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片刻,羊子鹏的丹田便已充满,甚至比原先更为充盈。
羊子鹏睁开眼时,御道上只剩金炭,马百峰和郑法士已不见人影。
“酒色风流郑法士,定是昨夜救我之人!他是圣姑的夫君,是圣姑托他救我,他已救我两次了!”
北方传来军阵进兵之声,东南方传来厮杀声。
铁城和石甲攻下覆舟山军营后,整点马步二军,几无折损。
东南方向,出现一支乌鸦军骑兵,正是东府城来救援覆舟山军营的援军。铁城率领两千铁骑,截击这支乌鸦军援兵。
石甲整备攻城装备,率领三千步兵,向广莫门进发而来。
羊子鹏南望月夜下的建康城广莫门,心道:“今夜广莫门必开!”
夜空中传来一声鹤唳。
好似一把寒冷的尖刀,在羊子鹏心头割过,心头一阵剧痛。
羊子鹏抬头凝视,一道孤影寒光,凌空而降,直刺面门。
羊子鹏旋起幽州剑格挡,寒光荡在幽州剑上,孤影弹飞,一个白影老者,飘然落地。
老者白发上扎丹红纶巾,身披白羽黑边鹤氅,宛如一只丹顶仙鹤,双眼投射出的憎恨戾气将仙气冲散,右袖中垂下一柄软剑,凭空震颤着,如仙鹤低鸣,萧瑟肃杀,摄人心魄。
金炭双眼圆瞪,鼻孔圆张,焦躁不安,向后连连退却。
羊子鹏急忙上前扯住马缰,抚摸马头,安抚下金炭。
“你可识得老夫?”老者的声音尖利如锥。
“报上名来!”羊子鹏挡在金炭之前。
“老夫便是东海派掌门,江湖人称东海鹤翁,朱仙林!”
“有何贵干?!”
朱仙林怒道:“你不要跟我装傻!你杀我徒弟丘子英,老夫是来报仇的!”
“哦!又来一个陪葬的!”
“大胆狂徒!死到临头还如此嚣张!”
“老贼!是你徒弟该死!”
“小子!老夫给过你求饶的机会,你不知悔改,可别怪我了!”
“老鸟!想让我求饶,做你的春秋大梦!”
“小畜生!你如此无礼,老夫不会一剑杀你,老夫会慢慢折磨你,老夫要让你知道,你杀的是什么人,你顶撞的是什么人!”
“老妖怪!废话忒多!解决了你,小爷还要正事!快快受死!”
朱仙林急怒,横起软剑,当空一荡,破空之声如鹤唳,刺进羊子鹏耳膜,割裂羊子鹏心神。
金炭惨烈嘶鸣,羊子鹏按住金炭。
朱仙林仰天狂笑,道:“老夫唳鹤剑一出,谁与争锋!”
羊子鹏把金炭牵着后退十步,后走近前来,持幽州剑在手,摆出山海始祖之势。
朱仙林左手托着唳鹤剑,欣赏其寒芒,猛然看向羊子鹏,羊子鹏心里一阵发麻。
朱仙林左手背后,右臂平举,疾闪近前,右腕一抖,唳鹤剑嗡嗡振颤,剑尖绕过幽州剑,点向羊子鹏左颈。
羊子鹏把幽州剑左移,斜下抹向唳鹤剑剑身,唳鹤剑外移,羊子鹏侧颈,勉强避过这一剑。
朱仙林微微一惊,他没想到羊子鹏这看似简单的一式守势,竟能守得如此密不透风。
收回唳鹤剑,鹤氅招展,朱仙林在羊子鹏上方盘旋。
羊子鹏握稳幽州剑,向后下腰,目光不离唳鹤剑剑尖。
唳鹤剑剑尖在羊子鹏两眼之间跳跃。
不能分辨唳鹤剑要刺哪只眼。
危急之际,羊子鹏两腿伸直,躺倒在地,幽州剑猛然上刺。
即使我被唳鹤剑刺中,我也能刺死朱仙林!
朱仙林不会以命相搏,飞旋出两丈,飘然落地。
羊子鹏站起身来,重又摆出山海始祖,面对朱仙林。
朱仙林两击不中,脸上写满怒火。
“老鸟,就这点本事吗?”羊子鹏挑衅道。
“找死!”
一声急促的鹤唳。
唳鹤剑迎面刺来。
羊子鹏看准唳鹤剑去路,挥剑横挡。
刹那间,朱仙林与自己贴面而立。
幽州剑确实挡开了唳鹤剑。
然而唳鹤剑从羊子鹏的右腋下穿过,剑尖翻转而上,越过左肩头,又翻转而下,点进羊子鹏左胸上部云门穴,一点即出,原路退回。
羊子鹏璇剑斩向朱仙林,朱仙林负剑于后,面显轻蔑,凭空后移。
羊子鹏欲要跟进,却似突然被人按住,一动不能动。
云门穴为肺气出入门户,此穴被点中,左肺不动,左肺呼吸骤停,郁气于胸,迫停右肺,陷入窒息。
羊子鹏双目放着寒光,全力抬着幽州剑。
朱仙林略有惊异,羊子鹏被点中要穴,竟未倒地,这可真是少见!
窒息之中,羊子鹏全力运转小无相功,催动先天无相功真气,猛然冲破云门穴。
幽州剑突刺朱仙林。
朱仙林大为惊愕,身形一侧,幽州剑贴身擦过。
羊子鹏手腕翻转向上,横剑斩出伏凌邀云。
朱仙林随剑锋后移,右臂微抬,右腕一震,唳鹤剑从下往上翻,从外向里转,剑尖绕到羊子鹏右腕之上,点进腕心大陵穴,一点而出。
羊子鹏如被蝎子蛰中,一股阴寒剧痛沿右臂钻入心神,右手失去知觉,幽州剑脱手!
羊子鹏忍受剧痛和惊悸,向右前方俯身,左手反手接住幽州剑,旋出上谷不失。
朱仙林脚下不动,上身后躺,右臂高举,右腕一挑,唳鹤剑贴羊子鹏后颈绕转一圈,剑点进羊子鹏右颈人迎穴,一点而出。
人迎穴为经脉上下贯通之要穴,被点中则头昏脑胀,双眼发黑,羊子鹏左眼充血,完全失明,右眼恍惚,惊见朱仙林与自己贴面而立!
右手已废,左眼失明,右眼也快要失明,双耳似乎失聪。
羊子鹏陷入绝境。
但羊子鹏此时的心神却极为清醒。
朱仙林说过,不会一剑杀我。
这就是生机!
唯有强大的求生毅力和决心,才能抓住这一线生机。
与此同时,朱仙林右臂屈伸,右腕翻转抖动,唳鹤剑冲突环转,瞬息之间,羊子鹏身上又被点中四处要穴,分别是两肘弯内侧少海穴,两膝弯内侧曲泉穴。
羊子鹏已彻底失去反抗能力,朱仙林得意含笑。
抬起头来,惊见羊子鹏瞪圆的血红双眼,心生莫名的骇怵,竟不自觉向后退了两步。
鹤氅挥一挥,羊子鹏只是徒然地瞪视着前方,没有任何反应,确信羊子鹏已经失明。
“噫!这小子还真是不简单!”
朱仙林忍不住赞叹一声,负着唳鹤剑,重又走到羊子鹏面前,哈哈大笑:“小子,临死之前,是什么滋味?”
惊觉羊子鹏左臂抽动一下。
朱仙林又生出一丝不安,再次后退。
羊子鹏还是一动不动。
朱仙林摇头暗叹,何必自己吓自己!
“不与你废话了,去死吧!”
唳鹤剑扬起。
砰地一声。
羊子鹏暴起。
啊!
羊子鹏一声大吼。
幽州剑高举,幽冥之光大盛,凛寒之气大闪。
居庸荡寇,凌空劈落。
羊子鹏的大喝声,击穿朱仙林的心神,直达心底。
凛寒之气,漫溢朱仙林身周,如同黑暗寒冷的绝望,把朱仙林层层包围。
朱仙林仰望幽冥之光。
朱仙林仿佛看穿了这道幽冥之光。
这道光,是希望。
能杀死绝望的,只有希望。
朱仙林仰起头来,迎接这一道希望之光。
幽州剑把朱仙林一分为二。
羊子鹏并没有看到这场血腥场景。
他此时正失聪失明,四肢毫无知觉,他甚至不知是否击中了朱仙林。
自然也不知道,自己是将死还是将生。
羊子鹏落地后,便躺倒在地,昏厥过去。
陆铁石甲和木南风纵马赶到。
见惯杀场的铁石二将,也被深深震慑。
木南风只看了一眼,便呕吐不止。
铁石二将把羊子鹏救起。
木南风吐完后,瞥见半壁朱仙林手中的唳鹤剑。
木南风搭着眼,不看朱仙林,把唳鹤剑从他手中抽出。
唳鹤剑细长圆滑,剑身无刃,剑尖尖利,月光之下,仿佛度了一层冷月光。
木南风发现剑首顶端开有细孔,他心思敏捷,把唳鹤剑缠向腰间,缠了两圈,把剑尖插入剑首细孔中,正好卡住。
“哈哈哈!小南风得了一把好剑!”
铁石二将大笑道。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