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人员撤离,根本用不了这么多时间,但是商人门发现,董宣武果然按照约定,只是把他们集中在特定区域看管起来,并没有抢走他们的财物,并且还将港口码头上各仓库的货物,归还给他们。这让商人们信心大增。央求董宣武给他们足够多的时间,以便他们把储存在城中货仓中的货物也运出来。
这个要求,董宣武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立刻派人与德韦特商谈,最终双方达成协议,在这三天里,双方都不得作出任何挑衅的举动,专门留给商人们运送城中货物。
对于德韦特来说,那些商人的货物虽然很值钱,但是并不重要。现在对于荷兰人来说,最重要的是粮食、弹药和军用物资。有了粮食和弹药等物资,奥伦治城才有可能坚持下去。
如果能用城内的那些货物交换时间,让荷兰人有足够的时间,将原本存放在外城中的粮食和军用物资转移到内城中去,并加强防御工事,自然是在好不过,德韦特又怎么可能会拒绝?
所以,董宣武不攻打奥伦治城,德韦特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招惹董宣武。能多出这三天的时间,对德韦特来说,真是意外之喜。这三天里,德韦特安排人手转移着物资,日夜不歇。
见董宣武竟然与荷兰人临阵居然达成了这样的协议,福建巡抚朱一冯感到十分不解,悄悄对董宣武说:“董大人,何故要与荷兰人有此约定?难道董大人是想趁着商人运出货物之时,趁着人多手杂,故技重施,悄悄派人潜入奥伦治城中,一举夺下奥伦治城?”
董宣武笑了笑,摇摇头,说道:“哪有此事,董某是以朝廷东南沿海水师提督的身份与德韦特达成的协议,代表着朝廷的信誉,又怎么可能出尔反尔,玷污大明的声誉?
况且,朱大人,德韦特老谋深算,这次被董某成功偷袭,控制了禾寮港,完全是他太骄傲、太大意的缘故。这人还是有些本事的,同样的错误他又怎么可再犯?这几天他必定会严加防备。
我军若是偷袭,不过是自取其辱!”
朱一冯皱眉说道:“既然如此,董大人又何必多此一举?大人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不想祸及无辜,放那些商人出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又何必为了那些外夷商人的货物,而耽搁进攻的时间。
我瞧那德韦特那厮,似乎趁机正在加紧向内城中运送粮草的物资,加固城防。给他们这几天的时间,岂不是让他有充足的时间调整部署,让我军进攻起来也会困难更大?”
董宣武笑了笑,答道:“朱大人所言极是。多给了德韦特三天时间,的确会加大日后我军攻城的困难,不过,在董某看来,这一切还是值得的。”
“哦?将军何出此言?”朱一冯眼中满是迷惑。
董宣武抬手指着那些正在忙着搬运货物的商人极其伙计,问道:“朱大人,你看这些人是什么?”
朱一冯怔了怔,说道:“不过是些夷人,也有些目无君父的大明奸狡之徒,都是些要钱不要命的势利之徒,死不足惜!”
董宣武摇摇头,解释道:“商人虽奸狡、势利,但也是士农工商四民之一,我大明要发展,要昌盛,少不得他们。
特别是这海上丝绸之路,更是断不得。此事关系到我大明未来几百年的命运,绝不可轻视。
这些商人,虽然势利,甚至有人暗中还在干一些不法之事。但是有一点,他们是我大明沟通吕宋等南洋诸国,波斯等阿拉伯国家,还有泰西诸国的桥梁。
海上贸易利润丰厚,但风险也大,一不小心,很容易赔得一干二净,甚至连性命也丢了。
如果董某不顾他们的死活,或者不许他运出货物,任其损失惨重,可以肯定,这些人中大半人都可能因此而破产。即使他们中有人侥幸挺了过去,没有破产,但日后也势必对南洋贸易失去信心,不敢再涉足这一块。
不止是他们,在这些人的影响下,因此对南洋海上贸易望而止步的人,恐怕不会少。并且在几年、至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内不会恢复过来。
这对我大明所造成的损失,是无可估量的。
相反,今天我所做的一切,其实是为了表明一个态度:任何商人,哪怕他所属的国家正与我大明处于战争状态,只要他遵守大明的律法,大明欢迎他来大明做生意,并且尽可能保护他的合法利益。当然,对我大明商人也是如此。
今天董某所做的这些,相信以后会很快传遍各国,必将给他们信心,鼓励更多的人与我大明做生意。”
“我大明地大物博、物产丰富,什么没有?那些西洋的奇淫巧技,不要也罢!”朱一冯瘪了瘪嘴,并不同意董宣武的看法,正要再劝,但想到董宣武不就是靠那些奇淫巧技发家的么,所以摇摇头,没有再说话。
朱一冯的一举一动,尽被董宣武看在眼里。朱一冯心中在怎么想,他又怎会不知?
东方文化的封闭性,决定了大明绝大多数人都有朱一冯这样的思维:小富即安、不思进取;不愿意走出去,不敢冒险,虽鸡犬之声相闻,却老死不相往来;更有甚者,两眼望天,妄自尊大,自以为老子永远都是天下第一。
这些人不明白,大明日后的发展,对外开放是必须的,这扇门绝对不能关。
这一点,历史早有证明。像我大清那样,闭关锁国,关起门来当土皇帝,夜郎自大,沉醉在天朝上国的美梦中,自我陶醉、自我麻痹,其结果只会被世界越甩越远,最终任人鱼肉、任人蹂躏。
可是这种思想由来已久,已经在明人心中根深蒂固,要想改变,又岂是几句话能解决的事情?
董宣武暗叹了一口气,也不再纠缠在这个话题。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