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鸟尽弓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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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了,洛阳卫卫领江折同同僚喝完酒,坐在回府马车中,精神乏力极了。自己都三十有五还是这中级的卫领,这卫领都快当了三年了,迟迟不见升迁的机会,每日都要看着这上司脸色,他算是受够了这窝囊气了。



      但没办法,这路是自己选的,只求自己在熬个几年,升个卫检,自己的女儿也能在洛阳找个好的婆家,江折老婆死的早,这女儿他尤是心疼。



      “老李,给小姐买的李记糖酥放在哪了?”江折问道驾车的马夫,这马夫也是跟随他很久的老卒。



      “大人,放在马车里的盒子中。”老李回答道。“巧颜这丫头跟我念叨很久了,一直说这家糖酥好吃,这会给她买了,总算可以清净了。”江折笑着道。



      “大人还是疼小姐啊。”老李笑着回头回答道,再待到他转头,一个身着青衣的身影出现在他身边。



      没等他反应过来,便有一剑出鞘,剑若惊鸿。战场老卒的本能反应,让他抬拳护住心口,捡回一命。



      但长剑划过他的左肩,生生砍断他的整个左臂,此人出剑凶狠,一击必杀。



      “啊。。”断臂带来的剧烈疼痛,让老李不住颤抖,叫出了声。那青衣剑客也不多啰嗦,又是一剑,没有花哨的动作,只是直刺。



      那马夫老李忍痛,抬起仅剩下的右拳轰向那剑客,嘴中大喊道:“大人,快走。”



      江折只看到,那人的剑穿过老李的心口,老李倒地,血四溢开来。有着第二境炼体修为的老卒老李,在这青衣剑客的剑下竟撑不过两招。



      江折面色发白,时间已经很晚,道路上仅有他和青衣剑客二人,只能寄希望于夜巡的卫士能看到他们二人。



      “壮士,你我二人有何等大仇吗?要是为财,我这有黄金百两全都献给壮士,只求壮士留我一条性命。”江折声音颤抖道。



      “还不清楚我找你何事吗,江卫领,这靠兄弟人头当的官,不知道当的烫不烫手了?”青衣剑客缓缓出声道,他的面部着一块青纱,仅凭声音分辨不出来是男是女。



      这青衣剑客的话对江折而言是一字一字诛心,这人说的没错,他是靠出卖天羽军袍泽的人头换得官位,作为传令兵队队长的他,假传指令,将还忠于的天羽侯的两千天羽军,引入了陷阱中,皆被弓弩射杀,血流遍地。



      江折至今都还记着,那些袍泽不甘的眼神。这件事做得很隐蔽,只有很少的几个人知道,这人又是如何得知。



      江折闭口不言,那青衣剑客只是冷笑一声,手中长剑又出,依旧是简单的直刺。



      江折从马车中拿出暗藏的柳叶刀,迎上那袭来的长剑,一技削砍对上那直刺,江折被击退几步。



      “柳叶刀法,散叶旋。”江折不敢再有丝毫保留,只得以命搏之,手中柳叶刀旋转起来,将灵力化作罡气,形成刀罡。他是第三境神秀,可将灵力化作罡气伤敌,这也是为什么只有入第三境才算真正的修行者的原因,罡气的威势可让凡兵瞬间崩碎。



      那青衣剑客又出一崩剑,直接崩开了他手中的柳叶刀,将他震倒,江折知道这人与他之间的境界差距,看着缓步向他走来的青衣剑客。



      耳力极好的他,听到了巡逻卫兵的脚步声,他连忙起身奔跑到马车后面,想要高呼求救,他不得不惜命,他还有女儿。



      那青衣剑客这时出剑,一道剑气如银光斩向马车,将那马车劈开,惊得马儿飞奔。而江折的后背也被划出了一道大口,他倒了下来,手边是要给女儿带回去的糖酥,他的血染红了糖酥。



      “去和天羽军将士的亡魂慢慢赎罪吧。”青衣剑客看着倒地死去的江折,手中剑回剑鞘,消失在这灯光照不到的黑夜里。



      早晨,苏朝夕准时醒了过来,才记起今天酒肆不开张,损毁的桌具还没有购置好,加上他这店中唯一的伙计也受了伤,老板娘红衣姐宣布休业七天。距离受伤已经过去三天了,他左肩伤好了不少。



      苏朝夕一直记着同他的约定,要做一个好人。但前几日相救赵依依究竟是仗义之举还是刻意为之,只有苏朝夕自己知道。



      他的箭伤好的很多,前日赵依依来看了他又替他使用灵力疗伤。伤好的快和赵依依输送灵力替他疗伤有关,但同时也和他的体质有关,幼时他服下过一株仙草续命,得到了伤口快速愈合的体质。但这些功效同获得这株仙草付出的代价相比,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苏朝夕翻看着一本史书,内容是关于秦人物的历史生平。其中记载着和天羽侯一同谋划打赢卫国之战的秦国前相李栎的生平。



      这位宰相幼时丧父,靠孤母替人洗衣维持生计。求学之路也异常艰辛,母亲东拼西凑才凑齐了拜师的束脩,私塾离家很远,但无论刮风下雨,李栎都准时到达私塾,因其天赋聪慧且勤奋,深得先生的喜爱。



      年少时就显露才气,嗜学但家贫,没有办法置书以观,常去向周边的富人家借书,再拿笔一一抄录 。即使在寒冬腊月,手脚被冻的开裂,也丝毫不能减缓他抄书的热情。因为总是能按时还上书,周围的人都愿意借书给他。



      凭借着几篇的山水赋,功过论让李栎的名气在南郡大增,天道酬勤,他陆续在科吏考试,殿试中拔得头筹,几篇赋论做的好到令当时的丞相吴季都为之侧目,得到了当时的天子秦轩帝召见,被任命为南郡当阳县令。



      李栎在当阳担任县令有三年之久,在当阳县中他实行的政策使当地民生经济都得到了显著的增长,得到当地百姓的爱戴,世家的支持。



      可惜这时他的母亲因早年的劳作过度透支身体,不幸去世,令李栎伤心不已,这个靠洗衣供他求学的母亲,没有过到几天好日子。



      因丁母忧,李栎辞去当阳县令的官职,回乡守孝三年,这三年他又写出很多重要的论赋。



      孝期已满,被朝廷征辟为黔中郡郡守,教化了当地山越,数次领兵击退了不服管教的少数山越,展露了军事本领。试行恩威并施的抚蛮政策,使当地经济,文化教育都得到了发展,政绩斐然。



      四年后,被秦轩帝亲自召回长安,为京官,担任御史中丞,协助御史大夫监察百官。拜秦相吴季为师,后又因功绩突出,升职为给事中,给事殿中。掌顾问应对,位在中常侍之下。



      又因治国赋论深得秦轩帝赏识,担任中常侍,可出入宫禁,常侍皇帝左右,为皇帝出谋划策。一年后,又担任九卿之一的延尉,掌司法审判。



      四年后,秦轩帝龙体有恙,驾崩之时被任命为托孤大臣,辅佐幼帝,接替病重的秦相吴季为秦新的丞相,这时的李栎是三十八岁。



      面对新帝交替时,内外交困的局面,外有韩赵为外敌,内有王爷叛乱。李栎沉着应对,拖住了战事。同这时崭露头角的秦军将领,后来的天羽侯王翊配合。打赢了这场关乎国运的战争。



      后在皇太后,天羽侯的支持下大力推行秦新政,改良了商鞅变法,对商业进行放宽,加大对农业的扶持。继续提升对秦二十军功爵位制的鼓励,使秦军的战斗力和战斗热情格外高涨。



      但新政中的防止土地兼并制度,影响触及了大量秦贵族世家的利益,改革也因此受到抵制,遭到世家贵族的嫉恨。后又加上擅自使用军队,为自己的幼子寻找仙草治病,受到弹劾。其麾下的几个门生同时被人栽赃陷害,其中就包括南阳郡郡守苏久。李栎无奈辞官回乡,在乡中郁郁不乐,仅三月后就病死了,享年四十七。



      民间又有一诛心的说法,李栎李相是被人毒死的。有力的佐证是李栎死后,天羽侯曾带兵屠杀了两个世家,这两个世家都曾诘难过李栎。天羽侯报上去这两个家族的罪名是通敌叛国。但这种说法是真是假,无人知否。



      值得一提的是,苏朝夕看的这本书中,这段文字下面还有人用毛笔写了一行批注。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如是而已。”



      这段话可谓是大逆不道,但秦不兴文字狱,文人大都百无禁忌。苏朝夕看着这句话,笑了起来,是如这般呀。



      夏红衣醒的也很早,起身便去了苏朝夕的房间,看到少年在这看着书,这些书都是酒肆二楼一间书房的藏书,都是那个人的藏书。



      “红衣姐起的那么早啊。”看到夏红衣的到来,苏朝夕放下了书。



      “恩,看这些秦古今的大人物的事迹,有什么感触吗?”夏红衣坐在他的床边,笑着问道。



      夏红衣依旧是身穿红衣,还是那般的美艳动人,苏朝夕今后能面对众多绝色美人而不弱气势,大都是和这时夏红衣的相处有关,他已经习惯了她的美,习惯美人的绝色。



      苏朝夕认真说道:“只是感觉,古今的大人物都有不凡的毅力,能汲取苦痛的力量。”



      夏红衣点了点头,答道:“曾经有一人告诉我,那些大人物都是乘势而来,借势而起,时势造英雄。这句话也送给你,势便就是机会,抓住势才有可能成就事业。”苏朝夕揣摩着这句话。



      夏红衣又轻笑道:“你天天攒钱我也看到了,就这么着急离开我这地方啊。”



      苏朝夕面色一红,答道:“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早日还清红衣姐的恩情。”



      “想去完成你该完成的使命吗?”夏红衣看着苏朝夕,缓缓道。她的双眸也很好看,其中有柔情千种,如默默春风。



      苏朝夕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他未曾不想瞒她,她是在自己绝境时给予过自己帮助的人,他不忍骗她。



      “为同你逃难来枉死的伙伴复仇,为你受到陷害的苏家复仇?”夏红衣伸手摸了摸苏朝夕的面庞,纤纤玉手摩挲着他的面庞。



      苏朝夕点了点头,看向了这个像姐姐一样对待自己的女子。“我以往同你一样,背负着很多仇恨,但等到真正复仇成功的那一天,获得的确实无尽的空虚。”夏红衣红唇轻启,慢慢说道。



      “所以,还是希望你不要被仇恨迷失了双眼,但这并不是叫你不要报仇。”夏红衣轻轻抱住了苏朝夕,就像抱住过往的自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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