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督促着麾下兵马抓紧时间攻城,刚被代郡太守王泽封为副骑都尉的王彦一边在心里发着狠,不论对于叔父王泽,还是对于他自己而言,此次卤城之战,都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雁门内乱刚止,以秦芳老儿的本事,此时还代县那边的安抚都已是焦头烂额,更何况太守府一战,秦芳本部人马伤亡惨重,此时根本无暇顾及卤城这边,就是今日,今日必须拿下此城,自己在代郡文武面前可是夸下海口的,拿下卤城,便是大功一件。
有了这桩功劳,就再没人敢拿自己和叔父的交情说事儿,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可以以此震慑群官,把副字去掉,而后总领代郡全军。
就像徐晃那样,被委以重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凡事自己做主,不用再仰人鼻息。
天地良心,王彦可没有背叛叔父,或者鸠占巢穴的打算,可一想到之前在雁门兵败后带着残兵百余狼狈逃到代郡时,在太守府中被那文武百官明夸暗讽的语调,实在让人窝火。
寸功未立,不可居重位?
这是嫉妒!赤裸裸的嫉妒!
嫉妒老子有个好叔父,起点比他们那些伪君子高。
可是,整个代郡武将之中,又有何人能与某家大战三百个回合?
去他娘的,等某家这次把卤城这个聚宝盆拿下,看你们那帮虚与委蛇的家伙还有何话说?
还有秦芳老儿,徐晃匹夫,嗯,对了,还有那个楚望小儿,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待某家坐实了,定然发兵清剿雁门,以报血仇。
“王彦将军,卤城守军器械齐备,我军难以攀上城头,伤亡惨重,您看......”就在王彦内心暗暗发狠间,前方督军从事快步来到中军阵前,低声在王彦耳边请示。
“谁说的?六千强兵强攻一座不足三千守军的城头都攻不上去?要你们何用?”王彦眼中寒光一闪,身上气势也不由自主的爆发开来。
“噔噔噔!”
那督军从事不是没有经历过杀伐之人,可对着杀气毕露的王彦,却仍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他是个机灵人,发觉主将语气不善,连忙换了一副讨好的小脸,低声下气的解释道:“将军,不是兄弟们不发力,实在是城头该死的守军那些守城器械太阴毒了,兄弟们根本攀爬不到一半,就被打退回来......”
王彦看了那督军从事一眼,从牙缝中森森的吐出了一串命令:“来人,着五百弓弩手前压二十步,攻城兵增加一千人,今日之内,必须攻破卤城。”
“喏!”传令兵从王彦手中接过令旗,飞驰而去。
过不多久,就像是回应似的,前方队伍中很快便响起阵阵传令声:“擅自后退者,斩!偷奸耍滑,停滞不前者,斩!紊乱军心者,斩......”
“将军!”从传令兵喊出第一个命令开始,每一个命令喊出,那督军从事的脸就苍白上积分,等到令声停止,他的脸上已是惨白一片。
作为督军从事,他当然不是王彦这个从天而降的新任都尉的人,此次攻击卤城的人马一共有八千,如今还剩不到七千,而这些,可都是他手中原本的本部人马啊。
他明白王彦急于立功,但急于立功也不能拿他的本部人马不当人命的玩儿啊。
“罗飞从事,你莫不是在代郡腹地呆久了,连慈不掌兵的道理都不懂?”王彦看了眼这个年纪比自己都要小不少的督军从事,语重心长地道:“卤城乃雁门重镇,盐官富庶,我等此次功法乃占据时间优势,今日已经是最后期限,若是等秦芳老儿那边反应过来,可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眼看只要再加把劲,卤城必破,你也不会想要看到将士们惨重伤亡过后却又没有什么收获的结果吧?”
罗飞虽然年轻,但原本能掌握八千人马的他,也并非不通兵法之人,他也知道战局的变化瞬息万变,的确就如王彦所说,如今只有趁雁门太守还没反应过来,一举拿下卤城才是眼下最正确的选择,可是,他就是不忍心自己的部下被如此不当人的拿去让人当枪使啊。
“将军英明,属下愚钝,亦是没想到这么多。”虽然不甘,但无奈此时他乃为督军,此间还得听从王彦这个主将的命令,与其闹翻,若是误了战机,自己也讨不到好去。
最后,也只得强压怒火,选择妥协,不过该要争取的还要争取,冲着王彦一拱手,低声说道:“不过将军也要考虑到将士们的伤亡,若是将士们因为此番攻城就损失太大,就算攻破了城头,也抢不过黑山贼军啊。”
“你懂得爱护士卒,且还能想到这么多大局,这是好事,某家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只懂争强好胜,却是想不到这么多,就冲你这一点,你的建议,我也会采纳。”
王彦久经事故,知道这种情况应该如何说话,对方虽只为从事,但也相当于代郡文武官员派出来的监军,以后自己还想在代郡混,当然不能将代郡官员得罪死,所以,没有必要的话,还是不要将其得罪死的好。
当然,攻城的决心也不能轻慢,一指在自己命令下开始更加拼命攻城的士卒说道:“人的潜力是巨大的,你看刚才还一个个猥琐不前,被某家一吓,将士们真正的战力才施展出来,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便可攻占此门,只要有三分之一的将士攀上去,咦......”
然而,话说了一般,王彦就突然停了下来,内心没来由的就是一紧,豁然调转马头,两眼直勾勾的盯住军阵后方的荒原,眨都不眨。
但是,地势原因,放眼望去也只能平视两三里地,之后便被高低起伏的小丘陵挡住了视线,只能看到荒原尽头的茅草和小树在风中摇曳、晃荡......不,确切的说是震颤,有节奏的震颤!
“罗飞,带上本部一千人马于中军阵后一里结枪盾阵,快,要快!”还没等身边的罗飞反应过来,王彦便已经大吼出声。
此时,就算是起坐在战马上,也能感受到地面隆隆的震动声响,毫无疑问,这样的响动是骑兵飞驰导致,而大战在进行,这里只有代郡兵马与黑山大军分攻卤城两侧,他们两家因为是攻城战,都没有带上骑兵,毫无疑问,这突然出现的骑兵,便是卤城的援军到了。
“将军,你看那里!”然而罗飞并没有动,而是突然瞪圆了眼,指着两个小山包的豁口处,颤声喊了起来。
“什么?”
王彦抬眼一看,这只是转眼之间,一片滚滚烟尘仿佛风暴般便在荒原尽头形成,而后化作狂风巨浪般,正快速的朝着这边盖压而来。
烟尘之中,有五十余骑若隐若现,人数虽少,但其形成的气势却赛过了千军万马,尤其是,再接近一些后,这数十人突然之间爆发出来的一股滔天杀气,相隔甚远亦是让王彦的心脏一紧。
因为,在这数十飞骑中,他似乎看到了继续令他无比熟悉的轮廓,其中,便有一人曾与他大战百合而不败,而此人,此时却只能屈身于骑阵的侧面,骑阵的最前方,一红一白两骑尤为显眼,身上杀气也更为惊人。
见此,王彦眼皮猛地跳动几下,而后整个人的气息都变得狂暴起来。
“楚望!还某家父亲之命来!”正可谓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不顾身旁罗飞的震惊,王彦一夹马腹,倒提长刀便朝着烟尘方向冲去。
“将军!”
罗飞被眼前的变故惊住,大叫一声,来不及思考,左右传令一千枪盾兵列阵跟上,而后也从马背枪套中抽出长枪拍马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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