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娥浑身冰凉颤栗,白眼外翻,好似不能活了。
齐云派弟子着急不安,无可奈何。
她只不过是手筋断了,并没有受任何内伤。她之所以如此,实在是出于对花狸猫的感情。
羊子鹏上身赤裸,满身挂血,浑身是伤,站在戒坛之上,大有目空一切之感。
此刻戒坛院内的五派弟子,终于认识到羊子鹏的强大。羊子鹏的威势,把戒坛之上的另一个人,远远比他壮硕的恒山派掌门祝天灼,也比了下去。
祝天灼走到羊子鹏身前,举着割天刀抱拳道:“祝某不会趁人之危,羊少侠可先行修养,把伤养好,再来比过不迟!”
羊子鹏还未答话,苏菰蒲在戒坛下喊道:“万不可!祝掌门!羊子鹏既然答应三场对战,每场同战两人,便应遵守规矩!”
在苏菰蒲看来,羊子鹏虽然厉害,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已然是强弩之末,一定不会是祝天灼的对手了。祝天灼若是让他养好伤势,那可就胜负不测了,因此才大急。
祝天灼闷哼一声,面色不悦。
苏菰蒲又道:“祝兄!你身上背负的,并是你一己的荣誉啊!现在我们五派六位掌门的性命,全都赌在了祝兄你一个人身上,祝掌门万万不可心生妇人之仁啊!”
祝天灼听罢,仍然犹豫不绝。
羊子鹏道:“祝掌门不必纠结!三场对战,每战对两人的规则,是小子同意了的,没有与祝掌门分出胜负,这场比武便不算完!天下比武,哪有比武中途医伤治病的道理!”
羊子鹏义正辞严,满身伤痕毫无所谓,横生威势。
“好!”
“够爷们!”
“是条汉子!”
戒坛下的五大门派弟子,纷纷叫好起来。有的人是真心敬佩,有些人则是使出骄兵之计,刻意举高羊子鹏,不让他有反悔的余地。
苏菰蒲说得对,比武的胜负不仅关乎祝天灼一个人,更关乎六人的性命,他不得不衡量轻重。
大不了出手轻些,只分出胜负便可。
不可!
他本是个极重江湖规矩的人,让他去与重伤之下的羊子鹏比武,他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他终于做出决定,毅然道:“羊少侠若不肯医伤,便算我祝某人输了!祝某这条命,羊少侠拿去!”
羊子鹏不禁佩服祝天灼直爽。
“不可!”苏菰蒲还要强劝。
祝天灼一摆手,道:“苏兄不比说了!”
正在僵持之际,一个苍老洪亮的声音,响彻戒坛院上空。
“堂堂五大门派,欺辱少年后生,还要不要脸面!”
一位老妇和一位少女从天而降,飘然落在戒坛之中,隔开羊子鹏和祝天灼。
老妇人身着深色锦绸对襟衣裙,满头白发盘在头上,面上爬满皱纹,身形佝偻,扶着一跟龙头檀红拐杖,看年纪比白霜娥还要老上十几岁。
少女也穿着一身黑色衣裙,身材高挑,容颜俊俏,头发梳成流苏发髻,左手提着一把青色长剑。她虽是微微笑着,仍散发着一种江湖女子独有的潇洒冷艳之美。
少女的一双丹凤眼侧目顾盼羊子鹏,美眸中充满了好奇。
“不知天姥婆婆佛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婆婆赎罪!”殿阁屋檐下,来亮施礼道。
“无罪!”
“不知婆婆为何来此?”宝琼问。
“老身要到哪去,还用你管吗?”
“贫僧失言,婆婆勿怪!”宝琼仍是满面含笑,躬身施礼。
祝天灼收身直立,冲老妇抱一个拳,道声:“见过天姥婆婆,祝某有礼!”
天姥婆婆扫一眼祝天灼,冷哼一声,道:“算你知趣!”
祝天灼不再说话,退身到戒坛之侧。
宝琼法师笑道:“寺院不造杀业,天姥婆婆慈悲为怀,还请凤君阁下把花狸猫送回来吧!”
白霜娥听到宝琼之言,仿佛吃下一剂还魂丹药,她意识到她的花花可能还活着。
天姥婆婆手中龙头杖顿地,道:“凤君阁下早已把那野猫吃了!”
白霜娥又是一阵抽搐。
宝琼仍笑道:“凤君阁下也有菩萨心肠,不会如此狠心的!”
天姥婆婆被宝琼逗乐,道:“不是凤君有菩萨心肠,而是那野猫的肉太酸,凤君看不上眼!”
白霜娥又转悲为喜。
“静儿!”天姥婆婆轻唤一声,她身边的胡黑衣女子点点头,把纤纤玉指放在口边捏个口哨,呼出一声清亮的呼哨。
寺后的群山之上,传来一声啁鸣,呼应着黑衣女子的呼哨。
天空中的黑点再次出现,金翅凤头大雕从天而下,下到近处,可以看见他的金爪抓着花狸猫。
金翅凤头大雕落到戒坛院之上时,金翅扑腾,扇出一阵强风,戒坛院中的五派中人都直不起腰,睁不开眼。金翅凤头大雕把花狸猫扔下,白霜娥正正接在怀里。
“谢凤君!谢天姥婆婆!”
白霜娥满面泪痕,连连道谢,感激不尽。
又一阵呼啸啁鸣,凤头大雕飞回远山。
白霜娥与花狸猫重聚,好似经历生死。
花狸猫吓地颤栗,紧紧缩在白霜娥怀里。
白霜娥紧紧搂着花狸猫,把脸在他头上摩挲,喜极而泣:“好了,好了!没事了!娘再也不离开花花了!”
戒坛之上,黑衣女子搀扶着天姥婆婆,走到羊子鹏身前。
“你就是羊侃的儿子?”天姥婆婆横眉问道。
“小子羊子鹏,羊公侃是先父!”羊子鹏恭敬道。
啪!
一个巴掌,打在羊子鹏脸上。
“婆婆!你打他作甚!”黑衣女子着急道。
天姥婆婆把左手放回黑衣女子手上,瞪着羊子鹏,问道:“为何不在台城守城?”
羊子鹏不可能给出回答,黯然一笑。
啪!
又是一巴掌。
“婆婆!”黑衣女子急地直跺脚。
“临阵脱逃,你还敢笑!”天姥婆婆顿着他的龙头拐杖,气的牙根打颤。
羊子鹏仍在冷笑,却笑地僵硬。
“你还敢笑!”天姥婆婆的手又扬起。
“婆婆别打了!”黑衣女子急忙抓住她的手。
天姥婆婆气得浑身打颤,这一掌终究没有落下。
“天姥婆婆莫要动怒!”
“莫与他一个小子一般见识!”
一男一女,声如雷鸣轰落戒坛院。
羊子鹏心道,是雷公雷婆到了。
“羊大哥!”
“静姐姐!”
雷蕊和雷蕾两姐妹奔上戒坛。
“婆婆,我们想你呢!”两姐妹挤到天姥婆婆和羊子鹏身前,钻进天姥婆婆怀里,其实是为了挡住天姥婆婆打羊子鹏。
天姥婆婆看到她两个如花一般欢笑的小脸,便没了气,被她两个扑退了几步,险些站立不稳,口中却连连笑说着:“好!好!好!”
黑衣女子如何看不出这两个小丫头的心思,心中道着感激,口中却笑骂道:“你们两个没大没小的!小心一点,别扑倒了婆婆!”
雷公雷婆步上戒坛,一齐向天姥婆婆行礼,道:“见过婆婆!”
天姥婆婆抚摸着雷蕊和雷蕾的小脸,道:“你们的爹娘啊!越来越不知好歹了!”
“嗯!”雷蕊应道。
“婆婆说的是!”雷蕾道。
天姥婆婆没想到雷蕊雷蕾顺着她挤兑她们的爹娘,心情大好。
“你们两个还不让开!”雷婆把雷蕊和雷蕾从天姥婆婆怀里扯出来。
“婆婆,咱们去禅房叙话!”
雷婆搀扶着天姥婆婆,雷公走在一侧,走下戒坛,走上院中殿阁。
宝琼法师含笑相迎:“雷公雷婆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啊!”
雷公道:“几天前,本派弟子发现有几伙外地强人在钱唐地界活动,我夫妇担心他们对灵隐寺不利,因此前来,他们果然来侵扰灵隐寺!”
宝琼笑道:“多谢雷公雷婆护持!不过是五派与羊施主有仇怨,羊施主与五派约定三场比武对阵,以胜负化解仇怨!”
“噢?比武情形如何?”
“第一阵,羊施主对战雁荡派苏施主和括苍派秋施主,羊子鹏胜!”
“噢?”雷公雷婆面带惊讶,看向羊子鹏。
“第二阵,羊施主对战天都派武家两位施主,羊子鹏胜!”
“嗯?”雷公雷婆更加惊讶。
“第三阵,羊施主对战齐云派白施主和衡山派祝施主,羊施主已胜了白施主,与祝施主还未比完!”
“呀!”雷公雷婆着实是小小震惊。
他们没有想到,羊子鹏如此厉害。
戒坛之上,黑衣女子从袖里拿出一个小玉瓶,对雷蕊和雷蕾道:“把手张开!”
雷氏姐们显然与黑衣女子极为亲昵,都把两只手伸出来。
黑衣女子把小玉瓶打开,对着四只小手,倒出粉白色的药粉。
“涂到你们羊大哥的伤口上!”黑衣女子命令道。
雷蕊雷蕾对视一眼,都心领神会。
两姐妹对话道:“静姐姐为什么不自己给羊大哥涂上?!”
“男女授受不亲,她害羞!”
两姐妹咯咯娇笑。
“你们两个小丫头片子!”黑衣女子作势要打她两个。
两姐妹急忙跑到羊子鹏身前,口中不停:“静姐姐脸红了!”
“静姐姐脸红了真好看!是不是,羊大哥!”
羊子鹏看向黑衣女子,她的脸果然泛起一抹飞红。
羊子鹏便不再看,闭上眼,运转真气,化解如意双钺留在他体内的寒气。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