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锦尼玛了个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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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云鹤给了刘拾遗一套户部主事的官服。

    刘拾遗双手接过。

    柳云鹤叮嘱他道:“户部那边我已经说好了。对外,就说你是户部山东清吏司主事。切忌,不要暴露你锦衣卫的身份!”

    “是,柳试百户。”

    柳云鹤交待完差事,对师徒二人说道:“好了,各自办差去罢。”

    一出柳云鹤的宅子,老马赶紧叮嘱刘拾遗:“徒弟啊,下晌去户部,你一定要小心。若是出了什么事,记住——三十六计跑为上!”

    刘拾遗有些奇怪的问:“师傅,不是说咱们锦衣卫除了皇上谁都不怕么?怎么还要跑?”

    老马苦笑一声:“糊涂啊徒弟!山东卫所军的那些人,常年在海边上与倭寇作战。马上又要调到北边打鞑靼!这些人,都是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战场上杀红了眼的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柳试百户说得对,千万不要表露出你锦衣卫的身份!”

    午时吃过了饭,刘拾遗换上户部主事的官服,来到户部衙门。

    大明的六部各衙门,与锦衣卫南北镇抚司不过隔了一条六部廊大街。

    户部是大明的财税重地,管着两京一十三省的收入、支出。户部大堂内,各司主事、员外郎、郎中们埋头忙着自己的事情。似乎所有人都忽略了刘拾遗的存在。

    “大人们,户部大堂重地,不得擅入啊!”

    “滚滚滚!让你们的堂官出来说话!”

    户部大堂外突然响起一阵吵闹声。

    紧接着,“嘭,嘭,嘭”,几名户部的听差校尉像小鸡一样被人踹入户部大堂。

    片刻后,几十名身着甲胄的卫所军将领冲入大堂之内。

    大堂内户部的官吏们大惊失色。

    一位美髯郎中倒是颇有几分胆色,他朝着卫所军将领们拱拱手:“在下户部营缮司郎中高拱,敢问,诸位将军是?”

    领头的一个黑脸将军怒道:“老子是莱州卫指挥使,廖灿!让你们户部的堂官们出来说话!”

    六部堂官,指的是各部的尚书、左右侍郎。

    高郎中道:“廖将军。我们李尚书去了内阁、杨侍郎去了通州查验仓场、关侍郎去了灵济宫监督工程。有什么话,就请您跟我说把。”

    廖将军冷笑一声:“呵,户部的堂官们消息倒是灵通的很!知道弟兄们要来户部要饷银?躲得倒是挺快!行,你第一个搭弟兄们的话,弟兄们就找你了!我们山东九卫十所的弟兄,已然三个月未发过一吊钱的饷银!皇上有旨,让我们北上蓟州守古北口长城。弟兄们总要给家里的老人孩子留个活命的钱吧?”

    高郎中赞同道:“将士出征在外,给家眷留些钱过活,是人之常情。”

    “啊呵呸!”廖将军啐了高郎中一脸唾沫:“那你们户部倒是给我们九卫十所的弟兄们发饷啊!弟兄们在战场上拼死亡命,家里的老人孩子却在饿着肚子!我问你,这仗还怎么打?”

    这位高拱高郎中见这些丘八爷来势汹汹,赶紧推脱道:“将军,本官是营缮司郎中。山东卫所军的饷银不归我管。”

    廖将军怒道:“归哪个乌龟王八蛋管,你让他来答话。”

    高郎中回答:“此事归山东清吏司主事管。”

    廖将军高声喊道:“哪个忘八蛋是山东清吏司主事,给老子站出来!”

    刘拾遗心中一惊:柳试百户不是让我冒充山东清吏司主事么?

    真正的山东清吏司主事是柳云鹤的大舅哥。户部山东清吏司,主管山东一省财税,给山东卫所军发饷,亦是山东清吏司份内的事情。

    柳云鹤得知山东卫所军的将领们要到户部闹饷,知道户部的尚书、侍郎们一定会躲出去——让自己的大舅哥那个小人物当替死鬼!

    柳云鹤干脆来了个假公济私!让自己的大舅哥赶紧告病,然后让刘拾遗冒充自己的大舅哥——这样既遂了陶百户借刀杀人的心愿,又能让自己的大舅哥平安躲过这一劫。

    刘拾遗战战兢兢的站了出来:“在,在下山东清吏司主事。”

    大堂里的户部官员们面面相觑:怎么,山东清吏司主事换人了?我们怎么不知道?

    廖将军一把拽住了刘拾遗的脖领:“好个昏官!内阁在宫里,我们进不去,到这户部大堂来,堂官们又躲了出去!得,算你倒霉,来吧,给弟兄们发饷银!我算了下,户部一共拖欠我们九卫十所三个月饷银,共合银子六十三万七千两!少一两银子,劳资剁你一两肉!”

    几十位杀气腾腾的将军怒目而视,刘拾遗哪曾见过这等场面?

    “没,没钱。”刘拾遗情急之下,竟然脱口而出“没钱”二字。

    “那老子就剁了你!大不了蓟州不去了,老子的头留在菜市口给你偿命!”廖将军一把抽出了腰刀,放到了刘拾遗的脖颈边上。

    那位高拱高郎中见状,扑腾一声给廖将军跪下了:“将军!我们都是朝廷的官吏。难道我们就忍心眼睁睁看着边军兄弟在整日在血水里打滚,下了战场连有限的几个饷银都拿不到么?可这位大人说的是实话!户部,确实是没钱啊!实话告诉您,今年江北几个省遭了灾,江南又歉收——我们户部,已经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啊!我们京城的官员,已经半年没发俸禄了!”

    廖将军转头对几十名边军将领说道:“听见了么?咱找他们来哭穷,他们反倒过来朝咱们哭穷了!我就不信,偌大的朝廷,连区区几十万两兵饷都拿不出来!”

    廖将军又转头朝着高郎中骂道:“你当老子是三岁的孩子?京官们半年没发俸禄?京官们指着有限的那几个俸禄银子活么?你们仲秋、年节有地方官的节礼,冬至,夏至又有地方官们孝敬的冰炭银,外捞多了去了——可我手下的袍泽弟兄,就指着这点饷银养活全家老小!”

    高郎中不再说话。

    是啊,这位廖将军问的好,偌大朝廷真的连几十万两兵饷都拿不出来了么?

    事实是——的确拿不出来。

    今年几场大灾一折腾,加上皇上修几处宫观、道宇又是开的国库,用的国帑。现在国库只剩下了一百多万两压库银应急。

    山东九卫十所的欠饷动用压库银发下去,别的省的卫所军依样画葫芦,也来户部大堂闹饷怎么办?

    廖将军朝着刘拾遗吼道:“说啊,山东清吏司主事大人!我们的饷银,你打算怎么办?”

    刘拾遗战战兢兢的回答:“不,不知道。”

    “不知道?去尼玛的!”廖将军一把将刘拾遗推倒在地。

    “啪~”混乱之中,一方柳木腰牌从刘拾遗腰间掉到了地上。

    刘拾遗始终是锦衣卫中的新人,办事不够缜密。上晌试百户柳云鹤和师傅老马再三叮嘱他不要露出自己锦衣卫的身份,他在换衣服的时候却鬼使神差,把腰牌留在了腰间。

    刘拾遗刚要去捡,廖将军却一把踩住腰牌。

    廖将军把腰牌捡起来:“锦衣卫北镇抚司下力士?艹尼娘!弟兄们,这鸟官是锦衣卫的狗爪子!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忘八蛋,就会穿着飞鱼服招摇过市!装成户部的主事,无非是想查清哪些人闹饷,好把名字记到他们那生死簿子上,秋后算账。弟兄们,你们说,怎么办?”

    “怎么办,打死他个球的!”

    “锦衣卫,锦尼妈了个比!弟兄们,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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