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情如纸 第八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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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飞举号称拨云手,掌中绵劲为当时江湖一绝!”柴影若又看看周围道:“罗定世号称七尺山,我爹说此人下盘功夫极稳,曾单脚立地,十几个好手都推不动,连晃都不晃,有人赞他虽身高七尺,却有山岳之重,这才得了一个七尺山的名号,两人都非庸手,又是锦衣卫所属,结果相继被杀,且都是灭门的残忍手法,动手之人无论是谁,这胆量身手,都非同小可!”



    “不错……”顾层云放下手中西瓜,搓了搓手,一脸凝重道:“离奇的是这位申飞举,他原本是随着郑和郑公公出使西洋的锦衣卫统兵将官,那也是郑公公第一次出使西洋,按说应该没什么仇人,回来之后并未回京,到了南京就告假一年,回了华州乡下家中,按说并无什么仇人,至于这位罗定世,向来也是谨小慎微,从不在江湖上行走,原本是告病在家,隐居在华阴老家之中养病,不想也遭逢奇祸!当年任总捕是华阴衙门捕头,罗定世这个案子,自然是他该管!”



    “更离奇的是这两个案子案发之后,江湖上众说纷纭!”柴影若放下吃剩的半块西瓜,声音压的极低道:“我爹说,申飞举这案子一出,当即就有人说申飞举在出使西洋时,寻见建文帝藏身所在,建文遗臣为了保住建文帝,这才出手除了他,而这位申飞举回来路过华阴时,曾见过罗定世一面,建文遗臣为了以防万一,索性连罗定世一起除了!”



    “的确有这一说!”顾层云点头道:“不过也有人说,申飞举本身就是建文遗臣,就是为了不泄漏建文帝所在,这才不敢上京面圣,可回来路过华阴,跟罗定世叙旧之时,酒醉漏了口风,因此罗定世将申飞举全家拿下,以人命要挟他说出建文帝所在,好上京报讯立功,那想申飞举宁肯一死,也不愿招供,罗定世一怒之下便将申飞举满门杀死,建文遗臣为了给申飞举报仇,这才杀了罗定世一家!”



    “这也难怪锦衣卫会对这个案子讳莫如深……”柴影若看着瓜田道:“此事要是跟建文帝扯上关系,锦衣卫不得不有所忌讳,万一追查出来建文帝当真在世,建文遗臣必然群起而拥之,事关国体,锦衣卫也只得将此事压下去了!”



    “建文帝当日在南京宫中自焚而死,定然不在世上!”顾层云摇了摇头道:“不过这两件案子,倒还有另外一个说法,这位申飞举当年曾随郑公公剿灭西洋第一海盗陈祖义,据说陈祖义平生劫掠来的财宝,都在海中一个小岛上埋藏,这藏宝图就落在申飞举手中,只是他一人鼓掌难鸣,这才来寻罗定世,想要两人一起,分了这份财宝,谁知陈祖义虽死,手下之人多流散江湖,为了夺回陈祖义这份藏宝图,东山再起,一路跟踪而来,先杀了申飞举,才知藏宝图被一分为二,申、罗两人各执一半,随即又将罗定世灭门,夺了藏宝图而去,我看过刑部案卷,陈祖义当初手下七大升帆使,除了海中鲲翟化鹏力战船沉,葬身海底之外,剩下的六大升帆使,都不见踪迹!”



    “应该不会!”柴影若缓缓摇头道:“我爹说过,这两件案子并非同一伙人所做,乃是两批人做下的,在此事上,任总捕跟我爹所想一样,只不过任总捕当年就在华阴,罗定世被人灭门之后,放火烧庄,据说任总捕是第一个赶了过去的,可惜等他赶到,那庄院已经烧成白地了,没等任总捕勘察完毕,锦衣卫就接手此事,可任总捕这些年来,始终未曾放手此案,明里暗里,一直在查究此事,据他跟我爹说,两件案子其中必有关联,只需破了一个,另一桩案子也不察自破,只可惜还没等他破了罗家的这个案子,就遭人毒手!”



    “着实有些可惜……”顾层云叹了口气道:“本来对这两个案子,知道最多的就是任总捕,他这一死,只怕这两桩悬案,再无破解之日了!”



    “还说呢……”柴影若甩了甩头发,用手理了理,也是一脸惋惜道:“如今连任总捕被刺都是一件悬案,更何况这两个案子已经是二十余年前的旧案?那杀人凶犯都还未必活在人世了!反倒是此次武昌府远扬镖局,大好的日子触了这个霉头,本身屠总镖头就在静息养病,被任总捕这个案子一惊,据说已经卧床不起了!”



    “这也是师父临来之前跟我说的,尽人事,听天命!”顾层云被热的有些不耐烦,站了起来,不住用手扇着凉风道:“叫你我二人,多少照看照看任总捕的后人,也不知道这位任公子到那里去了,这时分还不见回来!”



    “我看咱们还是回城去等的好!”柴影若见顾层云热的满脸通红,笑了一声道:“亏你还是个练武之人,连这点热都受不住!我看城里那酒家还算凉爽,离着任公子家里也不远,咱们破费点银钱,叫个小二哥替咱们去任公子门前守着,免得你这般受罪!”



    顾层云脸上带起几分尴尬,干笑一声道:“我身上这点本事,不过是家传的三脚猫功夫而已,捉贼捕盗还成,怎么跟妹子你这位姚少师亲传弟子相比?姚少师当年内力精深,一年四季寒暑不侵,我看妹子你在修炼几年,未必有姚少师内力深厚,却也能到寒暑不侵的地步了!”



    两人刚要动身,路上忽然两骑如飞而至,刚到跟前,就有人尖着嗓子道:“快快快,这里有瓜田!看瓜的,赶紧拿一个好的来,给咱们解渴!”



    柴影若听这个人说话声音,脸色登时一变,再看顾层云,已经别过身去,看都不看两人一眼,牵着马经过自己身边之际,嘴角轻轻一努,柴影若顿时会意,装作若无其事拉过马来,后面说话那人仍是不耐烦道:“老陈,你说姓任的家里烧成白地,咱们前次来,搜了四五遍,连一片纸都没找见,想必早已烧成灰了,剩下的那间屋子,除了四堵墙,就是一个房顶,还有什么遗漏的?吴督主还叫咱们来寻什么?难道把那穷光蛋小子带回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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