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法士的魔掌在萧茜娘的腰肢上游走,萧茜娘顿觉腹内流窜的万千火蚁被倾刻引燃,烈火熊熊,将自己从内到外,一点点焚烧,直至化为烟尘。
侯景激愤填膺,咬牙切齿。此时殿外已围满了侍卫,只待侯景一声令下,便可杀进殿来。侯景却担心着萧茜娘的安危,迟迟不能下令。
萧茜娘神志迷离,鼻息急促,却强迫自己聚起心力,细语如丝,颤着声却坚毅地说:“先生生性风雅高洁,绝非下流之徒!酒色风流的名号,不是指先生,而是指先生的画作,如美酒醇香,如美色灵秀,如流风般自由自在!先生是气愤奴家对尊夫人出言不敬,才对奴家施以惩戒,绝无淫辱奴家之意!奴家知错了,还请先生饶过这遭!日后万不敢再对尊夫人有任何不敬言辞!”
郑法士眉头一皱,他生性放浪形骸,不拘于世俗,不在乎世人眼光,被江湖上的流言蜚语困扰多年,也不会多加辩解。
不想今日被萧茜娘道破心性,不禁对她刮目相看。萧茜娘的眼中,没有了妩媚,而是满眼的挚诚与敬畏,眼神深处,隐藏着纯真本性。
郑法士也看穿了萧茜娘的心性。无论萧茜娘是否如传言般风骚浪荡,那些污言秽语多数是言过其词的。萧茜娘也同样未做辩解,欣然受之。萧茜娘的风骚浪荡,如何不是一种不拘流俗呢?
郑法士拿起萧茜娘的玉手,一股清冽甘醇的真气注入萧茜娘体内,将她体内欲火扑灭,萧茜娘呼吸恢复平顺,丢失的力气也渐渐回复,神智似比以往更加清明。
郑法士把褪落下来的一半狐裘夹袄披回萧茜娘肩上,裹住她裸露的肌肤,放开萧茜娘,轻声道:“冒犯了!”
萧茜娘依然虚弱,勉力行一个万福礼,道:“多谢先生不杀之恩!”
萧茜娘并未言过其词,若是再被郑法士掌控片刻,定然会真元泻尽,心神俱灭,万劫不复。
郑法士点头会意,萧茜娘拖着沉重的步履,抱着双臂,踱回到侯景身边,侯景急忙接住她。
萧茜娘眼中含泪,伏在侯景怀里,梨花带雨。
侯景感受着怀中佳人的委屈抽泣,眼神里既有安抚,又有恼怒。
美人被人当面欺辱,焉能不怒?
侯景大喝一声:“将贼人拿下!”
大殿前后的侍卫手持明晃晃的白刃,扑向郑法士。
却见青影流风,众侍卫扑空,再找郑法士,却见他已近到侯景身前。
众侍卫一个个目瞪口呆,不知郑法士是人是鬼,各自拿着大刀,对准郑法士,顾忌侯景,都不敢上前。
侯景冷汗直流,郑法士就隔着食案与他笑面相对。
郑法士转过身来,面对殿内众侍卫,解下腰间酒桶,悠闲地喝一口酒,含在口中,喷吐而出,酒水化成万千细珠,如疾速的丹丸箭矢,飞射向殿内众侍卫,一时叮当作响,哎呀乱叫,众侍卫兵刃离手,扑翻在地。
众侍卫哪见过如此妖法,挣扎起身,落荒而逃。
“有酒同醉!哈哈哈!”郑法士再品一口酒,在殿中恣意漫步,狂笑不止。
“来亮大师,劳烦擒拿此贼!”侯景怒不可遏。
郑法士的步法精妙,内功深厚,来亮看得分明,有心与郑法士一较高下,却担忧侯景安危,道:“贫僧不敢离丞相左右!”
郑法士笑道:“有伎乐天在此,谁人能伤得了侯丞相半分?”
来亮看了一眼伎乐天骆子渊,抱着琵琶,倚着殿门,低垂着头,对殿内之事不闻不问,且离侯景有数丈之距,他如何能护卫侯景周全?
郑法士伸手进怀中,掏出两片竹叶,道:“此乃郑某自创的暗器,江湖人唤作竹叶芒,其实就是两片竹叶,来亮大师试试,是否能挡得下?”
来亮心中惊现当日佛牙宴上,孙玉烛掷飞两片枯木,击中高屠后背大穴的场景。郑法士与孙玉烛是夫妻,他的暗器功夫,绝非虚张声势,大喝一声:“丞相小心!”
侯景想要逃走,已来不及了。
郑法士玉指一震,两片竹叶如两道利刃,向侯景激飞而来。
来亮大袖翻出风劲,截向两片竹叶。
竹叶刺穿风劲,速度不减,飞向侯景。
来亮心道不妙,侯景心道不好。
萧茜娘本在侯景怀里,回眸惊见竹叶飞来,挺身而起,将侯景罩在自己怀内。
竹叶飞至萧茜娘后背之时,嗡隆之声响彻大殿,竹叶仿佛射进水中,劲力立减,浮荡翻飞,飘落萧茜娘肩头。
来亮猛然看向琵琶骆,琵琶骆抱着琵琶,苍老的手指抚在琴弦之上,还未收起。
来领惊叹:“伎乐门伎乐天骆子渊,果然名不虚传!”
侯景还未从惊魂一幕中缓过神来。
萧茜娘转过身来,向琵琶骆行一个礼,道:“谢老师!”
琵琶骆收起琵琶,抱起手,仍不抬头,重又安坐。
来亮恼羞成怒,只有琵琶骆护持侯景,心中有底,遂即来到郑法士身前,俯身施礼,道:“贫僧法号来亮,江湖人称金面人佛,挑战郑先生!”
郑法士笑容自若,长袖一摆,道声:“请!”
来亮不再多言,乾坤袖一翻,打向郑法士。
郑法士卓立不动,凭空后移一步。
来亮运转度厄神功,全力印出一掌极乐往生掌印,郑法士再后移一步。
来亮再印一掌。
郑法士不再后退,右掌迎击,来亮的左掌竟被迫停在半道。
来亮大惊,他全力功力印出的一掌,竟被郑法士掌心涌出的真气生生迫停,可见郑法士内力的强大。
郑法士的嘴角划出一道美妙的弧线。
来亮明白了,他并没有与郑法士比拼内力的资格。
郑法士右掌掌心一震,来亮只觉一只青龙张着巨口迎面扑来。
嘭!
金光漫天飞舞。
来亮站定不动,金色袈裟却已破碎,被劲力鼓荡乱飞。
来亮左臂经脉被尽断,浑身青筋暴涨,面色惨白。
郑法士击败来亮,只用了一掌。
“你的度厄神功和极乐往生掌印,照你师父差远了!”
“你知道家师?”来亮惊惧。
郑法士眼神犀利,道:“二十年前五门三教大战,大成教损失惨重,懂得度厄神功和极乐往生掌印的人,只剩下一个苦行居士陆法和了吧!”
来亮虎躯一震,显然被说中了师从。
“这些年来,陆法和隐居江陵百里洲,终于不甘寂寞,要重出江湖了!”
“贫僧所为,与家师没有关系!”
“我谅陆法和也不敢,明面上为非作歹!”
“休要诋毁家师!”
“你的乾坤袖功夫,是从何处偷学的?”
“贫僧早年是少林僧人!”
“为何背叛少林寺?”
“我既败于你,并无话说,要杀便杀,来亮绝无二话!”
郑法士哈哈大笑:“你这点道行,你还不值得我动手!”
来亮急怒,又喷一口血。
郑法士把袍袖一翻,来亮飞撞大殿一侧。
郑法士再喝一口酒,重新来到案前,对侯景道:“郑某要带走羊子鹏,丞相可还有话说?”
侯景咬牙切齿,不能言语。
郑法士把羊子鹏扛在肩上,一阵清风已到琵琶骆身前。
“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与兄长相见!”
“各自安好,无需多见。”琵琶骆抬起头来。
“梅儿,还是没有消息吗?”
“没有…或许,早已不在人世了吧!”
“甄氏血脉,自有天神护佑。”
“但愿如此。”
“愚弟夫妇,一定会找到梅儿!”
“多谢!”
“弟,去了!”
“好走!”
郑法士不再多言,扛着羊子鹏,飘然而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