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景杨听说了许多关于这个世界的事,知道她说得不错。但这个大魔头生前的所作所为,她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恶事,过了一千年,早已无人知晓详情,南宫唯也只是略有耳闻而已。
他有些烦乱的斟酌着其中利弊,再也没开口说话,反正自己想什么那大魔头也都知道。
“成王败寇,你应该知道这个道理。”那声音忽然又说道。
景杨忍不住道:“你的意思是,你是被冤枉的?”
那声音叹了口气,道:“是非曲折,由我说出来并没有说服力,你不妨一边搜集我的七魄,一边探查真相,倘若到时发现我真的是个无恶不作的大魔头,你尽可将我的七魄深埋地底,或者煮来吃了也行。”
景杨哑然失笑:煮来吃了?亏她说得出口。他忽然觉得这个大魔头也许真的不是什么大魔头,只是一个有些任性的女子,甚至觉得她有一点点可爱,可能得罪了某些有权有势的人物,因此被塑造成了一个穷凶极恶之徒。于是他点了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那声音被他冠以“可爱”之头衔,显然不甚乐意,声音变得有些僵硬:“我虽然不是魔头,但也不是什么可爱的女子,你不要再胡思乱想。”
景杨依旧笑着,发自心底的笑着,忽然心中泛起一缕异感,就好像她是自己的另一半,被深埋心底、只活在暗影中的另外一半灵魂。他连忙拨浪鼓般甩着脑袋,将这可怕的想法赶了出去,问道:“那我该如何搜集你的七魄?”
那声音道:“我的七魄被封印在七件古物之中,分别是吞贼扇、诗笱杖、除慧剑、丒吠镜、非毒刃、伏矢天书,其中只有吞贼扇、除慧剑和伏矢天书有了着落,其余三件不知遗失在何处。还有一件你已无须寻找,便是南宫唯手中的雀阴珠。”
景杨皱了皱眉:“你都不知遗失在何处,我又去哪里寻找?”
那声音道中气十足,凸显着她的自信,道:“这些古物均是稀世之宝,是修道者眼中的无上至宝,千百年来不知有多少人想据为己有,又不知有多少门派穷尽全部力量来寻找它们的下落。因此,各门各派或多或少都会有些许线索,你将所有线索都搜集起来,多半便可得知它们的下落。就算你自己找不到,大可故意把线索泄露出去,自然会有人前赴后继、抢破头皮帮你找出来,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当务之急,你先把有着落的抢到手再说。”
景杨眉头皱得更甚:“我又不是他们大爷,他们会心甘情愿地把线索告诉我?还有,这些东西明显都是些烫手的山芋,我一个人拿着三件,岂不是成了众矢之的?”
那声音道:“他们不给,你不会智取么?云狐之威名早已传遍天下,你以为天下无敌只是浪得虚名?你有了这等宝物,更是如虎添翼,天下还有何门何派胆敢惹你?”
景杨仍不放心:“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云将军也不过是天机境而已,上面还有个寂灭境呢。更何况,天下多的是不争名利之辈,号称天下无敌未必便真的能天下无敌。”
那声音道:“也不过是天机境而已?好狂妄的口气!你可知当今世上有几个天机境的修行者?不足百人!你又可知何为寂灭境?”
景杨自然不知。
那声音道:“甫一伸手,天地寂灭,甫一转念,斗转星移。这等高人已与仙神无异,自由穿行于各界之间,又怎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景杨咋舌道:“真有这么厉害?那五行上仙是寂灭境的高手么?”
那声音呵呵一笑,道:“他们若是寂灭境的,一根手指头就能把我的肉身碾成粉末,又何必亲自守护千年?五行上仙?我呸,他们也配称仙?叫五行老妖差不多。”
景杨恍然道:“我听出来了,你恨他们。所以是他们诬陷了你,把你打败了,然后封印了你的七魄?”
那声音沉默,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景杨心知自己所说多半没错,便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想了一会,道:“好,我姑且相信你。那吞贼扇、除慧剑、伏矢天书现在何处?”
那声音道:“这三样东西皆在南境,吞贼扇在淮州诸葛家手里……”
“诸葛家?”景杨想起了肖震子说过的那一段往事,打断道,“那个诸葛家和梓州诸葛家有什么关系?”
“我怎么知道他们有什么关系?”那声音无奈地道,“反正都是你的敌人。除慧剑和伏矢天书都在云宫山上,前者在凌云教手中,后者在妙云宫手中。凌云教和妙云宫互有嫌隙,你只要能挑起他们之间的矛盾,让他们自相残杀,趁机夺宝不算难事。淮州诸葛家却极难对付,尤其是近百年出了一个诸葛盈天,可谓南境首屈一指的人物。”
景杨皱着眉,非常苦恼。他想恢复云狐的修为,不过是想在这乱世里有个自保的本领而已,实在不想与任何人起纠纷,不想参与这些名利之争,可事到如今,已是身不由己。
身体里寄生着另一个灵魂,自己的喜怒哀乐都会被她洞悉,简直毫无秘密可言,这实在是个相当糟糕的体验。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忍受得了。
不管怎么样,先恢复修为再说!
景杨正想着,又听那声音说道:“关于此事,恐怕还得等上几日,我需要休息一下。”
“你,也需要休息?”景杨有些不解。
“坦白跟你说了吧,岑天赐建这间祠堂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和我交流,而是为了镇压我这缕魂气。我中了他的奸计,被他镇压在镇魂珠中,此刻刚得自由,自然疲倦得很。”
景杨有些哭笑不得,恨不得把自己的肚子剖开把那颗镇魂珠拿出来,恨恨地道:“你这般欺骗我,叫我怎能全心全意跟你合作?”
“我又不会害你,你担心什么?”那声音微带笑意。
“那很难说。”景杨嘀咕了一句,望了望那空白的灵牌,问道:“哎,你叫什么名字?”
那声音又沉默了下来。
景杨越发好奇:“不要告诉我,你一介绝世大魔头,竟然和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一样,连名字都不愿透露给旁人!”
那声音长长叹了口气,道:“我只是有些不习惯,在我魂飞魄散之前,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这样问过我了。”
“那你倒是说呀!”景杨有些着急。
“轩辕紫衣。他们都叫我紫衣圣君。”她的声音很柔很慢,仿佛陷入了对往事的追忆之中。
景杨识趣的闭起了嘴,慢慢踱步到祠堂外,朝天空望了望,并没见到南宫唯的身影,喃喃道:“怎么还不回来?我可饿死了!”
忽听背后一声清咳,有一人说道:“你别中了她的诡计!”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