急速赶来。
风起风停,云驻云走。
少顷,天『色』便再度晴朗起来,光柱也逐渐变得没有先前那般夺目『逼』人了。
光柱好似是完成了它的光荣使命,最终也消散在天空中。
至终砰然一声炸响,宛如烟花绽放,落下星星点点的光晕。
待得众人睁开双眼,四处环视,才发现洞口周围数丈,竟是一片荒芜。俨然一副寸『毛』不生的样子,如同荒丘沙漠。
黄沙走石,铺满此处。
在洞『穴』处不远,有一个‘东西’四脚朝天,躺在地上,模样滑稽,令人忍俊不禁。
等众人走上跟前,至此方看清楚,原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男子。只看他全身上下破破烂烂,伤痕累累,狼狈至极,也不知是死是活。
墨小瓶双瞳一滞,脸『色』变幻,不似前先那样处变不惊了。转而『露』出一副关切的样子,双目瞪圆,定定看着前方那名男子。
雪奴心细如发,怎能没瞧见爱徒的情绪变化,她心思玲珑,转眼就想清了其中的原委故事。
不过唯一令她不解担心的是,此人来到天山之巅后,究竟有何奇遇,竟会来到此处,也不知那千叶墨莲是否被他……
“小瓶,你认得此人?”雪奴收摄心神,轻声说道。
墨小瓶被这声询问,打断思绪。她平日波澜不动的心湖,似已被眼前这突然出现的男子给打破,使得她心扉颤动,难以克制。
她低头回道:“是,师父。此人乃弟子表弟。听闻瓶儿说,昨日他来山门寻我,不想却被潘师姐误认为是投机浑水的登徒浪子,故而与他人一般处置,关在山顶水牢。只是不知他……”
这番答言还未完毕,便被一声由远至近的笑喝打断。
“……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早就听闻消息,有一地宝将要现世,奈何查不清会出于何方,雪掌门你有些办事不周啊,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岂不是要让全天下人都知道?”这段言语,字字句句,清清楚楚的传至众人耳中,也不知来人是从何处开始说出此话,但当他说罢之后,一人电『射』而到,形似流光。
雪奴神『色』一变,似是对来人颇有惧意,红袖翻飞,右手横于腰间,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
众人观瞧来人,心中还无太大变化,正所谓不知者无畏。
别人但还罢了,只见方才盛气凌人,一副不把天山之颠众人放在眼里前来夺宝的壶中子,此际却是『露』出了惧『色』。
由此可见,来人定是一个比他、甚至比雪奴还要厉害几分的狠角『色』。
壶中子筹划已久,本想利用银翼羽鹤的寒冷煞气,来抵挡地底熔浆的烈火炎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