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筹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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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安二十四年(公元219年),以定军山之战为开幕,继而爆发了曹刘争汉中之战,这是曹操和刘备两位当世英雄的最后一次见面,战场萧飒,被曹操追着打了一辈子的刘备,终于有了独自对抗这位毕生宿敌的资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独自打败一代奸雄曹操,将汉中之地纳入囊中。

    时过境迁,滔滔汉水淘尽了英雄们的身影,距离那场酣畅淋漓,奠定蜀汉疆域的大战,已快过去十年了。阳平关外芳草萋萋,秋风越过秦岭,带来北方的刻骨寒意,放眼望去,漫山遍野的一片衰黄。

    汉中自不比天府,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带着无情的肃杀,曾经的每一寸土地上都浸润着鲜红的热血。

    姜维伸手抓起一把尘土,任由它在指缝间沙沙落下,自从来到这里,他便不时思念故乡天水的风,丞相的首次北伐在大好形势下却最终失利,退回汉中,这对姜维而言是一片完全陌生的土地,他没想到来到大汉的第一个秋天,就过得如此漫长……

    “伯约!”

    一声叫唤自身后传来,姜维回过头,露出他那张清秀中带着隐隐坚毅的面庞,二十六岁的他在军官之中最为年少,却无人敢因此轻视于他,这个年轻人不仅降服天水、南安、安定三郡之中立了大功,更是弃暗投明的典范,是展现大汉正统的一面招牌。

    但越是如此,也越是惹人眼红,一个降将,年纪轻轻更无半点资历,却为诸葛丞相青眼有加,更有传言,丞相已将他召入府中,辟为仓曹掾,更准备上表加封奉义将军,当阳亭侯。

    蜀汉奖惩甚严,姜维来降也不过半年光景,竟在相府、军衔、爵秩三面都受重赏,也着实令人心下不安。

    这其中,便有曾经的参军马谡,军中传言他最为不满,曾私下向丞相建言斟酌考量,却不济事,最后为求头功,自请缨镇守街亭,结果却落得个兵败身死的下场,为大汉上下耻笑。

    这话自然也传到了姜维的耳朵里,只是并没有掀起多大的波澜,反倒是让这个年轻人的眉头愈发紧皱,时常拧成一个川字,使他少了几分青年英气,却平添了一分稳重老成。

    但当回头看到来人,姜维的眉头一瞬间舒展开来,一抹难得的笑颜从嘴角绽放开去,假若不是一身戎装,直会让人以为是哪里的王孙公子。

    “王将军?”

    来人是一个黄面短须的将军,身长不高,面阔口方,一脸忠实之相,正是当日一同与马谡镇守街亭的王平,由于尽忠劝谏、收拢残卒、掩护撤退有功,现拜参军,统五部兼当营事,进位讨寇将军。见得姜维回头,王平轻摇头道:“早就让伯约称我子均便是,怎还是如此生分?”

    姜维抱拳道:“是姜维疏忽了,子均你不是在剑阁操练五部飞军么?怎么到这阳平关来?”

    “丞相前日有召,为的是筹备二度北伐事宜。只是我手下那群南中人,至今还没走出街亭失败阴影……”王平面露忧愁之色,轻轻叹了口气,显然当日街亭的惨败也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这些都过去了。子均,咱们若是沉湎于过往的失败,哪还有什么前进的勇气?想必丞相召子均来此,定是需要你做他的支撑。”

    听着姜维的劝慰,王平点了点头,伸出一只手,搭在他的肩头,道:“伯约的好意,王平心领了。可惜子龙将军不在,丞相计划一贯周密,这下要从其他众位将领中,再选出一名智勇双全的一军之将,却是难上了许多。”

    姜维以忧心道:“听说赵将军在出征之前病倒,不知是否属实?”

    王平面色沉静地点了点头:“确实如此,现在天府静养。子龙将军的缺席,着实为此次出征,平添了不少变数啊……”

    “不能与赵将军这样的勇将共事,恐怕是姜维一生的遗憾……当日他出斜谷之时,枪挑朱赞,力拒张郃,何等英雄……”姜维想到那个允诺最终无法兑现,喟叹不已,仰面望天,只见得彤云密布,照不进些许日光。

    王平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伯约不必挂怀,子龙将军吉人天相,定无大碍,待到这次北伐之后,咱们共去天府探望便是。我还听说他临行之前,给丞相上了三道锦囊,以进言军事……”

    “锦囊?”姜维剑眉微微竖起,疑惑道:“这似乎不像是赵将军的作风,何不与丞相直言?”

    “今夜军议,想必丞相会与我等明言的,不说了,咱们好久不见,正好先去营中取些粮肉,吃顿饱的。”王平大字不识一个,言语之中颇有些粗俗,但姜维并未在意,放下心中疑虑,便与王平一同往阳平关内走去……

    ——

    天府城郊,一处府邸内,一股股风声渐起,凑近听去,却是接连不断的破风之响。

    “慢了!挥快些!”

    一名青衫老者拄杖立在廊下,双目紧紧盯着练武场中的那个小小身影。

    马瞬手持一根轻哨棒,在场中左右奔突,或劈或刺,一招一式使得有模有样,但马瞬心里清楚,他这套枪棒不过是徒有其形,一个时辰下来,早已是浑身大汗、四肢酸软,眼看就要体力不支倒下。

    但每遇这时,就在马瞬即将气力不济的时候,一小股真气却自他的丹田流出,灌溉进周身经脉,仿佛久旱逢甘霖一般,令马瞬得以重新鼓起劲力,挥棒刺出。

    这便是修炼内功之后的差别,这种连绵不绝的真气便是修炼《握奇经》所成长的内力,先前马瞬采灵芝时用“鹊登枝”身法过度,直接昏睡了一天,如今修习《握奇经》才不到半月光景,马瞬便自信能将休息的时间足足减少一半。

    但气力终有尽时,当马瞬的丹田不再有真气流出之时,他便双手一松,任由哨棒落地,自己却宛若一堆软泥般,精疲力竭地瘫倒在地上。

    “比两日前多坚持了半刻……”老者瞟了一眼屋内的漏壶,拄杖上前,对马瞬道:“有进步。只不过这《握奇经》未升阶前着实太过无力,老夫当年修炼《未名经》之初,耍枪弄棒便能坚持两个时辰以上……”

    马瞬用力把自己翻了个身,仰面朝天,摆成个大字,贪婪地呼吸着空气,喘道:“和圣级相比……当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老者劝诫道:“你也不要妄自菲薄,八岁习武,说来已经晚了,就这这等功法,还能坚持耍一个多时辰的‘娃娃枪’,已是不错了。”

    说着,老者解下腰上的水袋,打开袋口,凑到马瞬嘴边,马瞬立马别过头去,贪婪地啜饮起里头的清水来。

    完后,马瞬稍稍回复了一点气力,抹了抹自己的嘴巴,吐槽道:“这枪名儿真怪,偏叫什么‘娃娃枪’……小子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老者收起水袋,冷不丁笑了一声:“能防身的便是好枪法,管这名作甚?”

    说罢,复又拄杖往回走去。

    “明日起,你多花些时间念书,听说寒露那天,丞相给你安排了一场试炼。”

    老者这话倒是提醒了马瞬,望着阴霾的天宇,他的眼睛一眨一眨,却无半分惧意,原本挣张得有些麻木的五根手指也重新紧紧攥成拳头。

    “终于要来了么……‘夙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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