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跟着身前朦胧背影的玄灵真人，一路跟着玄灵真人前行。
方正觉得。
玄灵真人肯定能看清四周环境。
不像他因为神魂修为还不足，导致看远处就像两眼抓瞎。
啪嗒，啪嗒，啪嗒……
朦胧黑暗中，只有四周此起彼伏的缓缓走路脚步声，或许才让时间在这个时候有了些许意义。
起码证明了方正一直在前行着。
这些脚步声，犹如千军万马在行军。
方正不用看也知道，四周朦胧黑雾后的那些脚步声，都是来自黄泉路上那些死人的。
他和玄灵真人现在肯定就走在死人潮水中。
方正一直紧紧跟着身前的玄灵真人，担心不小心就迷失在死人潮中。鬼才知道没了日游使，万一迷路，到时候又会生出什么变故来？
只是，看着身前在黑暗里背影模糊，只能模糊看清一个人背影轮廓的玄灵真人，方正有时候在黑暗中止不住的想，黑暗里什么都看不清，他万一跟丢了玄灵真人，眼前的玄灵真人是个死人鬼魂呢？
那他这算不算是在错误的道路上越努力离成功越远？
就在方正一阵胡思乱想，以解压长时间待在黑暗中的心理压力时，一前一后两道身影继续走着，走着，也不知道过去多久，眼前终于出现变化。
眼前好像出现了一座城市。
因为方正看到了黑暗里的城市模糊轮廓。
啪嗒，啪嗒……
进入城市后，四周的脚步声依旧没有停止，还在继续传入方正两耳。
甚至，因为城市道路挤压掉可行走空间的关系，死人挤死人，周围影影绰绰的身影更多了。
金达路。
贸诚路。
虽然眼前像蒙上一层黑雾，可视度很低，但近处还是能勉强看清，和玄灵真人走在城市街道上，看着身边经过的两块路标指示牌，方正目光一动。
像是在思索。
思索几秒后，方正露出吃惊神色。
这条路…好像是张作仁家附近的街道名字。
因为方正曾去过张作仁家，所以对这很有印象。
等等！
那岂不是说，眼前这座城市，其实就是趕市？我和真人现在正走在趕市城中？
方正忍不住问玄灵真人：“真人，这里可是趕市？”
一直走在前面的玄灵真人模糊背影，在黑暗中做了个微不可查的点头动作，方正脑海中响起玄灵真人的轻轻嗯声。
得到玄灵真人的回应，方正轻松一口气。
还好他没跟错人。
如果真在黑暗里跟错人，错跟上一名死人，说不得就要咬碎嘴巴里一直含着的铜钱，然后魂归来兮，神魂回窍外界现实。
当得到玄灵真人的确认，方正看着眼前的庞大城市轮廓，心中第一个念头想到的是，难道他们在黑暗里不知不觉又重新上岸，出现在了趕市？
但方正很快便否决了自己这一想法。
首先这满城的脚步声和影影绰绰的死人就说不通。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了，这座城市是黄泉路上的趕市？
方正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真人，走阴是不是分有好几层？第一层是那片灰雾世界？第二层是黄泉路？不管是第一层还是第二层，都跟外界的地理位置一样，一样有纣市，有趕市，只不过最大的区别就是，第一层是空城？而黄泉路上都是死人？”
方正迫不及待就向玄灵真人说出了自己的心中想法。
“解释起来有点复杂，牵扯到太多神话与因果，你可以简单把它理解为互不干扰的平行空间，不过你的理解也没有问题。”
“难道亡者精神世界也有十八层？”方正暗暗咋舌。
就在方正要问时，这时，身侧有一个脚步声走近，有一道影影绰绰的身影，走近了方正身边。
这是一路上，方正碰到的第一个离他最近，几乎差点就要撞到他的死人。
方正听到脚步声走近，下意识让开，这才没有跟那死人撞到一块。
但方正也因此看清了那死人的模样。
两只眼睛空洞，无神，脸上表情是麻木，如一具没了意识的行尸走肉，漫无目的的跟随死人潮，随波逐流着。
这是名还很年轻的上班族。
穿着灰色格子衬衫，脚上是一百来块钱的普通运动鞋，手上提着一只略显陈旧的笔记本电脑包，年纪轻轻，二十几岁的样子就已经有额头区域脱发的迹象。
格子衫，年轻就脱发…程序员？
也不知这名程序员是因为什么原因，这么早就英年早逝……
可惜了大好年华……
方正看过不少新闻，说是现在人都是亚健康身体，天天熬夜加班，天天饮食不规律的吃外卖，每年猝死人群正在越来越年轻化。
哒哒哒……
这次是踩着高跟鞋的声音，一声一声敲击着坚硬水泥马路，从方正身边走近经过。
方正看到那是名穿着百合色夏季连衣裙，手里提着几袋水果和蔬菜的中年家庭主妇。
接下来的路程，又有老人、小孩、男人、女人…经过。
这些人里有穿着短袖的，有穿着羽绒服的，也有穿着卫衣的…分别对应了不同死亡季节。
开始有越来越多的人，从方正身边走过去，因为城市道路狭小，鬼魂又太多，所以这些鬼魂从方正身边经过的概率，开始在增大。
这些人里有现代都市男女，也有穿着上个世纪所特有的蓝色工装的人，但绝大部分还是以千禧年后的现代穿着为主。
这些是都死在趕市里的死人吗？
“真人，亡者精神世界是不是真的有分十八层？这些鬼魂，到底是不是真的鬼魂？难道人死后，鬼魂会被永远困在亡者精神世界里？可这又好像有些说不通……”方正问出心中一直存在的疑惑。
“还记得走阴是什么吗？”一直在前头行走的玄灵真人，终于脚步微微顿了下，等待方正跟上来后，这才有继续上路。
“生者有心理医生，心理医生可以进入活人的精神世界中，死人也有死人的心理医生，我们走阴就是进入亡者精神世界。”
“这些鬼魂，并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鬼魂，是因为非正常死亡人的怨念、执念强于正常死亡的人，所以便有怨念、执念继续弥留在死后的精神世界。”
“简单点理解就是，你可以把这些你所看到的死人，都当作是他们死后的一口不甘心怨气或执念所化，一直弥留不散。”
“所以才会一直游荡在鬼路，走不出黄泉路，走不出亡者精神世界。只有真正得到解脱的人，才会走出黄泉路，才会走出亡者精神世界，不会出现在走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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