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后,祝刚作为作为火枪队领头,带着众人来到酒香村和王富村之间的空地上,他身边是一队长枪民兵,而对面,则是站着四队民兵,人数超过两百,其中还有不少人配备了弓弩等远程武器,双方的武器都是点了石灰的木棍。清风吹过两边中间的平地,祝刚舔了舔略有些干燥的嘴唇,明明不是之前已经进行过两次演习,并且还有一次实战,但是现在他还是觉得内心躁动,自从安葬了母亲以后,所有人都说他变了,变得比以前很不一样,他也觉得自己变了,以前杀猪听到猪的惨叫,他都会有些于心不忍,但是现在他似乎很渴望自己的双手沾满腥热的鲜血。当初打犀角的时候,几乎所有民兵都吐了,但是他是少数例外之一,虽然为了不被当成异类而装作很难受的样子,但其实祝刚骗不了自己,他已经情不自禁地爱上当时的感觉了,无论的冲锋前的等待,还是进攻时的厮杀,又或者是武器捅进敌人的胸膛,双手和脸都抹上鲜血,哪怕有些是自己的,都能令他兴奋不已。他第一次不想听娘的话,娘说不要参军打仗,可他现在就如同着了魔一样,就算没有仗打,摸摸武器也是极好,就像以前摸到过村里黄花闺女的手,那种令人心跳加速,血脉迸张的感觉,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而当武器换成了手里的喷火棍以后,被迫将长枪锯成了刺枪,为此他一度十分失落,就像自己的媳妇被别人给那啥了一样,可是很快这种感觉就消失地无影无踪,当他看到手里的喷火棍将木靶打得木屑四溅,他眼睛里看到的,却是敌人被他打得稀巴烂的样子。他在那一瞬间就移情别恋,彻底爱上了手里喷火棍的全部,包括那刺鼻的硝烟味,就连做梦,都是在想要将那虚幻的一幕化作现实,甚至感觉如果再不来一场真正的战斗,他可能会渴望到发疯。不过为了更好的迎接之后战斗,祝刚知道自己必须忍耐,必须好好完成训练和演习,如同发酵的美酒,现在忍耐的每一秒,都将使接下来的战斗更加香醇。演习规则很简单,处于安全性考虑,弓箭和火枪只能使用推演的方式计算杀伤,所以除了‘推演’阵亡的人,其余人都必须全力厮杀,被木棍击中致命位置,并留下石灰印记的人,既算作阵亡,厮杀的两人必须立刻停止战斗,胜利者需要高声宣布对方阵亡,而阵亡的人高举双手迅速退场。“开始!”双方摆好阵势,李越高站在临时搭建的木看台上大声宣布,自己这边的指挥官陈老三立刻下令:“警惕前进。”而对面也传来严同方的声音:“徐步进攻,弓箭手准备!”两边的阵列不断推进,对面民兵阵统一摆成枪衾,第一排手里还有标枪,不过因为担心受伤,那些标枪的头部都没有枪头,还包了布,弓弩手在阵中,可以提供火力支援。“放箭!”当靠近到八十步时,严同方下令放箭,弓弩手立刻用手中的武器对空四十五度,不过都没有填装,只是模拟射击,而陈老三这边立刻下令举盾,因为不想手下受伤,每个民兵都有配备盾牌,最不济的也有一块木板,考虑到总有倒霉蛋,所以‘推演’阵亡的四个人悻然离场,到一旁观看。“快速前进!”为了避免再次被射击,陈老三立刻下令,这边所有人都加快脚步跑起来,这期间严同方又齐射了三次,一共二十四人退场,幸好不全是火枪队的人,己方作为支援部队的长枪队也承担了十人伤亡,等冲到双方相距二十多米时,火枪队还有六十多人。“快速进攻!”严同方也开始下令手下加快脚步,陈老三则立刻让火枪队和长枪队调整阵型并准备射击,等到整顿完毕,严同方的人已经是近在咫尺,而祝刚等待已久的时机也终于来到,他喘着粗气,脸上挂着扭曲的笑容,用枪口指着‘敌人’,闭上眼睛并扣动扳机。“停!”严同方大声呼喊,所有人停下手里的动作,他队列里‘推演’阵亡的人陆续退场,祝刚飞快数了数,至少有六十人,对面的枪衾一瞬间就像被狗啃过一样到处都是缺口,这并不奇怪,三段击,贴脸射击,并且每个射手填装两枚子弹,应该能够达到这个效果。“继续!”等到退场完毕,李越再次下令,火枪队迅速装上刺刀,陈老三让火枪队发起冲锋,长枪队正面对抗敌人。火枪兵拼着伤亡,迅速将已经凌乱不堪的枪衾阵击穿,枪衾阵的后排因为长枪较长,所以不利于近战,此时完全暴露,枪衾阵告破,并且被白捡一波人头。双方士兵打成一团,严同方的人被前后夹击,陷入苦战,祝刚再也无法压抑,他只能在脑海里不断告诉自己下手轻一点,这不是真正的敌人。用枪杆格挡开对方的长枪突刺,立刻发起猛烈冲锋,枪托猛甩,打在对方的胸口上发出一阵闷响,然后收回调整方向,用刺枪捅上去,高喊一声:“阵亡!”然后头也不会转向另一个敌人。站在看台上的李越注意到他的勇猛,略微一笑,问身后的护卫们:“你们觉得那边会赢?没事,大胆说吧,我不会因为这些事情发火。”一个老兵护卫想了想:“如果是在真正的战场上,恐怕火枪队已经赢了,瞬间的巨大伤亡,火枪那震耳的声音,接着阵型被破,陷入前后夹击的苦战,除非是镇西军中的精锐,否则此时早就该大规模溃逃了。”“嗯,有道理,但这是在演戏场,双方都得战斗到底,所以……”李越点点头:“张子清,你说呢?”张子清明显没料到李越会问自己,愣了一下:“我觉得……虽然现在陈旗长占优势,但人数并没有太大差距,反而是严旗长的兵要多些,而且多为长枪兵,考虑到一寸长一寸强,恐怕严旗长最终还是能扳回一城。”“嗯,也不错。”李越再次点头,继续看着下面的战场。两边的都不断有人退场,并且除了一开始严同方那边退场稍多,之后就迅速趋于一致,这归功于严同方的指挥,他迅速放弃了相当一部分的士兵,重整旗鼓,组成前后双面的枪衾,而被放弃的人则由一个幸存的队长带头,迅速绕过陈老三的步兵队,从后面再次进攻,现在反而变成了陈老三的人陷入两面夹击。“火枪队后退,拔出!”眼看就要陷入苦战,陈老三当机立断,让火枪队渐渐退出战斗,并拔出刺枪,虽然卡得比较紧,但依然有十几人成功,这些人迅速清理枪膛,做填充的姿势,剩下的火枪兵为他们提供保护。最后十几人填装完毕,与敌人厮杀火枪兵退下来,他们再次贴脸射击。“停!”看到这一幕,李越再次下令,这是计划中所没有的,但是战场上瞬息万变,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李越亲自走下看台,清点退场的人,然后再继续,不过到这一刻他才发现,严同方和陈老三两人,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会听令的小军官,而且有了自己的想法。“哎,舞台还是太小了,若是手里的实力足够,或许能将这两人培养成将军。为了避免再次遭受这等巨大打击,严同方不得不派出过半的人去歼灭火枪队,这样一来好不容易拉回的优势又被扯平了。祝刚站在一旁,静静看着,被热血烧坏的脑子也渐渐冷静下来,是的,因为难以抑制心中的那份奇怪感觉,他有几次下了重手,把对方打伤,虽然这演习中是难免的意外,但他知道自己是故意的,为了避免出更大的岔子,主动卖了个破绽阵亡出局。不过站在一旁看似乎也不错,他首先想到的是将刺枪塞进枪口实在太麻烦了,想要再次射击都不可能,用别的办法固定在枪管上,无疑才是对的,可是怎么样才能将刺枪固定在枪管上呢?这种想法迅速填满了祝刚的脑子,无数种设想在他的脑海中浮现,虽然绝大多数都是不可行的,但是有一种……“报!”一个士兵高昂的声音打断了祝刚的思绪,让他有些恼怒,可是作为一个民兵,断然不可能去找那个官兵的麻烦。“大旗长,不好了,有一伙山贼打扮的人正朝我们这边赶来,似乎是因为发现我们演习,以为是起了内讧,想来浑水摸鱼。”士兵迅速报告:“人数大概五百二十人,但是队伍行进有序,甚至有不少人穿着轻甲,恐怕不是一般的山贼!”“他们来的方向,可是牛角山的方向?”李越立刻问道,然而士兵思索片刻,又摇摇头:“不是,是清云丘方向,听说那边有一个飞云寨,匪酋朱元思,诨号混世魔王,手下人数三百以上,大多都是悍匪,具体不知。”“好!”一声高呼,李越立刻下令停止演习,火枪手迅速将刺枪取出并填装弹药,所有人准备战斗。听到作战的命令,祝刚对那名士兵的恼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感激,因为这个消息,他终于真正放心大胆地用手里的喷火棍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