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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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又躺在了医院里。



    “看来,患者只是进入了深度睡眠状态,身体的各个器官都是正常的,几个月之前的病症也消失了。护士,安排一下,三号床的病人可以出院了。”



    “医生,要不要再观察几天啊?”母亲有点不放心。



    “没有必要了,他完全恢复了。”查房的医生说着走了出去。



    “这医生到底有没有责任心啊?!”母亲有点歇斯底里。



    “哎呀,医生都说没事了,你就别叨叨了。禹儿,你感觉如何?”父亲带着少有的慈祥转过头来问我。



    “呵呵,感觉好轻松,我可能比牛还壮,走吧,我们回家。”我能感觉出身体和意识比以前好多了。



    “你可真是个奇人,这一年都睡了好几次长觉了,还一睡就是七天,怪得很,有什么不舒服的最好讲出来,可不能讳疾忌医啊。”父亲一边开车一边对我说。



    “真的没事了。”感觉的确不同了,我能感觉到身体里有破损点的部位确实舒畅了好多。立体记忆系统完成了?修复功能启动了?五觉感官倒是正常了,不再有异样。算了,不去想了,过回正常生活吧。



    一切都恢复到了常态。



    我已经不再介意这一年的奇怪遭遇是否真实了。但它毕竟在我的意识里产生过那些对现实科学的疑问,我开始理性的思考人类的科学现状。以前的我真的是个漠不关心的人,世界科学的前途好像根本就不是我该考虑的。机械的生活,使我在工作中只能照本宣科的向同学们传授固有的知识,对于真正好学的孩子所提的看似不着边际的问题,总是以幼稚来嗤之以鼻,殊不知,科学的进步,往往是一些新奇的疑问来加以促进的。对于非主流的边缘科学,我所持的态度是存在与否都对我毫无实际意义,尽管在科研所里我的正面表态是坚决反对科学妄想的。因为,从我第一天作为青年学者被邀请到研究所“客串”开始,老博士总是苦可婆心地告诫我们:科学就必须是严谨的,只有脚踏实地的实践学问才会有真正的科学,不要听信任何歪理邪说。除此之外,我们的生活就是做好本职工作,别无他求。



    这机械的生活似乎要被刷新了,因为我已经开始注意到本职以外的东西,注意到学生的奇问,注意到那些被遗弃的,也已经丢失了的非主流科学著作。



    事实上,用现有的科学知识,有很多现象都是无法解释的,人文现象也好,自然现象也好,都是如此,即便有看似严谨的诠释,也会有无数个疑问产生出来。与此同时,那些现象又好像与现实毫不搭边,投入过多的精力去研究也难免会被斥责为科学妄想症,就因为不切实际。



    而我的立场正在一步步的发生改变,这些立场包括自我生活态度以及随和客观世界的立场。但我必须小心谨慎,以防走上邪途,因为,历史上真正的离经判道者,无一不是走上了邪途的,给人群造成了不可估量的伤害。我的现有知识显然是不够的,古人说,学海无涯,我必须再学习,一边不断充实自我,一边展开研究。



    从某种意义上讲,我转变了,由一个机械的人转变成了有思想,有理想的人。奇怪的遭遇使我有了求知的欲望,这是理想,也是活着的意义。



    再也没有奇怪的现象来找我了。我可以专注于现实的研究与学习,毕竟现实的一切事物都是触手可及的嘛。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我看完了所有的新书和旧书,正统和非正统的一切我能够找得到的学术著作书籍,学习效率之快,我自己都觉得吃惊,可这恰恰证明了我的大脑的确被改造过了。人类的一切科学成果,人文历史,几乎全在我的脑子里了,找到了一些文化上的断层现象,我仍然未能找到解释一切迷困的答案,或许答案根本就不在书本里。我该怎么办?又或者,以我的阅历,有很多东西我都是知而难其真的?理解能力有限?看来,我真得找个老师好好请教请教。



    老博士,对,我想起了老博士。那个我一直很尊敬的老头子,我应该去找他。可是,他要是知道我在研究这些不切实际的,不算是学问的学问,他会是什么样的态度呢?他一定会斥责我的,然后说:“不要相信歪理邪说,不要走邪路······”也许,灵石也能帮助我,可是这次,它好像真的人间蒸发了。它已经对我有所保留了,估计也不会有更多的信息给我了。依然是知识量不够的问题,怎么办?



    我想我还是应该去请教老博士,毕竟他是全世界知名的学术权威,还是走正道的好,哪怕有挨骂的风险。今天是去研究所例行报到的日子,我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找老博士好好谈谈。例会结束后,我壮着胆子靠近这位严厉的老头子:“云老,您有时间吗?”



    老人戴着金丝边老花眼镜,犀利的目光就从里面透了出来,使人增添了几分敬畏。白发银丝,使人觉得深不可测,这个八十五岁的老头子依然是那么的精神矍铄:“怎么?有什么事吗?”很有威仪的语气,难怪所里的年轻学者都觉得他是一个怪老头。



    “我······我······有几个学术上的问题想向您请教······”我胆怯的说道。



    “年轻人好学是好事,干嘛支支吾吾的呢?我又不吃人······”



    我跟着云老到了他的办公室:“说吧,年轻人,什么事?”此时的我反而不知道从何谈起了,该不该把这一年的遭遇跟他谈呢?



    “说嘛,有多奇怪的想法,我这个老头子都可以洗耳恭听的。”云老似乎在洞察我的思维活动。



    “是这样的,我遇到一些现象,很难理解,用现有科学很难解释。我只希望云老您听了之后别生气。”



    “哎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嘛,像你这样吱吱呜呜,科学又怎么进步呢?”云老似乎来了兴趣。



    既然已经开始了,索性说了吧,管他信不信呢,于是,我便把这一年来的遭遇战战兢兢原原本本的陈述了一遍。



    听完之后,云老站了起来,把门窗关好,然后回到座位上,扶了扶眼镜直勾勾地瞄着我:“你不觉得这很荒谬吗?”



    “嗯······”我清了清嗓子:“这的确是我的真实遭遇。”



    ······



    “你确定没跟别人提起过?”云老很严肃。



    “正因为我知道里面的严重性,我只敢跟您说了。”



    “自然界的确有好多东西都是无法断言的,我想我们依然还没有那种勇气,特别是关系全体人类的命运前途问题,我们要慎之又慎。”云老盯着桌面,拨弄着橡皮擦,若有所思的说道。



    “科学的进步,有时候的确需要勇气。你等一下。”云老再次站起身来,去了办公室的套间,大约过了五分钟捧着一摞书和一些最新的科学资料走了出来。



    “关于这些你的迷困,我也做不了太多的诠释,把这些书拿回去,兴许它们能帮到你。”云老把书向我面前一推:“希望你能有正确的理解能力。”



    我把书籍和资料打了包:“那,云老,谢谢了······”



    “别嫌我这老头子罗嗦,一定要正确理解,装在脑子里就行了,别走邪路,别宣扬歪理邪说······”临走时,云老再三叮嘱我。



    一回到家里,我就迫不及待的打开包裹······《世界百科注述全书》、《大宇宙万年猜想史》两本几乎全是绝版的骨灰级书籍,这也是全世界仅存的两个孤本,没有多余的了。因为这两大著作一百年前都是被收缴焚毁了的,到现在都还一直是禁书,市面上绝不可能找得到。这的确是考验我理解能力的东西!那些科学新资料则是全面记述了发生在那天五点及以后的一个礼拜所发生的事,有一个章印,它标志着科学界的最高机密。可对于我来说,根本就算不得秘密。后面写有,阅后焚毁,自不必说了,唯一的书面证据也消失了。老博士的这一怪异指令我显然是不会觉得惊奇地,对于怪异事件我也已经习以为常了。



    我真的是捡到宝了!单看这《世界百科注述全书》,可是倾注了两百年之前三千余位世界顶级科学界权威学者的终身心血呀。而《大宇宙万年猜想》则是来自一位叫做亚辉的草根天才学者用二十五年的时间查阅人类万年以来的一切文字资料,以及到全球各个地方进行实地考察后所著的呕心沥血之作。两本书几乎同时出版,在世界上引起了空前的轰动效应。只不过由于人群理解能力的差异,轰动演变成了空前的人文灾难······这能不是宝贝吗?



    两本书,一个主流科学,一个非主流科学,里面的理论,竟又如此的相近,异曲同工之妙,尽显其中,我就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对立起来。可命运却如此的相同,都遭禁了不是吗?也许,只要是真正的科学,本来就不应该有界限,当年的我们太注重权威和实际利益了,缺乏了最起码的长远考量。太多的人利用这些科学谋取自私的,短暂的利益,无论是主流科学还是非主流科学。我们总是被双刃剑刺伤。



    面对它们,我的思想似乎有些飘忽跨界了。我只能作为一个求知者存在。我看完了这两本旷世巨著后,莫名的空虚感却冒了出来,因为这些内容模棱两可,又高深到常人无法正常理解,但不是那种语言上的高深,反而是那种最朴实的语言在描述他们的所有观点和发现,宇宙竟然是这样的?······以前的我根本就不是思考者,甚至懒得不想问题,宇宙这个概念压根就不在我的头脑里,我只看得到看得见的东西。这两本书迫使我不停地思考,如此的宇宙,我当如何?



    警报,刚刚回到现实的我又开始不切实际了······



    还好,我还是必须每天去工作,我的大脑还不至于僵化到对这两本书是一种依赖,依赖它们活着就糟糕了。



    “同学们,剩下的十五分钟是自由讨论的时间,请同学们踊跃提问······”



    “禹音老师,请问,分子在不加热的情况下,它运动吗?”没等我说完,平时最爱提问的调皮鬼开始“发难”。这是个“问题学生”,名字叫雪竲,老师们对他是又爱又恨啊,最有思考力却总是令老师在课堂上很尴尬。



    “运动啊,相对其自身来讲,它总是不停振动,其频率高得人无法感觉得到·····”



    “那么,这个振动的原力来自哪里呢?”



    “万有引力呀,由此产生了惯性······”



    “老师,万有引力又是怎么产生的呢?”



    “宇宙大爆炸,奇点······”



    “不对,老师,宇宙存在之前,一切虚无,哪来的力量使奇点形成呢?更何况连物质都没有,它爆炸的基础条件是什么?”



    周围一片雅静,同学们似乎在认真的观看一场科学论战,没一个同学来为我解围。我该怎么回答他,把我知道的告诉他吗?



    “同学,鉴于你们的理解能力,有很多东西暂时是不必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简单的说吧,这就好比在你们身上画了一个圈,而且画在了背上,用眼睛是看不见的,只有用心去体会。雪竲同学离题太远了······”幸好下课了,要不然这种“纠缠”无法摆脱,更何况我是不敢多说什么的······



    但是,这种不解释,又会不会有互面作用呢?我不知道!难道我跟他说,宇宙是现实作为连续影响的产物?虽然我完全不认同这个观点,出自《世界百科注述全书》,雪竲同学能懂吗?我亦不能懂!我不能多说什么,却下意识的感觉到,在雪竲的意识里,会有一种东西趁虚而入······我应该关注他?这与我有多大关系?我却逃不了这种惯性,有教有学就够了吗?答疑解惑不是我们的责任吗?我开始疑惑这个现象,这显然是不正常的。



    《大宇宙万年猜想史》也有一种说法,宇宙及现实的一切,从来都不是意识的产物,却因意识作为的变动而变动。这不是前后矛盾吗?亚辉的这种观点显然同《世界百科注述全书》的观点是一致的,只是表述方式不同罢了。也许,我对这些表述有了一知半解,宇宙显然是物质运动的产物,这是我的理解,但被雪竲这打破砂锅的提问一打搅,反而生了疑问,物质是怎么来的?著作里是提到过的,我却是不敢苟同的,这真的与现代主流科学是相违背的。



    宇宙离我们那么近,却又离得那么远,的确是非常难以理解的,又是非常熬心的,算了,不去想吧······



    在以后的工作里,我去掉了自由讨论的环节,总是给同学们布置很多的课堂作业,就是为了避开雪竲同学。我并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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