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坚缓步走向郭永对面韩胜的桌子,剑刃出鞘,直指韩胜的鼻子!
韩胜直接被吓的软瘫在塌上,额头的汗珠止不住的往外流。
“孙大人!!!”
张羡看他直指韩胜,他到坐不住了,谁人不知,韩胜是他这边的人!
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意图阻止孙坚动手。
“你可知谋杀朝廷命官是什么罪名么!”
“自是知晓!”他语气轻佻,仿佛他就算杀了韩胜也没有罪过。
“那你……”
“是!谋杀命官自是大罪,而孙某杀的只是一个胡作非为的狗官!”
一听这话,每个人的表情都不一样,大部分人还是抱着看戏的态度!
“呵、堂堂一郡的太守,治民、进贤、决讼、检奸,韩大人做到了哪样?那一万变民是凭空自己长出来的么!”
他声音洪亮如雷,更像是一记记重锤砸入人心。
“此事……”
“莫说不知情!那一万变民陛下都看得见,你无故隐瞒包庇,难不成要起兵造反不成!”
“孙大人,莫要听信谗言,那只是…只是…”韩胜自知大难临头,他又怎么能默认,可是再多的话也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了!
“只是?韩大人编不下去了?在下这里还有一道旨意,乃是本官接任长沙郡守的任命诏书!”
要说孙坚这人,说做就做,手起剑落,一点也不含糊。
韩胜的脖子上多了一道血口子,力道强劲,颈口血流不止,甚至喷到了孙坚与张羡的身上!而他本人也在那一刻倒在了地上,没有了生气。
“你真敢杀人?”
张羡见韩胜死不瞑目,愣了一刻,开始质问!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他死在孙某剑下,只是省去了陛下盘问跟下斩首令的时辰罢了!死在襄阳的唯一好处,最起码不会牵连他的家眷!”
孙坚依然冷淡,收了剑,他吩咐道“把他的尸首送回长沙郡吧!就说路遇山贼,因公殉职!如何?”
孙坚拍了拍张羡的肩膀,似乎是在询问,又像是独裁,但是张羡听明白了另外一层意思。他与韩胜同盟,一万变民又怎会与他无关?其实他才是该死的人,若韩胜真的要押送去雒阳,他一样会在路上杀人灭口。
张羡无言了,想了半天,还是眼神示意了一下吓坏了的张津,转身对众人说道。
“天色不早,张某也就告辞了,还望众位体谅!”
他铁青着脸,也不管别人怎么想,直接走了,张津紧随其后,过了一会儿,几个随从过来收了韩胜的尸体。
孙权不管别人,从怀中掏出任命诏书,递给王睿。
王睿也吓的不轻,打开诏书手就不停的哆嗦,上面的字也没看清楚,然后恭恭敬敬的递给孙坚,他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而这时,郭照容从门外走了进来,之前的话没听到,只是满屋子的血腥味,她倒是熟悉的很!
出事了!出事了!
这是她脑海中的第一想法,看到郭永后,她到是松了一口气。只要郭永没事就可以了。
接着,她就略微向下一蹲,双手作揖,什么话也没有,她不知这样的方式对不对,因为在汉朝历史上,她也没见过有小辈女子在众人间亮相过啊!
她瞪着那双大眼,环顾四周,离她最近的就是孙策和孙权了,眼神没有多停留,直接看向了厅中央的那个高壮的中年。
不得不说,他的相貌可真是言语无法形容的,俊!
这种俊是经历过沧桑的,由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五官不精致,但凑在一起是很协调的,自然而然有一种英气,身型虽不魁梧,却觉得他的背应该很宽大,可以保护她,得以依赖!
她从来没承认过自己是大叔控,如今她还挺想承认的。
“父亲,找照容来所谓何事?”
见众位都盯着她,她也就开口问了,话一出口,她有些后悔了!
她应该装傻充愣的。
一句话平淡无奇,更加没有一丝感情的掺杂,这对于一个三岁的孩童,乃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
而她做到了!
孙坚一愣,总觉得这个小女娃有什么不同!
“呵,哈哈,大人们别见怪,小女自幼由家父所养,做派也跟家父有几分神似!”
郭永解释道,接着又说“为父问你,头顶之伤真是自己所为?”
“照容…”她开始有点支支吾吾,酝酿许久,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呜呜呜,照容骗了父亲,这伤是那两个坏蛋弄的!哇啊啊!照容本想不再追究,他们今天还敢找上门来……”
一屋子充斥着孩子的哭闹声,刘焉也心烦意乱,拿出他的架子,说了一句“既然接下来是家务,那在下就告辞了!”
“那在下也告辞了!”胡卫紧跟其后,说道。
王睿拿着圣旨,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作揖也离开了!
“哭闹为何!此地是可以哭闹的么!”郭永有些严厉的指责到。
“郭兄不必如此,女娃嘛,何况她才这么小!”金义突然劝解道,接着走到郭照容身边,摸着她的头说,“头上的伤还痛不痛啊!?”
她摇头,内心却不知金义接下来要怎样!
“看这伤很有可能……唉,你现在还不懂”
他很遗憾的站起身来,对郭永突然说道“在下跟令女也是有缘,不瞒郭兄,在下有一儿。犬子还未有十,能文能武,不如我们两家先定个亲,等孩子们年纪到了,在下让贱内安排,明媒正娶!意下如何?”
郭永傻住了,看了一眼郭照容,一幅为难的表情!
一旁的孙坚不乐意了,阴险狡诈的眼神一闪而过,他也没让郭永有说话的机会,直接跟金义扯了起来。
“金大人何意?祸是小儿闯的,责也该孙家来担,在下到觉得长子孙策与郭小姐也算是门当户对,况且两个孩子也甚是投缘,要说婚嫁,也应该是孙郭两家!”
“这……”郭永下意识的看向孙坚的两个儿子,高高瘦瘦的那个的确一表人材,眉清目秀,因为刚刚孙坚的一席话,长子还微微脸红,不好意思。
“女子哪有不在意自己相貌的,若真与孙家结亲,将来令公子再纳新人,只怕是对郭小姐更大的刺激……”
“那就不娶妾室!”孙坚突然说道,看向孙策时也是格外平静“这也是他该承担的责任!”
孙坚目光坚毅,如同冰雪中依然林立的松柏,他告诉所有人,他的决定不容改变,他有他的坚持,也告诉自己的后代,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他的儿子又该做什么样的人。某些责任,是他们犯的,就理应由他们承担,这是一个男人该有的担当。
郭照容觉得自己似乎对孙坚这个人物路转粉了。一双眼眸一直未从孙坚身上离开过。
“爹!你不能这么做!”稚嫩的声音响起,接着肥嘟嘟的“一块肉”自己慢悠悠走到了郭照容身边!
尽管孙策阻止,也无济于事,他开始辩解“第一,这个祸是我闯的,与兄长无关,第二,娶妻纳妾是男子的义务,为了延续香火传宗接代,怎能为了一个错误就耽误了大事?第三,父亲不能不问大哥的意见,擅自决定这种事!”
孙权面不改色,但额头的虚汗已经表露了他内心的恐慌,而孙坚的表情明显一直在压火!
“策儿,你怎么说!”孙坚问道。
孙策急忙站了出来,挡在了孙权的前面“如当时爹问我的回答一样。爹把胞弟交给孩儿,发生这种事,孩儿也有责任,胞弟尚幼,孩儿愿意承担所有,不为别的,只为还郭小姐一个公道。”
“大哥!”孙权气愤不已,一双眼睛都快冒火了!
“好!这才是我孙坚的儿子!有气魄”孙坚称赞道,脸色一变伸出一只手指着孙权“为父教导你太少了,敢这样放肆,今天,在众位大人面前…你,过来!”
他如雷霆之怒一般,突然对着外面喊了一句,“藤鞭取来!”
孙权本来还想说话,可是一说取藤鞭,他浑身颤抖了一下,孙策脸色也不好了,可孙权还是犹豫的走向孙坚!
直到所谓的藤鞭出场,郭照容才知道为何他们两兄弟害怕成这样,所谓的藤鞭,就是驾马时用的鞭子,用动物的皮编制而成,比成年男子的拇指还要粗,而非她所想的就是一根藤条。
郭照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随着孙坚的命令,孙权慢慢跪下,郭照容没比他轻松多少,有句话叫感同身受,她就是这样!
“啪!”一剂鞭子重重的打到了孙权的背上,强烈的劲道,让还处幼年的他一个踉跄,向前倒去。
“起来!这一鞭是你鲁莽行事,害了郭小姐!”
他似乎没有一丝心慈手软,目光如炬。一边的郭永看的都心疼了,小孩子嘛,犯点错教就好了,至于如此重刑么?他从来没打过郭浮,顶多面壁,加倍训练。要是这样,那郭昱现在已经被抽死了吧!
可话又说回来,那天他看着自己的女儿没有生气的躺在床上,还有张机给她换药的时候那伤口都已经烂开了……他那天都不敢继续往下看,他心疼,想到自己女儿所受的罪,起因都是这胖小子,觉得再打几鞭子可能他会好受些!
“啪!”又是一鞭子。
郭照容的身子跟着抖了一下,心想小胖子也挺能忍的,这样打都不出声的!
也许哭喊会换来更多的鞭子吧!
“这一鞭,是你不懂礼教,擅自发言!”
就在孙坚要再落鞭子的时候,她发现小胖子的背已经渗出了血,米白色的衣料白里透着红!
“别打了!”郭照容突然淡定的说。
她叹息一声,虽然她心不甘情不愿的来到这里,最起码郭家人是爱她的,她从小衣食无忧,郭永更是对她悉心照料。
她知道古代封建时代对子女的看法没有那么重,就像妻妾一样,可以有很多,只要自己能活着,后代子孙也会延续!
但孙权还是个小孩子,他这个年纪可以讲道理,体罚只会留下阴影。
孙坚冷眼看着郭照容,当他发现郭照容没有丝毫惧色的与他四目相对,他觉得奇怪,为何她不怕他?
“公子只是这伤的源头罢了,根本还是庸医受人指使,否则这点小伤也不会造成这样。”
郭照容平静的说,“别看照容小,照容还是什么道理都懂的。孙伯伯也不必这样,若不是我放下了,也不会归还另府的玉佩。”
“有意思!”孙坚看了一眼鞭子,把它交给随从,走到照容面前蹲下。
“玉佩是照容归还的?”
“自是!照容看的出那块玉佩乃是孙家之宝,若不是照容病重,定让下人早些归还。”
她眼神没有闪躲,好似说真的一般,孙坚也摸不着头脑,失笑道“呵,照容挑的日子也是绝佳啊!偏偏在这关头归还…”
此话一出,郭照容装作好似没有听懂的样子,歪了歪脑袋。
“罢了!不说这个!”孙坚摸摸她的头“伯伯的长子照容看不上?”
她把目光投向郭永,接着转到孙策,叹了口气,说“公子有这样的家世,想必将来也是呼风唤雨的人物,征战沙场,叱咤风云……照容年纪尚幼,不想因为此时的决定,就决定了自己的将来,照容目光短浅,只想平安长久。”
她转身,走到郭永面前,小手拉着他的大手“更何况照容有父亲,父亲会护着照容的,对吧!”
郭永点头“那是自然!哪怕一辈子照容在郭家,为父也会护着照容!”
孙坚一开始还不明白为什么把话头扯到郭永身上,但仔细一想,郭永也是一郡之首,他本身也是有能力让她衣食无忧的,仔细一琢磨,他跟郭永也是平级……
“好!”孙坚大笑起来,拍着郭永的肩膀说“郭兄,另女如此年纪就有如此智慧,孙某羡慕不已啊,日后多加引导,一定会成为响当当的权谋之士!”
“孙大人过奖,小女心性未定,将来谁又说的准呢!”郭永心里虽欢喜,却还是希望她平安长大。
“已经很不错了,懂得平安长久的道理。日后,郭兄不妨大事小事加以引导,将来王侯将相……”
孙坚这样一说,各位就不淡定了,王侯将相是什么话,简直是不要命了,孙坚偏偏不怕,他虽然觉得扯,可他总有一种感觉,这个女娃身上有王者的气息,堪称神奇!
“照容啊!婚事一事咱们暂且不提,伯伯给你取个小字如何?”
女人哪有取字的?甚至有的女子连名都没有,只有姓氏!
“女王如何?”
“啥?”
没有一个人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的,一位可以朝堂议政的官员,给一个刚见了一面的女娃娃起了个字,还是这么大逆不道的字!
孙坚看了郭永许久,眼神意味深长,郭永很早之前就有这样的感觉,当时还与姬昀提过一句,却也不敢明目张胆。今天他却有了一种愧疚感。
一个只见一面的人都敢这样给她一个女王,他这个父亲似乎埋没了她太多!
“好,就叫女王!女中之王”郭永很确定的说。
一旁的金义很平静,他明白两位的感觉,因为他很确定自己的感觉!
“父亲说什么就是什么罢!”她走到中央,微蹲行了个礼“父亲,两位伯伯,照容身体不适,能否先行离开?”
得到郭永的许可后,她恭敬的退后几步才转了身。
约莫着走到厅们附近,她停下来,转过身对着孙坚说“孙伯伯,不知有句话,照容该不该讲!”
“说说看!”
“有一句话也许伯伯没听说过,叫虎毒不食子!”
孙坚一听,琢磨一下,顿时有种被小姑娘教训的感觉。这句话是不曾听人说过,但是意思可是明白的很。看看被自己抽了两鞭躺在地上的孙权,对于一个六岁的孩子,的确是重了!
“人者人也,亲亲为大…还请孙伯伯日后适度而行,照容知道皮开肉绽的痛,想必孙伯伯征战多年,也最清楚不过了!”
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了。
孙坚被一个三岁小娃教训倒是没生气,反倒去询问被扶起来的孙权的情况。
两兄弟同时受宠若惊,他们的爹从小就对他们严厉,这也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了!如今这样,反而不太习惯!
回到房间的郭照容想了很久。
也许她一辈子不会再想这个问题了。她是郭照容,是历史上魏文帝曹丕的夫人,魏文德皇后!她看过历史的记载,也深知自己的脾性。她有才能的、她帮助自己丈夫、孝顺婆婆、管理后宫乃至没有一丝怨言,更是控制外戚在丈夫的国度肆意扩大势力,她与丈夫提倡薄葬,减轻了人民负担。
至于那所谓的谋害甄宓,文人口口相传的洛神,更是无中生有!她也相信这一点。历史上的文人墨客欠她一个道歉。
文人就是喜欢咬文嚼字,喜欢柔弱的姑娘,恰巧女王是一个女强人,他们又怎会懂得站在她这边?
他们只知道,这是一个被叫做女王的人,可以不依靠男人,也不需要同情,同样的也不需要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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