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娇滴滴的声音自郭照容的嘴里喊出来,她想也不想就拿起矮桌上的砚台,向那随从脸上扔去。
许是想不到她会扔到自己脸上吧,随从并没有躲,但那砚台真真就砸到了他脸上。
“哎哟!”
随着一声吃痛,和一声碎裂的声音,室内的一众人好像点了静止键。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郭照容,她很满意的笑了,尤其是看到那流血不止的脑袋,接着去查看常夏的伤势。
“痛不痛?耳有没有事?能不能听到声音?”看着那嘴角的红色,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感情,拿出手绢来擦拭着她的嘴角。
常夏一直别扭的捂着脸,不敢让她看。
最后郭照容也不强求,用自己微薄的力气想撑她起来。
“光天化日竟敢行凶,我一定让我爹把你抓起来!”
他话中带刺,让一旁的几家的小姐都觉得实在过分,面色有些不满。
郭照容也不带跟他们客气的,自带气场目光寒寒的盯着他“堂堂武陵郡太守的嫡子,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教唆随从掌帼庶人,难道你们武陵郡的人都是这样在别郡撒野的么!”
不知不觉,厅里又多了一些看热闹的人,也被这场面吓了一跳,或许郭照容被气昏头了,也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智,那表情,那语气,让一旁的众多人都感受到了些许压力,紧张感十足。
“她是何人?”一旁的某家小姐小声的问。
“那是郭太守家的二小姐”
“我记得她叫郭照是么?”
“没错,就是前年在南郡小有名气的那位。”
“不是说她…她毁容了么?”
“谁知道呢,谣言不可信啊。”
“我看这位郭小姐…不凡啊!你我又有谁有这份胆量。”
几家小姐小声交流,也都站在一旁没有帮她们的意思。
“郭家小姐难道教养就好么?野蛮无理,奴才跟主子一个脾气…啊,不对,还有郭小姐的长姐,感情郭家一家子都是这个脾气,反倒是奴才误会了,哈哈哈!”
那个随从捂着伤口,大言不惭的说,似乎他在给金旋壮胆。
金旋也被她的质问吓愣住了,但听到随从这么说,他也就不怕了,理直气壮的说“就是,听说你的额头都是烂的,要不是我爹卖给你爹面子,我才不会到这里来,南郡算什么,又怎么能跟武陵郡相比,武陵郡实力是最强的!”
“公子所言甚是!”随从拍着马屁,金旋洋洋得意。
郭照容看到这一幕,不经意的摇着头,低声喃喃道“金伯伯如此聪颖的人,为何让这等小人呆在亲骨肉的身边。”
她不想把事情闹大,虽然不甘心常夏被打成这样,但她不得不为郭永和金义着想,毕竟出门在外,她们都是带着家族的名义的。
“金公子随从伤我郭家丫鬟在先,如今也算扯平,不如就此作罢,各自回府,从此两不想干,我郭照定不记恨多言。”
她信誓旦旦的言道,真的很想逃离这一切,她也是要脸面的人。
“公子,不能放她们走,此事是这丫鬟挑起,就该把这丫鬟交与我等处置,您说是么!”随从恭敬的向金旋说,郭照容这才发现,他的眼神早就色迷迷的盯向了常夏。
常夏本就胆怯不言,捂着脸站在一边,这样一说更是害怕,甚至身子一颤。
她们都心知肚明,若真的交常夏出去,意味着什么。
想了一下,金旋也赌气的说“没错,本少爷的随从岂是想打就打的,打了又岂是一巴掌就了事的,你那丫鬟又值几个钱。”
金旋说的理所应当,好像这是一件多么正常正义的事情。
此时常夏已经又羞又怕,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起来,郭照容反而笑了,由小声到大声,再到狂笑,最后扯动嘴角,说了一句。
“你可知何为廉耻?”
她从没有像这样愤怒过,以往她一直处于内院,这样对外的愤怒还是第一次,这个金旋,尤其是这个狗仗人势的狗奴才,这一次真的惹怒她了。
“自然知晓!”金旋憨憨的回道。
那随从看不下去了,说了一句“公子,她在骂你啊……”
金旋没听明白,那随从付耳上去,一番耳语,随后金旋就怒了!
“你以为你是谁,没人要的东西,今天你必须跪下给我道歉,还要留下你的丫鬟,否则你们谁都别想走。”
“呵?”她又冷笑一声“打算把我郭照囚禁起来逼我就范?行啊,没问题,我郭照奉陪到底。”
她也是倔强的人,站在一边也不打算走了。
“主子,这可不行,现如今已经耗了些时辰,若不回驿站,大人恐怕会…”那随从小声说道。
“怕什么,她理亏在先,就算我爹来了,也是咱们占理!”
“不不不,”随从紧张的说,眼珠子一转,谄媚的回道“毕竟她是小姐,若用苦肉计,或许大人也会被他迷惑,不如在这儿主子跟她理论一番,把那丫鬟交与奴才,奴才跟他的账,只有我们自己才能算。”
金旋听了之后,傻愣愣的点了点头。
如得到圣旨一般,那随从立刻高声叫来了外面的金家家丁。
三四个大汉鱼贯而入,让女眷居多的厅沾染了一些俗气,几家小姐也都待字闺中,也都纷纷走去了外围。
“妈的,金旋,你可真给你老子丢脸,若今天你真听了这小人的谗言,我郭照对天发誓,你会被你爹打个皮开肉绽!”
她没有听到他们主仆之间的对话,见家丁向她们围过来,拉扯着让她们分开,郭照容瞬间有不好的预感,而且已经变得不可控了。
她油然而生一种绝望,而这种绝望再她跟常夏分开的时候更为强烈。
不争气的,她落下了泪,眼睁睁的看着常夏与她分开,被那个随从带向偏厅。
这时,一阵马蹄和嘶鸣响彻天际,几位翩翩少年应声下马,原本轻松的面容,再看到庙院内指指点点的小姐们之后,他们就不再轻松了。
郭浮最先反应过来,显然是出了事,二话不说向厅内走去,而他身边跟着的少年跟他反应没差几秒,二人几乎同步走了过去。
“敢问小姐厅内发生了何事?”郭表也是担忧,却还是理智的询问着旁观者。
被询问的女子有些脸红,捂着嘴不说话,示意身边的丫鬟代她回答。
“看公子装束是太守府的人吧,公子们来的正好,你们郭家二小姐被一个自称是武陵郡太守嫡子的人发生口角,两个姑娘家家被掌帼不说,现如今胡作非为的要……要…凌辱侍女……”那丫鬟说到后面也变成了无声,脸红到脖子根了。
等她在抬眼看向郭表时,那小丫鬟吓得都快瘫在地上了,这还是刚刚那个文质彬彬的少年么?分明是从地狱来的恶鬼嘛。
郭表此时内心已经不是用愤怒能表示的了,文质彬彬已经包不住他内心的情绪,他右手紧紧握着袖口,恨不得把袖口捏成粉末。
“好个金家公子!”他不阴不阳的说了一句,接着斜眼看向他的亲信“你都听到了!去告诉大人,一个字都不许漏!!!”
“是!”那人是南郡兵将,郭家人也算是他们的主子,自家人受了委屈,任谁都憋屈,不用郭表说,他也会如实说。
话回到厅内,郭照容伸着手,无奈不管她如何挣扎脚不沾地,她的花拳绣腿在他们眼里又是什么?
她无助,常夏更是无助的看着她,因为她知道这一去意味着什么。
眼睁睁的看着那随从得意洋洋的把常夏拉进偏厅,关上了门,屋里充斥着女人的喊叫。
眼前一黑,郭照容差点气晕过去,这个世界难道就没有天理了么!她可以讲理,但是她的理对人有用,对禽兽有何用?
这时,厅门被踹开了,架起她的两个家丁也被两三招放倒,本以为会被摔到地上,却被一陌生少年扶了一下。
他生的眉清目秀,浓眉紧缩,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也就十岁左右的样子,一手持剑,担忧的问到“有没有事?”
“快,快”她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狼狈的哭着,手足无措指着那偏厅说“快去救人,求求你救救她。”
少年先是一愣,二话不说冲了过去,照容踉踉跄跄的站稳,也向那走去。
门外守着的人还执迷不悟的拦着,少年怒喝一声“你们心里清楚,识相的让开。”
二人一顿,退到了一边。
少年把照容护在身后,一脚踹开了门,偏厅里的东西,能坏的绝不是好的,此时那随从已经脱掉了裤子,正骑在常夏身上掐着她的脖子。
“狗东西!”少年怒气冲天,直接执剑砍了过去。
“啊!”雪白的外衣瞬间染红了一道,少年用刀柄重重的敲击了他的后颈。
此刻的常夏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样,两边脸颊通红,整个脸是紫红色的,好在她的衣衫是完整的,此刻还有微弱鼻息,晕了过去。
照容也不管不顾,跪在地上,掐着她的人中,哭着喊到“醒过来啊,姐,别吓我,你走了我怎么跟娘交代,姐…”
“照容…”少年在一旁看着,想劝她却不知道劝什么好。
好在没一会儿,常夏那双眼睛总算是睁开了。
“姐,你终于醒了!”她终于喜极而泣,趴在常夏身上是,“没事了,有人来救我们了!”
缓过神来的她很虚弱,眼睛无神,仿佛看透了这一切,默默流着两行清泪,她低声说着:为何我还活着?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