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 远空退连山,明月弄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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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远来到了理事院,坐在大厅静候几位大佬的到来,等了大约有一柱香的时间院长和两位副院长才陆陆续续的来到,然后李远一一向他们问好。院长是个穿着西服的老头子瘦高的个子,带着眼镜,名叫黄轩和,从帝国大学府开设之后,便一直担任同文院院长。所以黄轩和还是认识李远的,严格的来说,黄轩和更相当于李远的半个父亲,所以即使是第一次见面,也不会觉得多陌生,而且,这两位副院长也是李远认识的。



    黄轩和笑着说:“远明啊,一路舟车劳顿,还不适宜的话,可以再休息个几天。你呆在大学府应该只是暂时的,帝国其他地方应该更需要你。不过这几天就先委屈你了。”



    “学生承蒙三位老师照顾,感激不尽,如今回校自当为学府尽之全力,还请老师们多多关照。”



    李远同三位大佬聊了好一会,其他两位副院长有事就离开了。然后黄轩和就拉着李远一同去山顶的‘明波湖’钓鱼,叙旧。当年李远得以出国留学,很大的因素都是黄轩和的举荐。



    李远七岁便丧父丧母,本来是要被送去做童工的。时任知府的黄轩和下乡巡查,看见这个娃娃眉清目秀,是个读书的料子,便让他进了童子科,当时一时之善,黄轩和并没在意。不过几年后开设大学府的时候,黄轩和便认出了李远,认为他是个可塑之才,于是多加照顾。



    七年前皇帝选拔出洋留学生,黄轩和认为李远可以前去历练一番,经过本人同意后,就举荐了李远。远明这个字,便是黄轩和在李远出国留学前夜取的。



    ……



    “你此去留学,恐数年之久。”黄轩和同李远站在驶向帝国最大的码头的小船上,皎洁的月光稀稀疏疏的散在葱茏的群山之中,就像父母亲手为远行的孩子披上一件银白色的薄纱,黄轩和的又不禁回想起来以前,他们最初相见的那个冬天。



    「黄轩和:你在笑什么



    小李远:那些人要被冻死啦,但是走的没有烦恼



    黄轩和:那你为什么还要笑



    小李远:嘻嘻,笑是给别人看的,哭才是给自己听的



    那一刻,黄轩和好像看到了自己,一个不想放弃,一个悲酸无力的童年。



    那你愿意吗?笑给…你自己看。」



    小船继续前行,跨过了高山河水,远空中的繁星点点就像缀在河流里一般,偶尔泛起一阵阵淡黄色的涟漪,窸窸窣窣的叫声逐渐被喧闹的哗声取代,远方能看见的,是帝国天幕下的万家灯火。



    “嗯,也挺好。”黄轩和抬头,望不见,也听不到远方的喜怒。



    远空退连山,明月弄人间。



    字远明。



    翌日清晨的帝国码头,嘈杂的叫卖声夹杂着远方大江大河奔腾着汇入大海的怒吼声。一轮红日,印在远方的地平线上。



    骑着马匹的外域人趾高气扬的从船上走下,行脚夫早早的扛着肩上的麻袋,像蚂蚁一样走进船舱,偶尔能见的,是西方那些被称之为「钢铁怪物」的——蒸汽船。



    黄轩和把身上的披风去了下来,系在小李远身上。最后张了张嘴,竟不知要说些什么,过了许久才缓缓道:“珍重!”



    太阳慢慢从远处抬起头来,耳旁的大海的咆哮声也越来越远。冒着热气的钢铁之船,‘呜~呜’的驶向天际,却又不知道要开像哪里。



    ……



    “呃,老师,胡副院呢,今天怎么没见着他。”李远盘膝坐在草地上,有些无聊的问道,“他老人家身体可还好?”



    “前些年,他大病一场,身体每况愈下,于是便告老还乡了。然后调来了一位新副院,刚才没来的就是他。”黄轩和哼哼了两声,“那个人,你最好还是不要太过于亲热,功利心太强。”



    “朝廷已经知道了”黄轩和言简意赅“这次只有两个人回来。另外一个,是帝都王家的庶子。”帝都王家,就是左相的家族。



    “哈哈,那不是说十有八玖就那里面的人咯?”李远不笨,指了指天空。李远终究还是有一点点的感动,毕竟有一个真正关心你的人,其他人也是不会在意你的死活的。



    “这几年过的怎么样。”黄轩和突然转移话题道。



    然后,黄轩和便问起李远这几年的事情,一聊就是一个下午。



    李远望着平静的湖面,打了个哈欠,说道:“我今晚上,去看一下上课的地方吗。”



    “随意你,你要是想去,就先去「外洋科」如何?待会儿那儿有一堂课,你可以先去听一下。”黄轩和专注着湖面,突然手中的鱼竿一甩,又是一条鱼进了盆子里,“对了,我几月前又带回来一批可怜娃娃,安置在南城区,有空你去看看他们,给他们传授点经验。”



    李远答应过后,就急匆匆的跑去了外洋科。毕竟明天早上就要走马上任了,以前虽然贵为盗盟大区CEO,但对于给这种类似清华北大的学生讲课肯定是头一次。



    外洋科,周围全是密密麻麻的结合风格,有西方古老的哥特式教堂,其实那是学生们用餐的地方。还有古罗马式的演讲台,以及帝国风格的南派大院式的学堂,光是整个外洋科大概有五十来个个足球场大小,全科学员有有六百来人。



    一进学堂,就被繁绿的柳树所包围,时值四月,正是柳树盛放的时节,晚风的吹拂,显得格外惬意。登上长长的石阶,引入眼帘的是镶嵌在绿色湖面上的走廊,四条长廊构成一个‘井’字形,湖面上只是零零星星的漂浮着几颗荷花的小朵儿。倒是朱红色的滕墙上,爬满了蔷薇,几支早熟的蓝紫色的牵牛花便印在一大片红色之中。



    黄色的电灯照点着小湖边上的走廊,里面的教室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我双神帝国,五境七十四州,两千六百余郡,县邑更是无数。论地之远近,西起远山,东至沧海,北到冰原,南达莽荒。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然,西夷之人,屡次三番犯我帝国,仗着我帝国之师,不重水军,肆意妄为,胆大包天!



    近些年来,帝国亦是狼烟四起,北境「拜圣」乱党猖狂至极,连攻帝国三州;南派新党变法不断,民不聊生,西有蛮夷之族觑觎(qùyú),东境为洋人开我帝国之门。



    诺大的帝国,难道就真的不行了吗?!非也!西洋人仗着他们船坚炮利,致使我「顺天之耻」,签这辱国之约!



    他们除了那些钢铁怪物,还有些什么?!比我们更辽阔的土地?比我们更多的人口?比我们更强大的军队?



    同学们,你们乃帝国明日之星,出了帝国大学府之后,便是为政一方,帝国衰亡,在于你们身上!”



    说话的,正是那天与李远见过一面的田强。田强还是一身长马褂,戴着眼镜。



    这时,下面的有一个学生发话了,“田先生,您说帝国如此强大,为何又要新设这帝国大学府?直接保留国子监岂不是更好?



    晚辈以为,西方能入我帝国,不仅仅在于船坚炮利,从生活方面来说,小到平民百姓家的火柴,洋布洋纱,大到富贵人家用的电灯、留声机。无一不影响着帝国。



    帝国南部诸藩属国,自先帝以来,异心重重,若帝国强盛,何方能侵?”



    李远听了直摇头,若说起来,这方世界与前世清末更是相差无几,但双神帝国的政体却是帝制与封建君主制的结合体。



    双神帝国,本就国力强盛,但固步自封,短短一个世纪,就被西方等国超越。加上近几年帝国内部问题太大,党派林立,各自争权夺利。



    昔日强大的帝国早已不复存在。



    田强听闻不由嗤笑了一声,“帝国的时代不会过去,也永远不会过去,如若上面的那些大人物真正重视起来这些问题,还轮得到那些西夷人猖獗?”



    田强看见站在门后李远,眼神不由得锋利了一下。



    前几天接待这位年轻人,是想好好拉拢一下,谁曾想,人家直接就跟他平级了。本来他有一个举荐名额,推举的是那位副院大人的侄子,田强自己倒是无所谓,但是那位副院大人怕是肺都要气炸了吧,田强暗暗想到,现在先小小刁难一下李远,既不得罪副院,日后李远若是有什么大的后台,还能好生化解一下。



    “你们都说西方很好,可谁又真正去过?”田强朗声说道,“正巧,从西洋归来的李院士便在门口,诸位同学请李院长上来一叙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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