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众矢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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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戒坛院内一阵寂默。



    “李清兄弟是怎么知道武造极身后有卦象图形的?”雷婆问。



    李清道:“天台山离新安郡较近,近年来,愚弟隐隐觉察到,新安郡崛起了一个隐秘而强大的江湖势力。开始的时候,愚弟夫妇都没有太过在意,以为只是一伙普通的山贼。后来,愚弟夫妇亲自到新安城镇和山区探查,竟是毫无所获,但我又隐隐觉察到,这伙势力在刻意躲避着我们。再后来,便发生了轩辕剑宗灭门惨案。”



    雷公猜测道:“他们肯定是知道我三天剑派与轩辕剑宗关系密切,所以才刻意躲避我们,以免打草惊蛇!”



    李清接着道:“愚弟夫妇再次前往新安探查,这次在一个山寨里制服了三个山寨王。我问他们所属帮派,他们开始只说是五门五派,我拷问他们,他们竟是异常忠心,抵死也不肯说,最后都寻机自尽了。他们死后,我在他们的背上发现了卦象图形,一个鼎卦,两个节卦。”



    雷蕊和雷蕾插话道:“鼎卦第五十,节卦第六十!”



    张霁道:“之后,我与清哥连挑了三个山头,山头大王无一不以自杀收场,他们的后背也都有卦象图形,只有一人在无意间泄露了卦象图形的含义。以六十四卦象代表他们内部的等级阶位,如同爵位,卦象越靠前,等级越高。我和清哥制服的那几个山寨王,最高的阶位是排在第三十的离卦阶位,想来都是些小角色。”



    李清道:“再后来,我们听说轩辕剑宗的青州剑和幽州剑在花薜萝和黄天苍手上出现。而雁荡括苍两派绝无实力灭门轩辕剑宗,因此我们猜测,雁荡括苍两派已被这个势力收服了。我们怀疑是玄雀教东山再起,自知非同小可,因此就没有再查下去。”



    张霁道:“日前收到雷公书信,说是五大门派出没于钱唐县,立刻快马前来。”



    雷婆道:“我们之前便与苏菰蒲和秋碧云照过面。那时故意放他们走,就是为了让他们把同伙引出来!他们找来三派助拳,我和雷公便修书给李清兄弟和天姥婆婆,来共同查问轩辕剑宗灭门真相。”



    李清道:“今日方知,他们的首脑并非藏玄镜!”



    天姥婆婆忧心道:“藏玄镜,三大魔教之一玄雀教的教主,嵩阳武榜排名第二十位,在他们内部,却只排第六阶位!武造极,天都派二掌门,只能排到第十四阶位,可想而知,这股势力,是多么可怕!”



    张霁笑问宝琼法师:“法师不让我们再问下去,只怕不单是不想灵隐寺造杀业吧!”



    宝琼笑道:“阿弥陀佛,灵隐寺置身化外,无意江湖纷扰,还请诸位施主见谅!”



    雷公不悦道:“我们担心贵寺有难,才来相助,没想到,好心当成驴肝肺!”



    宝琼笑道:“本寺弟子不沾荤腥,雷施主若是执意施舍,无论驴肝驴肺和驴心,还是白菜粗饭,都无分别!”



    雷公竟被宝琼逗乐,粗旷一笑,道:“好你个酒肉和尚!”



    众人大笑之时,雷公肃然道:“黄天苍和花薜萝曾效力侯景,新安郡的这个神秘势力,定然支持侯景!”



    李清道:“临城公萧大连已率两万会稽军北上支援勤王联军,邵陵王萧纶也重整两万征讨军西进,与柳仲礼所统领的勤王联军汇合,联军已过十万,侯景败军已定!”



    雷婆鄙夷道:“李清兄弟对那群王侯刺史这么有信心?”



    张霁凝眉道:“剿灭侯景,是那些王侯刺史的本分!”



    雷公却道:“大罗公主说得没错,我们身为大梁子弟,外贼入侵,不能坐视不理,我们夫妇愿意刺杀侯景,贤弟贤弟妹可愿同去?”



    李清面有难色,道:“兄长当知,侯景麾下不乏高手保护,更有伎乐门门主伎乐天主护卫左右,你我可不是对手啊!”



    雷婆道:“哼!你们怕那个琵琶骆,我们可不怕!”



    张霁道:“琵琶骆在嵩阳武榜排在第四位,难道不足为虑吗?”



    雷公怒道:“大不了一死而已,又有何惧?”



    李清道:“兄长明知必死,还要一意孤行,勇则勇矣,只是太过愚蠢!”



    雷婆面色不善:“李清兄弟,脾气渐长,胆子却小了许多!”



    张霁面色阴沉:“君子量力而为,侯景有大梁军队应对,我们护卫地方便好,为何要做那不自量力之事?”



    雷公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不能为国捐躯,如何当的起侠义二字!”



    李清道:“无谓的牺牲,只是成全了兄长的侠义之心,于国于民,有何侠义可言?”



    雷婆嘲讽道:“你们是贤伉俪,我们是愚夫妇,既然道不相同,那就各自谋划,不相干预!”



    张霁道:“兄长执拗也就罢了,姐姐不加劝慰,反而一味推波助澜,你们双双赴义,雷蕊雷蕾怎么办?”



    “你说什么?”



    “我请你们三思后行!”



    两对夫妇眼看就要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天姥婆婆把龙头杖顿地,道:“不要吵了!”



    两对夫妇方才安静下来。



    天姥婆婆道:“羊子鹏!”



    羊子鹏微微侧面,并未答话。



    “我们三天剑派有意刺杀侯景,为民除害。但自知武功低微,难以如愿。老身知道你与侯景有不共戴天之仇,不会就此罢休,你若有意,三天剑宗任你趋使,你带领我们刺杀侯景,我们助你报仇雪恨,如何?”



    “婆婆!”



    “婆婆!”



    雷公雷婆,李清张霁,都大为不解。



    为何要求助于这个堕落美色临阵脱逃的罪人?



    天姥婆婆把手一摆,示意众人禁声。



    他们都看向羊子鹏。



    羊子鹏把萧茜娘横抱起来,头也不回,步下戒坛。



    张霁追了一步,道:“羊子鹏,你有何难处,说出来,我们替你分担!”



    “我羊子鹏从此与大梁再无瓜葛!”



    羊子鹏抱着萧茜娘,目光坚毅,步履决绝,走出戒坛院。



    “不忠!”



    “不孝!”



    “不仁!”



    “不义!”



    “混账!”



    “淫贼!”



    “奸恶!”



    “罪人!”



    雷公雷婆,李清张霁,因为辱骂羊子鹏,重新达成一致。



    天姥婆婆看着羊子鹏的背影,满面怒容。



    “羊大哥!”



    雷蕊雷蕾向羊子鹏追去。



    “回来!”



    李逍李遥追向雷蕊雷蕾,把他两个抱住。



    “放开我!”两姐妹又打又骂,两兄弟只是不撒手。



    “你们自己没本事,只会骂我羊大哥!”



    “我羊大哥才十五六岁,凭什么管你们大人的事!”



    雷蕊雷蕾大声喊。



    谭静看着羊子鹏,心里很不是滋味。难道羊子鹏真是一个舍弃百姓,放弃仇恨,只知沉沦女色的失败者?他刚才力胜六大掌门,是何等的英勇!



    萧茜娘抬头看着羊子鹏,满含爱意,满心欢喜。因为此刻,只有她与他相守。只有她懂他。此刻,她在他的心中,是唯一的。



    “诸位施主,站的累了,到禅房喝茶解乏,可好?”宝琼笑道。



    天姥婆婆道:“先去拜见泓化方丈吧!”



    “好,随我来!”



    宝琼领着众人,前去方丈室。



    ***



    羊子鹏抱着萧茜娘,出灵隐寺,走上山中小径,过了翻经院再往西上二三里,一直来到看经院。



    一路上,萧茜娘没有说一句话,安然地躺在羊子鹏怀里,闭着眼,脸上泛着红晕。



    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这种少女般心旷神怡的感觉了。她与侯景一起是时不时的掩面羞红,都是有意做戏而已。



    看经院的院门与在翻经院相仿,石匾上也写着天竺看经院五个古字。



    羊子鹏尚是首次来到看经院。



    看经院里,开满了红彤彤的四季丹桂和黄橙橙的迟开花的金桂。



    羊子鹏最爱桂花,看着满园花束累累,闻者浓郁沁脾的芳香,竟有一种不真实的迷醉感觉。



    羊子鹏这才明白,萧茜娘今天穿的黄裙和红绸,不是梅花的颜色,而是桂花的颜色。



    一个老妇见羊子鹏把萧茜娘抱进院来,急忙来迎,关切地问:“小姐,你怎么了?”



    萧茜娘仍不忍睁开眼睛,只道:“我没事,我中了迷药,休息一晚便好,这是羊公子,领他去我的卧房!”



    老妇人心有疑惑,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道:“是!公子这边请!”



    看经院内有一间三层的看经阁楼,从外向里看,窗明几净,挨墙放着书架,书架上有许多经卷。



    萧茜娘的卧房,是一座单独个阁楼,建在看经阁后,地势较高,以圆木架起,阁边溪水潺潺流落,登上木制的台阶,进到阁内。



    穿过几重门厅,来到萧茜娘的卧房。



    卧房十分宽敞,床榻上垂帘半卷,房烧着暖炉,和暖舒适,薰着沉香,烟气缭绕。



    羊子鹏把萧茜娘放到床榻上。



    萧茜娘侧躺着,身形隐现,如一座起伏的山峦。



    身处女子闺阁,羊子鹏有些不自在。



    “我还是回翻经院去吧!”羊子鹏道。



    萧茜娘枕着高枕,看着羊子鹏,噗嗤一笑:“我一动不能动,还能我吃了你不成?”



    羊子鹏也莞尔。



    “苏妈,去做点菜来,做我最喜欢吃的那几样,把我新酿的桂花酒也盛一壶来!”



    “是!”苏妈去了。



    “我有孕在身,平日少不得吃点荤菜,你在翻经院吃了几天斋饭,嘴一定馋了,在我这开开荤,解解馋!”



    “你有孕在身,酿酒作甚么?”



    “特意为你酿的!”



    盛情难却,羊子鹏便推辞不了了。



    他走到窗边,看经阁阁顶的红砖绿瓦便在眼下,院里被桂树饱满的绿叶覆盖,丹桂和金桂点点烁光。



    再远处,便是南面的群山。



    同一片山,他在翻经院也时常观望。



    只不过转变了一点角度,景色却大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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