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灭门惨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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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陈县令摆明了的陷害,周时名也没有什么解决的好办法,听贺子召这么一说,也觉得有道理,当下便同意跟云浅雪走一趟,只是心里对云浅雪依旧不怎么放心,提醒自己时刻警醒,万一有什么不妥也好及时抽身走人。



    但周时名还有一件事情比较奇怪,不搞清楚,实在是不能放心,便问贺子召,“刚才你和云浅雪说了那么几句话,云浅雪就认定我们是冤枉的,她是凭什么认定的?凭你会启阳劲?”



    贺子召脸孔涨得通红,支吾了好一会儿方才不情愿地道:“你有所不知,这启阳劲分八重,练到第六重以前,不能破童子身,一旦破身便会散功。”



    周时名怔然片刻,忍不住哈哈大笑,“贺大哥,你怎么不早说,不就还是处男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小弟我也没有经验啊!”心里悄悄吐槽一句,“我这都换两个身体了,都是处男呢,我跟谁说理去啊。”



    两人回转到云浅雪身旁,周时名拱手道:“我们便跟云师姐走这一遭,就是不知云师姐需要我们做些什么?我们两个也好有点准备。”



    云浅雪笑道:“我这次来雍州,是奉了师命,随同门二十人赶赴妖域山脉公干,途经望县附近,带队的师叔忽有所感,发觉望县妖气波动,而且似有异物,所以派我过来调查一下情况。我到了望县之后,发现这问题出在县衙一带,找人一打听才知道,县牢被妖邪占据,想来我要调查的事情应该与这占据县牢的妖邪有关系,所以就想潜入县牢实地查看一下。”



    周时名恍然道:“想来云师姐是赶到县衙的时候,正好碰上了陈县令与何夫人合伙陷害我们,所以就拿了通缉令来追我们,是这么回事儿吧。”



    云浅雪点头道:“不错,我去的时候,你刚才使了御风之法逃出县衙,其实我在街上已经看到你们两个了。进了县衙问了几句,便过来捉你们。原是想把你们捉拿归案,给县令个好印象,这样配合我调查的时候也能积极一些。没想到这件事情居然还别有内情。”



    贺子召便问:“云师姐是要我们两个跟你一起下县牢?”



    “正是如此,县牢内情况不明,听说连何家那个有品级的当家人都被割了脑袋扔出来,想来里面的妖邪有些本事,为了以防万一,我得找两个帮手。”



    云浅雪说这翻话的时候,在周时名眼里,依旧是那付贼忒嘻嘻的表情,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把他们两个给翻脸出卖了,这让周时名心中越发没底儿了。



    三人即出发返回望县,至城外时,稍待了片刻,等到入夜方才翻墙入城。



    贺子召的轻功不弱,三丈多高的城墙轻松一跃而过。



    云浅雪喝了声“起”,一个人便倏地直上城头,好似被绳索大力拉了上去一般。



    周时名不会轻功,也不愿意让两人帮忙,索性使了阵风,卷着自己飞入城中。



    三人之前已经计议妥当,先奔县衙找县令陈越之,他是解决此事的关键,也是最佳的突破口。



    望县是个小城,没有什么夜生活之类的说法,一入夜街上便没有什么行人。



    三人一路行来,街路冷清,偶尔可听到一两声犬吠,或是打更人“风高夜黑,小心火烛”的吃喝声。



    行至城中一处街巷,云浅雪忽地停下脚步,满面疑惑地看向左侧。



    贺子召低声道:“云师姐,县衙不在那边。”



    云浅雪摆了摆手道:“好重的杀意血腥,那边必有大凶之事,我们过去看一眼。”说完,也不征求两人意见,当先拐入那处街路。



    行不多时,路到尽头,便见前方黑暗中矗着一处建构宏伟大的宅,



    大宅朱漆大门,门上茶杯大小的铜钉,在门沿两侧的气死风灯笼映照下,闪闪发光。



    门顶匾额写着“何府”两个金漆大字



    门前左右两座石坛中各竖一根两丈来高的旗杆,杆顶飘扬青旗。



    右首旗上黄色丝线绣着一柄滴血利剑,旗子随风招展,利剑舞动,似乎随时都会破旗而出。左首旗上绣着“降妖诛邪”四个黑字,银钩铁划,刚劲非凡。



    贺子召轻呼一声,道:“这是何家府阺。”



    望县只有一个何家能有这么大的气派。



    仗着降妖之能,何家在数年之内迅速发家,起了这片号称望县第一的巨大宅院。



    往日这宅院总是热闹非凡,直到深夜都不会消停。



    而现在,何府大院却是死一般的宁静,大门紧闭,人影皆无。



    一阵微风吹来,自院内带来了隐隐的血腥气味。



    云浅雪一马当先,三人翻墙而入。



    院内各处灯火通明,偏却半个人影都不见,诡异阴森,令人不寒而栗。



    云浅雪探手在空中虚虚抓了一把,放到鼻端轻轻闻了闻,招手道:“在后面,跟我来。”



    周时名与贺子召完全摸不着头脑,只好紧紧跟住了。



    一行三人径直穿过重重院落,最后来到一处大堂前面。



    血腥味突然就变得浓重起来。



    鲜血顺着大堂的台阶流满了堂前的场院。



    整个大堂里竟然满是死人。



    有老有幼,有男有女,有衣衫华贵的,有粗布短衫的,林林种种少说也有四五十号人。



    这四五十号人在大堂上或站或立,依然保持着生前的最后状态。



    密如蛛网般的一根根铁链自地面升起,连接顶梁,纵横交错。



    那铁链有拇指粗细,贯穿一具具尸体,将所有的尸体都钉在原位上。



    每个尸体的脸都是扭曲的,却还残留着或喜或怒的种种表情。



    看起来,就好像是这些人都聚在大堂上不知在安排或是庆祝什么事情,突然从地上冒出无数铁链,将堂上的每一个人一一刺穿杀死。



    死亡来得如此突然,以至于痛苦还没能完全遮盖住生前原来的表情。



    这场面是如此阴森诡异。



    周时名自认为胆大包天,也见识过落叶村满村变化活尸的大场面,但看到堂上情景,仍是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浑身寒毛倒竖。



    云浅雪却是面色不变,只瞧了两眼,便道:“我们分开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活人。一会儿,还在这里碰头。”



    三人各选了个方向,分开行动,搜寻一圈,最后聚回到大堂前,都是一无所获。



    “整个何家的人大概都在这里了。”周时名不自觉地喘着粗气,觉得胸口憋闷得厉害,这可是真格正牌的灭门惨案了。



    云浅雪却道:“只怕未必!”说完话,居然迈步走进大堂,仔细检查每一个死者的面孔。



    周时名不由得大为佩服,虽然也想跟上去,但终究提不起这个胆量来,只得作罢。



    贺子召亦是鼓了几气劲也没敢跟过去,只提了铁枪在周时名身旁站着,低声道:“看到没有,周老弟,这就是天下第一大派弟子的风范,我要是能有她一成的胆气,这辈子也不枉活了。”



    周时名虽然心下也是佩服,嘴上却道:“这算什么,不过是傻大胆罢了。”



    云浅雪很快就转了出来,神色凝重地道:“何夫人不在其中。”



    “难道是何夫人杀了何家满门?”贺子召不解地道,“没道理啊,这何夫人干什么杀自己家里人?”



    “何夫人可不姓何!”周时名冷冷道,“当时在县衙里,我看她跑去跟那个姓岳的投怀送投,两个人搂搂扯扯的,就不是什么好路数,十之八九是恋奸情热,怕家里人阻拦,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光全家,净身出户!”



    “扯蛋。”云浅雪毫不客气地评价,“要真是这点原因,两个人私奔就好了,还用得着杀全家?何家充其量不过是地方上的土豪,以岳天飞灵剑派弟子的身份,根本不用惧怕他们。这其中必然另有蹊跷!不过,有一点你说的没错,岳天飞十之八九就是动手杀人的凶手!这堂上以铁锁贯穿杀人,正是金行方士的手段。方士本就少见,何况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怎么也不可能碰巧出现两个方士,还都是金行的。”



    周时名皱眉看了看堂上,突然道:“不好,我们赶紧去县衙,我怕他们两个连县令也一并杀了,到时候再嫁祸给我们两个,可就糟了。”



    “放心,我会为你们作证,保你们没事儿。”云浅雪先应承了一句,方道,“周师弟说的不错,我们赶快去县衙。”



    三人便即赶往县衙。



    行在路上,周时名突然发现一个问题。



    云浅雪的形象在他眼中不知何时又起了变化。



    那副贼忒嘻嘻的奸滑相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冷厉坚毅,让人一看就不由得心生信赖。



    周时名大惑不解,心中不安,却又不敢声张,只得暗暗留意。



    不多时,即赶到县衙,同样是黑洞洞,静悄悄,大门紧闭,两盏气死风的灯笼在悬挂两侧,有气无力地微微晃动着,一派死寂模样。



    有了何家的前例,三人都是暗暗警惕,小心翼翼地翻墙而过。



    这个时辰,县令应该在后衙休息才对。



    三人一路潜行,不见半个差役,诺大个县衙冷冷清清,透着股子令人直冒寒气的阴森,周时名很怀疑走到后衙的时候,是不是又会看到满堂尸体大聚会的场面。



    潜至后衙,便见后堂一间厅室内隐有灯光透出。



    三人悄悄潜到窗下,便听有人厉声说:“何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本是你们何家的主意,如今出了差子,便想全都赖在本官身上吗?”正是县令陈越之的声音。



    周时名学着以往在电视上看过的场面,舔了舔手指头,在窗纸上无声地抠了个小洞出来,把眼睛凑上去观瞧。



    房内坐着三人,分别是县令陈越之、何夫人还有岳天飞



    陈县令满脸怒色,拍着椅子扶手道:“何夫人,你不要得寸进尺,以为有把柄在手,本官就制不得你何家了吗?本官一个折子上去,你们何家别说再靠着降妖搜掠浮财,而是天下之大,有没有你何家容身之地的问题。”



    何夫人咯咯娇笑道:“县尊息怒,妾身哪敢胁迫您老人家,只是时间紧迫,容不得从长计议,那洗剑苑的云浅雪随时可能回来,到时候她把那两个蠢贼往您手里一交,您是允不允许她进入县牢?再不许也说不通,显得您心虚。可要是许了呢?她往县牢里一去,我们之前可就都白忙一场,为她人作嫁不说,您这乌纱帽怕是也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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