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几日没见,这饭量不减反增啊!还是这么能吃!”坐在陆衡身边,自始至终只吃了一筷子菜,然后全程都在看陆衡吃的马师傅,最终发出了一声惊叹。
吕师太看着眼前的杯盘狼藉,随后起身,将那些空盘子撂在了一起,这原本可是准备了十个人的量,可是现在,空盘子十之四五。
“你不住你自己的房间,你还打算住哪儿去啊!睡马路牙子啊?”吕师太一边收拾着桌面,一边说道。
“我自己的房间我当然知道,可是我离开了这几天,里面的东西也应该早被你们收起来了吧!什么都没有,难道就让我睡硬床板嘛!”陆衡拿着一根筷子敲击着碗沿儿,抱着委屈说道。
吕师太看见陆衡拿筷子敲击碗沿儿的动作,直接一把从他手中将筷子要了过来,没等陆衡反应过来,吕师太一巴掌就拍在了他的手背上面,声音清脆。
“敲敲敲,敲什么敲,又不是要饭的!不觉得丢人吗?”吕师太呵斥着陆衡,眼神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随后继续说道:“你的房间今天下午我就已经给你收拾好了,干干净净的,被子也给你晒过了,你就直接躺着睡上去就行了,什么都不用管。”
“哇!果然还是师太对我最好了,对我这么体贴,看来今晚上终于能睡一个好觉了!”陆衡双臂高高举过头顶,舒展了一个惬意的懒腰,猫着声音说道。
马师傅扭过头,一脸嫉妒地看着郑嘉和,什么也没说。
“行了,你快回房间休息去吧,看你也是累了一天了,我这边还得再准备点儿饭食,大胡子他们还没有吃饭呢!”吕师太指了指桌面上空空如也的餐盘,然后抬起头,有些埋怨地看着陆衡,说道。
陆衡自然不必在意这些,他抚了抚已经鼓起来的肚皮,随后站了起来,脸上露着得意的笑意,冲吕师太和马师傅道了一声晚安,随后扬长而去了。
马师傅则只是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看着陆衡消失好空荡荡的餐厅房门口,眼睛也一眨不眨,好像陷入了什么回忆的沼泽一样。
吕师太则是继续头也不抬的收拾着被陆衡消耗干净的餐盘,脸上非但没有任何的不悦,反而还有一丝欣慰,大概是这种空荡荡的盘子,又让回到了从前的感觉。
现在的吕师太,看起来也就是二十多岁的样子,皮肤白皙,脸蛋儿粉嫩,一头及腰的青丝垂下来,令人心驰神往。而她现在收拾着餐桌的样子,又让人有种贤妻良母的感觉,认为这个词语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
“师太,你还是希望小衡子留下来的吧!”一只手撑在桌面上,然后将脸颊压在那上面,扭过头看着空荡荡的房门处的马师傅,头也不转,却是一脸严肃,一个沉稳的声音缓慢且急促的从他嘴里跑了出来。
正在摞盘子的吕师太的手,忽然就停了下来。
一瞬的僵硬,随后是垂在半空中,就如同定格。
“陆衡他早晚都会离开的,他的心不在这里,或许在他第一天离开杂技团开始,他便已经开始适应那种跟杂技团截然相反的生活了,这是他的本能,甚至他自己都还没有发现!”
马师傅用手捋了一下他脑后的小辫子,油亮铮光的小辫子在他的指尖,犹如大海深处刚捞出来的海带一样,滑溜溜的,却是让人很依赖的触摸感。
“嗯!”吕师太觉得这个时候她说什么都掩饰不了他自己希望陆衡留下来的事实,语气遮遮掩掩倒不如不说,让那些笃信着自己会强留陆衡的谣言,不攻自破。
“呵呵!”马师傅笑了笑,不知道是为了缓解这寂静中的尴尬,还是对吕师太的回复的解析,总之,他笑了两声之后,便立即又回答道:“师太,这里也没有别人,张老拐子是喝大了,说的话也不能全信,所以啊,就咱们两个人,你跟我说说你的想法吧!”
“马师傅,怎么一直只顾得照顾自己那些宠物的你,现在也忽然关心起来这件事了,这有点不太像你啊!”吕师太抿了一下嘴,有些不满意的样子。
“眼里只有宠物,那是我的羁绊,我抗拒不得,两耳不闻窗外事,那是我的态度,因为我知道我就算知道的再多,那些东西,都离我太远,跟我没有任何的关系。可是,陆衡这件事,他就发生在我的眼前,我碰得到,摸得着,况且,他即将面对的一条路,是几十年前我曾走过的,太触目惊心了,现在回想起来,我又不得不感到惶恐!”
一向寡言的马师傅,这次却说出了一大堆的话,这不禁让吕师太有些惊讶,看来,陆衡的事情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早已经牵扯到杂技团里面的每一个人了。
可是吕师太不明白,明明作为陆衡最重要的人,可是为什么三叔却还要陆衡重新走一条几十年前就被印证为不可走的错路了呢?
“马师傅,既然你也知道那条路荆棘丛生,那就应该让陆衡去避免,所以你又怎么说陆衡一定要走呢!”吕师太抬起头,目光炯炯的看着马师傅,问道。
“荆棘丛生,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咱们这些人,就是因为经历了刀剑场,经历了拼命厮杀,练得全身刀枪不入,可是收到伤害的时候,那些被束缚在内部的伤,和这外部的创击遥相呼应,一起刺激着骨肉,那种痛苦,恐怕也只有我们这些逃兵明了!”
马师傅的语气充满着嘲讽,可是嘲讽着谁,他们两人都心知肚明。
“你说的或许是对的,被伤过之后结痂的伤口,未来才是这个人最坚硬的地方,经历一些荆棘,也是为了铺平玫瑰盛放的泣血之路!”吕师太声音颤抖,却还是最终将这句话说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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