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屋漏在下，止之在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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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公就是喜剧英雄
王三丰笑了，说：“济公我知道。我们老家的杨班长说戏，常说济公。”
张愚隐点头笑说：“济公就是喜剧英雄。”
王三丰一愣，说：“济公就是喜剧英雄？”
张愚隐说：“对，济公就是喜剧英雄。啥叫‘喜剧英雄’？正剧英雄的内里，再加上顽皮的外包装，就是喜剧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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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济公
王三丰念叨：“正剧英雄的内里，加顽皮的外包装，就是喜剧英雄……”
“对。”张愚隐说，他伸手扳指头，“济公是菩萨心，做事当然是循天理良心，就是你说的‘替天行道’，再加上他的顽皮。……行了，我看你就像个济公，既有菩萨心，又能替天行道，还顽皮，有游戏精神。对，太像了，我看你就是个当代济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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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有点像
王三丰挠一下后脑勺，有点尴尬地说：“济公，济公我咋比得起，济公是罗汉，是有大神通的圣人，我就是个普通凡夫，咋敢比济公。”
张愚隐轻轻摇头，说：“你只看到了外表，我说的是精神。”他咳一下，“所谓喜剧英雄，就是正剧英雄加顽皮幽默的外包装。你看，济公是菩萨内心乞丐外表，装疯卖傻在人世替天行道，你也是君子内心小赖皮外表，装疯卖傻在人世替天行道，你说你两个像不像？”
王三丰咧一下嘴，不好意思地说：“你要这么说，倒是有点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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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了
张愚隐高兴地说：“就是嘛。”
王三丰说：“可我的内心……不敢说都是君子，我也有点小私心，我之所以冒着风险要在会上说真话，因为我没有退路，我要说了假话，可能有许多人还得饿死，包括我的许多亲人，所以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说这算私心吗？”
张愚隐吸了一口气，说：“你冒风险是为自己吗？如果不是为自己，是为别人，就不算私心。要为自己，最安全的办法就是回避问题，不会迎风而上。”
王三丰笑着一抱拳，说：“谢谢张主任，我解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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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两个疯子
王三丰心里有个疑问，这时问道：“张主任工作这么忙，咋对‘喜剧英雄’这些事这么熟悉？”
张愚隐笑了，说：“你看我是不是太严肃了？其实我也年轻过，小青年的时候也是文艺青年，我有个弟弟，差不多是个文学天才，……”他忽然打住，“不说了，说起来不痛快。还是面对咱们的济公朋友吧。”
王三丰感觉触到张主任的隐痛了，连忙用一串笑声掩盖。张主任也笑，想把不舒服发泄出来。两人都放肆地大笑。惹得王三丰笑说：“我两个像两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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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导不都是阎王
两人放肆，笑声传到过道里，惹得一位过路客伸头进来探看。张愚隐立即收了笑，马上转移话题，又征求王三丰的意见，说：“这次会，你留下了什么印象？说真话。”
王三丰也收敛了心，笑着想了一下，说：“要说真话，我的印象就是，领导不都是阎王，也有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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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不敢说，听的不敢听
张愚隐笑一下，说：“你说阎王、天使，我倒是想起了一句话要问你，你跟我说句实话，为什么现在基层的干部那么害怕说真话？我就不明白了，事实就是事实，为什么敢讲的人那么少呢？”
王三丰听了，憋了憋才说：“张主任，这话得翻过来问问领导，为什么现在上面的领导那么害怕听真话？我也不明白，事实就是事实，为什么敢听真话的领导那么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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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导不都姓张
张愚隐说：“我害怕听真话了吗？”
王三丰说：“张主任不怕听，所以我才不怕说的。可上面的领导都是张主任这样的吗？领导可不都姓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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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主任不是三岁
张愚隐说：“就算领导不姓张，你讲了真话，他能把你怎么样？”
王三丰一笑，说：“张主任今年几岁？”
张愚隐说：“问我几岁干啥，你看不出来，至少我比你大吧。”
王三丰说：“哦，张主任不是三岁的小孩子呀，那195X年‘反X’你经过吧？”
张愚隐说：“废话。”
王三丰说：“那你还问我讲了真话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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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漏在下，止之在上
张愚隐闷了闷，说：“那你说说，到底怎样才能让下面相信，才能让他们讲真话？”
王三丰说：“张主任见过房漏雨吧，漏的水在下面，窟窿在上面。”
张愚隐点头，说：“明白，屋漏在下，止之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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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朵决定嘴
王三丰说：“对。我没文化，说不了张主任那么文，但道理就是那么个道理。领导的耳朵决定下级的嘴，想叫下级说真话，得从领导抓起。”
张愚隐点头，说：“有道理，耳朵决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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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药方，没人用
张愚隐自言自语地说：“可怎么样才能让下面相信，上面是愿意听真话的呢？”
王三丰说：“药方不是没有，但没人会用。”
张愚隐说：“什么药方？”
王三丰摇摇头，说：“给X派平反，能做到吗？不可能。但X派不平反，没人敢相信上面要听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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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肯背这个黑锅
张愚隐不言语了，他弟弟张贤亮也是X派，他不想接这个话题，半晌，才说：“好，这个话题咱们打住。我再问你句真话，就你看到的情况来说，饿X那么多人，到底是天灾，还是人X？”他略停，又补充一句，“现在就咱们两个人，你放开说。”
王三丰抿了抿嘴唇，说：“当然是天灾！”
这很出张愚隐意外，他问：“是天灾？”
王三丰说：“这么大的事，不说天灾，谁肯背这个黑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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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从中间遛了
张愚隐说：“你的意思是，说天灾是不得已？”
王三丰冷笑一声，说：“如果说是人祸，这人得被压爬下，说成天灾，谁能把天咋样？天聋地哑，反正天听不着，有啥坏事都推到天头上，天也不知道。地知道，可地是哑的，说不出来，人就从中间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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