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墨回过神来,微笑道:“没、没事,一下知道这么多,我脑子有点乱。”
“没关系,你休息一下,我们就在这儿陪着你。”苏也微笑。
直到现在,尼墨还是什么都记不起来。亲人丧失的悲伤痛苦,对他而言难以想象。最真实的感觉是庆幸,庆幸他与白泽的姻缘。在这之前,他总是隐隐担心。担心有朝一日,白泽会被百草氏带走,只留下自己孤零零一个人。今天早课时,他甚至担心白泽是自己的亲妹妹。那也太狗血了,他可不想看着白泽嫁给别的男人。而现在,他从未体验过这么幸福的时刻,生活是如此美好,好想将白泽抱起来转几个圈。
“谢谢,谢谢你们。”尼墨喜极而泣。
“之前还担心你一下接受不了,现在看来,是我们多虑了。对了,这还有一张照片,是百草氏给我们的,现在物归原主吧。”院长从一叠信纸中取出一张照片递给了尼墨。
尼墨接过照片看了一眼,顿时如坠冰窟。照片上他和白泽穿着夏装,腼腆地站在一起,背景是蓝天大海。照片有点泛黄还缺了一个角,对照之前的故事,确实令人信服。然而,尼墨现在的感觉糟糕透了,因为这张照片——分明就是昨天试衣服时巫夜给他们拍的。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尼墨切身体验了一把“大起大落”。他叹了口气,苦笑道:“人生如戏,世事无常啊。”
院长也跟着感慨:“唉,两个苦命的孩子。从今以后。你俩就是彼此唯一的亲人了。”
苏激动地看着墨白二人,声音有些颤抖:“小墨,别担心,你还有我们呢。其实我和阿愚早就商量好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收养你——不,现在是‘你们’了。”愚翁搂着苏,点头赞同。
“谢谢,我很高兴,谢谢你们对我这么好。我现在脑子有点乱,想静一静。”尼墨疲惫地陷进沙发里。
“好的,你先静一静,这事不着急,我们不会逼你的。不论结果是什么,我们的心意都不会变。”说完,苏和愚翁便起身告辞了。
校长站起身来走到窗边,他打开窗户,静静地眺望着远山,陷入沉思。
尼墨和白泽静静地靠在沙发上,白泽轻轻敲了几下尼墨的手心,那是他们两人才懂的暗码——“怎么了?”
尼墨低声道:“我在想,要是真的该多好。”
“嗯……”白泽将头靠在尼墨胸前。
尼墨轻轻嗅着白泽的发香。没多久,两人便收拾好心情,重新坐了起来。
院长收回思绪,坐到二人对面,沉吟片刻后,抬起头来,看着墨白二人,说道:“我也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吧。”
“好的。”尼墨点点头。
院长给他俩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
很久以前,在赛亚拉玛山脉的另一边,住着一户人家。这家有一个女儿,名叫小莲。小莲的母亲是比利提斯人,生父则是一名混血者。小莲被母亲单独抚养长大,容貌美丽,性格温顺,能识字读书。12岁那年,她去街上参加节日活动。回家路上,连同其它女伴一同被人贩掳走了。
她们被卖到另一个国家,成为了雏妓。刚开始,他们宁死不从,但又怎么是老鸨的对手。她们被脱光衣服关在房间里,等着被嫖客强暴。大多数女孩儿在失去处子身后,会选择妥协。依旧顽抗的,就继续被强暴凌辱、被注射毒品染上毒瘾,实在不行就杀鸡儆猴。小莲害怕极了,她只能妥协,并假装自己不识字。接下来的生活对她而言,生不如死。她每天都向神明祈祷,求牠惩罚这些恶毒的人。
四年后的某个上午,神明终于听到了她的祈祷。灾劫降临,小莲侥幸活了下来,她带着孩子逃出妓院。虽然只是从一个地狱逃到另一个地狱,但她心里却无比喜悦,因为她终于自由了。小莲历经千难万险终于回到了家乡,却发现她的家也被那场灾劫毁掉了。她抱着孩子,站在废墟中痛哭流涕。一个月后,小莲的孩子因病夭折,她最后的生存信念就此泯灭。
小莲投河自尽,没死成,被水冲回河滩,奄奄一息,一个男人把她捡了回去。那男人比小莲年长很多,白天出去讨生活,晚上抱着她睡觉。男人怕她再寻死,出门时把她绑在家里。没多久,小莲又怀孕了,她放弃了寻死的念头。日子一来二去,周围人都知道男人养了小莲,迫于压力,她和那男人结了婚。虽然日子越来越难熬,但小莲侥幸顺利生下了孩子,是个女儿。
孩子生下来以后,男人非常失望,对母女二人越发冷漠粗暴。男人在外面很窝囊,白天出去干活,晚上回来拿小莲发泄。小莲很坚强,她忍辱负重地抚养孩子。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她的心又一点一点活了过来。孩子断奶的第二年,附近来了一群毒匪,霸占了一片好土地。原住民们去反抗,但那伙人有枪。威逼利诱下,不少人入了匪,那个男人就在其中。
从那天起,男人越来越消瘦。小莲知道,男人是染上了毒瘾,那帮毒匪霸占土地是为了种植毒品。小莲求那个男人带她们母女离开村寨,去别的地方生活。男人毒瘾已深,根本离不开,他逼小莲也尝一口。小莲宁死不从,男人气急败坏,强暴了小莲,女儿在一旁吓得哇哇大哭。
第二天,小莲趁男人不在家,带着女儿逃了出来。逃跑的路上,小莲遇到一位女僧人。女僧人帮助母女二人躲过了男人的追捕,小莲将自己的经历告诉女僧人。女僧人告诉小莲:“在赛亚拉玛山脉的另一边,有个国家叫赛里斯。那里的女人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赛里斯人坚信‘女人能撑起天空的另一半’。”
小莲看了看怀里的女儿,决心翻过这座天险,为女儿寻找一片乐土。女僧人被小莲感动,陪着她一起上了山。空气越来越来冷,氧气也越来越稀薄,越过雪线越加寸步难行。夜里,三人躲进一个山洞,相互抱在一起取暖。干粮越来越少,三人很快就饿的没了力气,被困洞里,进退维谷。女僧人不忍看着母女二人困死在山上,她割开手腕,让母女二人饮血充饥。
小莲宁死不喝。女僧人说:“第一眼见你,我便知道你我有缘。今日舍身饲血,并非度你一人,而是度有情众生。你若真心向善,喝了它,带着女儿翻过这高山,便是对我最大的报答。”
小莲含泪饮下热血,再次上路,期间女僧人又割过几次血。后来,那女僧人因失血过多,缺氧而死,坐化在一块山岩下。小莲带着女儿叩谢恩人尸身,然后含泪继续上路。又行了数百名,终于到达了边境哨所,母女二人被边防哨兵救下。
故事到这里并没有讲完,院长停下擦了擦眼泪,墨白二人亦是泪眼蒙蒙。
尼墨问院长:“小莲的女儿就是罗莎,对吗?”
院长点点头,没有说话。
“那小莲后来怎么样了?”
“小莲被检测出HIV阳性,但罗莎很健康。她担心自己拖累孩子,便跪在我面前,求我收养罗莎。她跪了整整一天,我实在不忍心,就答应了。”院长说到这里,沉默了几秒,然后道:“小莲后来患了抑郁症,她努力坚持了两年,但生活对她而言实在太难熬了。在一个秋日的清晨,她偷偷爬上天台,跳楼自杀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