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对外伐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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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赵匡胤的寝殿内依旧还掌着灯,屋内寂静得令人发慌,老赵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怎么也无法入睡。



    他起身,披了件衣裳,打开寝殿大门,顿时外面的风雪扑面而来,眼前恶劣的景象让老赵想到了时下的局势。



    从登基之初,老赵就着力于国内各方面的全新改造,至于为何要如此卖力,老赵心里很清楚,攘外必先安内,只有在确定了对内的绝对统治权,才能集中力量去对付周边的势力。



    要知道,老赵曾经跟随周世宗南征北战,周世宗柴荣一统天下的野心和执着也深深的感染了他,登上皇位之后,老赵就把统一大业的种子埋藏在了自己的心中,等待时机成熟之后,再作详细打算。



    现在,老赵总是隐隐觉得时机已然到来,只不过,至于什么时候出兵,从何下手,具体战略是怎样等等之类的细枝末节老赵还没有盘算好,因此,大半夜的睡不着觉,何不趁此机会去问问那些知道答案的呢。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老赵的左膀右臂赵普同志,赵普的足智多谋,运筹帷幄时常能够帮助赵匡胤正确的判断形势,从而采取恰当的措施来应对,久而久之,赵匡胤就养成了这样一个习惯:有问题,找赵普,就像现在我们上网习惯于用百度一样,聪明的助手能让事情变得更加简单。



    老赵是个雷厉风行的人,既然心里有这样的想法,他就会这样做,什么皇宫禁忌,君臣之礼,在这个时候都成了浮云。



    老赵披着抗风的大衣,出了宫门,就直奔赵普家,当然在此之前他也通知了他的弟弟赵光义,只不过自己先走一步。



    事先没有派人通报,再加上已经是深夜,赵普家早已经是大门紧闭,老赵轻车熟路对此毫不介意,他轻轻的扣了扣门。其实,这会儿赵普和他媳妇正准备睡觉,虽然他也知道皇帝喜欢微服私访,只不过现在已经是深夜,想来不会再来了。



    这时候,门外响起了扣门的声音,赵普脑子里第一个反应就是,皇帝来了,他赶忙吩咐自己的媳妇去生火,安排一些美酒吃食,而自己则去迎接。



    赵普是个聪明的人,办事也是很谨慎,皇帝此番深夜造访,他作为臣下还是不能忘了君臣之礼,于是他连忙穿戴好朝服,把皇帝迎接了进来



    赵匡胤前脚刚刚进门,他的弟弟赵光义也跟着来了,这时候家里人生好了火,也摆好了美酒下酒菜,三人围着火堆坐下,拉开了话匣子。



    老赵是赵普家的常客,没事的时候,就喜欢来赵普家求教问题,而赵普也深知自己这位结拜兄弟的性格,那也是来者不拒,一来二往两人也就达成了默契。



    赵普很知趣的开口问道:“今夜天气异常寒冷,皇帝冒着风雪而来,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



    老赵看了看赵普,又瞥了一眼在一旁的弟弟,一本正经的说道:“大哥,不瞒您说小弟我最近老是睡不着觉,整夜的失眠,脑子里总是惦记着外面的事儿。”



    赵匡胤一番看似玩笑的话,却让赵普知道了皇帝的担忧所在,他默不作声,其实他是在等待皇帝自己说出来。



    果不其然,老赵没把赵普当成外人,自然也不再遮遮掩掩,他担忧道:“我作为一个皇帝,自己睡觉的地方,怎么能容许别人躺在旁边鼾声大作,你说这样我还睡得着么?”



    赵普微微一笑,反问道:“看来皇帝心中已经有了良策,那就尽管说出来吧,我们也好帮忙参谋参谋。”



    老赵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心里还没有着落,其实正如赵普的猜测,老赵自己已经有了打算,那就是先解决掉中原政权的宿敌北汉,这也难怪,北汉从后周开始就扮演着搅屎棍的角色,后来大宋取代了后周,北汉却依旧坚强的发挥着他搅屎棍的作用,在李筠、李重进等人叛乱之中,北汉都先后充当了合谋,虽然到最后都以失败告终,但老赵心里清楚只要这根搅屎棍存在一天,自己就得时时为此担心。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老赵作为养鸡专业户,他不能保证每个蛋都是完好无损的,唯一避免里应外合的方法就是,杀死所有苍蝇。



    皇上在等着赵普的意见。



    既然皇帝如此谨慎,赵普也不含糊,他命人找来地图,对照着阐述了自己的战略方向:“皇上,您请看,在我大宋周围,南方有南唐、吴越、荆南、湖南、南汉,西边有后蜀,西北则盘踞着西夏,北边邻近有北汉、契丹,我想这也是皇上彻夜难眠的原因所在吧。”



    老赵会心一笑,接着问道:“那你可有计较?”



    赵普回答:“现在朝廷大势已定,正是对外开疆扩土的好机会,只不过问题就在于您准备将拿谁先开刀?”



    “北汉如何,北汉一直以来就不安分,这对我们来说迟早是个隐患,而且北汉国力不强,三下五除二就可以解决。”赵匡胤试探着问。



    “诚然,北汉也就是区区弹丸之地,朝廷灭掉它也是举手之劳,可是既然如此为何不让它先过几天舒服日子呢?”



    “此话怎讲?”



    赵普指着地图上北汉的位置,继续解释道:“皇上,您请看,北汉虽说不大,但它却是一道天然的屏障,挟住了西夏与契丹南下的要道,换而言之,北汉在某种程度上帮我们降低了受到北方两国进攻的危险,如此重要的弹丸之地,万万不可轻易拔掉。”



    赵普的话没有直接讲明对外伐谋的主攻方向,但言辞之间已经体现了他的大概意图:先南后北。



    老赵绝得赵普的话说得在理,也表示认同,当然他也不是完全人云亦云,在先南后北大的方针之下,老赵更加倾向于先拿下富庶之地巴蜀,丰盈国库之后,再图谋湖南、江南之地,等到国富力强之时,再另图北方。



    简单来说,这个战略可以形容为软柿子和硬茬子的选择问题,川蜀之地,南方诸国很少经历战事,都很富庶,很容易拿下,而北方契丹,北汉都是战斗民族,游击袭扰战术应用得十分娴熟,想要一鼓作气拿下广袤的北方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早在周世宗时期就有过尝试,只不过也是铩羽而归,赵匡胤决定先吃软柿子,相对于宋朝此时的国力而言是比较明智的。



    当然,后来也有人认为先南后北的方针是大错特错,如果赵匡胤先是一举拿下北汉,拿下幽州,拿下燕云十六州,再去收拾江南那就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简单了。听起来有些道理,但仔细一琢磨,似乎这其中存在一个悖论——以北宋当时的国力,到底能不能拿下北方?



    历史没有照此发生,我们也就不好妄自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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