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四 国家的意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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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一家人回到荣城老家的第二天,老爸老妈就把我拉到最著名的景区,成山头。



    我原以为这是老爸老妈给我的惊喜,要带我好好游玩一番。



    然而并不是。



    我们越往景区的东边走,人流越稀少。



    等到了传说中,海岸线的最东边,那一块立着界碑的礁石上,周围已经没有了旁人。



    只有前方,礁石尽头,蹲坐着一个奇怪的人。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皮衣,带着鸭舌帽,脚上一双大皮靴,正好抵御着无尽的海风。



    他背朝着我们,好像在摆弄着什么,兴致勃勃的,一直没有回头注意我们。



    我爸老妈也不靠近,就在离那人大约四五步的地方坐下,眼神往远处去,也欣赏起大海的波涛。



    我则无聊的看看这里,又看看那里,觉得这里的气氛诡异到极点。



    良久,前面蹲坐的怪人忽然出声道,“你们孩子还这么小,就带她来这里,不怕掉海里么?”



    老爸看看我东张西望的样子,咧嘴笑了。



    “我家小灯泡,不一样,她心里有数。”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是什么意思,老爸看穿我了?



    我装得更乖,依偎在老妈身边。



    那怪人听老爸这么说,也终于回头,深深的望了我一眼。



    于是我见到一张形容枯槁的脸,不由轻轻的啊了一声。



    怪人的脸上挂出难看的笑容,轻叹道,“小娃娃,别害怕,如果你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蹲上几年,大约也是这个样子吧。”



    我抬起头,看看空中,天上果然连飞鸟都没有一只。



    怪人神色一滞,显然看懂了我的槽点,无奈摇摇头,又把视线放在老爸身上,“这一次你们来得好迟,我们以为你已经被捕了。”



    老爸也是苦笑一声,道,“内陆已经完全被那群人控制,我们也多次遇险,要不是基层的执行人可怜我有个小孩子,我也早就被捕了!不说我了,说说你。这么多年来,你在世界的边缘,有机会触碰到外面的情况吗?”



    怪人听了这话,烦躁的把手中的东西往身后一摔,怒道,“你说,他们是不是在骗我们?要不然我尝试了这么多年,怎么一点回音也没有?!”



    我偷眼看了看地上,那是一个金属材质的黑盒子,上面有不少按钮,以我异界先知的见识,一眼就看出,这是一个发射器。



    那怪人,在这里,拿着发射器,是要发送什么信息给谁吗?这么多年也没人回复他?



    世界边缘又是什么意思?所谓天尽头,难道不是景区的一个噱头吗?



    没人会回答我的这些疑问,在他们眼里,我才五岁,什么都还不懂。



    老爸看了一眼地上的盒子,意味深长道,“你要相信他们,要相信总理。”



    怪人却像是被这句话刺激到了,蓦的站起身,高声冷笑起来。



    “李然,你倒是相信他们,你在内陆隐忍了这么多年,还不是一无所获?!最近一年,我想通了很多事情。也许,我们都错了!”



    “你想要叛变?!”,老爸上前一步,声音森然。



    “叛变又如何?不叛变又如何?很重要吗?李然,我还在这里等你,并不是为了组织,也不是为了总理,我只是想看看你,作为被认定的那个最重要的人,会带来什么样的消息。可是,你真让我失望!”



    ……



    ……



    我看老爸的脸色渐渐狰狞起来,有些害怕,回头去找老妈的安慰,却愣住了。



    老妈的脸上,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僵硬的微笑,她那空洞的眼神,看起来太熟悉。



    幼儿园里的孩子们和老师,城铁上的客人,我的太姥姥,最近,我给这样起了一个新名字,木偶人。



    没想到,我的老妈前一刻还很正常,下一刻却成为了木偶人。



    我下意识想要逃开老妈的怀抱,却发现全身已经被老妈紧紧箍住。



    老妈“抱”着我,走到老爸和那人中间,柔声道,“不要吵架。”



    这四个字,每个字的间隔都严格相等,听起来无比怪异。



    老爸和那怪人全都全身一顿,骇然的看着老妈的变化,以及老妈手里挣扎的我。



    “哈哈哈哈哈!”,怪人忽然狂笑,指着老妈笑得直不起腰,“李然,原来你早就失去了你的老婆,你身边,一直是一个替代品!”



    “太讽刺了,太讽刺了!”



    我在老妈的怀里使劲扭动着,同时尽量消化着刚接收到的信息。



    我不是五岁的孩子,我是一百四十五岁的睿智老人,见识过无数稀奇古怪的人与事。从怪人的语气可以听出,抓着我的,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爱护我心疼我的妈妈了。



    再看老爸一副投鼠忌器的样子,我大约也猜到了谁是鼠,谁是器了。



    我瞬间做出了决断,就不再只做小孩子的挣扎了,我用小手,猛力抓向老妈的腋间。



    好在木偶人的人体结构,还和正常人一样,所以老妈松开了我。



    我身子一沉,立刻蹿回到老爸身边,躲在老爸身后。



    ……



    ……



    不久之后,老爸和怪人一头大汗的重新坐回礁石上,他们身边,是被尼龙绳绑得严严实实的老妈。



    怪人再看看一直沉默着的我,不由赞叹道,“你家的孩子,心里真的很有数啊!”



    我尴尬笑笑,五岁小孩子的人设,大概是崩坏掉了吧?



    在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崩坏就崩坏吧。



    这样想着,我捡起脚边那个被怪人扔掉的黑色盒状发射器,送到怪人身边,轻声道,“叔叔,给你!”



    怪人看看那盒子,揉揉我的长发,道,“叔叔不要了,你留着玩吧。”



    “我才不要!”



    说实话,手里这发射器,我还真没看上。



    “那就帮叔叔扔了吧。”



    “好啊!”



    我存了试探的心思,就一边瞄着怪人的表情,一边把手里的发射器往前扔去。



    怪人并没有阻止我。



    然后,我手中的发射器,划着一条弧线,落入礁石前,大约三五米远的水中,瞬间没了踪迹。



    同一时刻,脚下的礁石仿佛微微颤动了一下,就好像地震一样。



    怪人的嘴,慢慢张大,慢慢的,他激动得全身打起了摆子。



    “李然!你……你看到没有?!你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她能打破世界屏障!你看到没有?!”



    老爸的诧异没有超过三秒,就默默的站起身,走到怪人的身边。



    下一刻,老爸手中的尼龙绳,套在了怪人的脖子上。



    ……



    ……



    礁石上,只剩下我们一家人。



    怪人冰冷的身体,躺在礁石上。老妈被绑得严严实实,微笑着望着我们。



    海风凛冽,我的身上好冷。



    我敢说,我这一百多年的穿越经历,都没有今天一天的神转折精彩。



    我需要好好捋一捋,今天,都发生了什么。



    身边响起了老爸沉闷的声音。



    “小灯泡,你是最棒的,但是,现在你还小,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具有这样的能力!”



    “包括你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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