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康土笑着说道,“是了,你婶婶去买些肉了,待会在这吃顿饭再走……”
张正书琢磨了一下,才说道:“要是考虑到台风的话,那怕是水车、筒车都要往小了造。万一太大了,这受风的面积就大了,怕是会被吹走的。”
“小官人果然博学多才,我怕是这辈子都学不会的了……”张康土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
张正书笑道:“六叔不必如此,待得我的资金充裕了些,我再把李家村的技校搬过来,在明州这里设立分校。到时候,六叔你的儿子、孙儿都能识字,都能学到更多技术。包括种田的,做工的,都能学……”
“小官人,你对我们太好了,我……我无以为报啊……”
六叔都感动得快要哭了。
张正书却连忙说道:“六叔,你我同一姓,就不要说两家话了。其实,我也是有自己的思虑的。不瞒你说,我在明州这也打算建立作坊,而且是不少作坊,需要大量的工匠。这工匠怕是别个都不成,要自己培养才行。所以,技校是必须要建立的。”
张康土听了这话后,虽然感激之心不减,但也没有太激动了。也是,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张正书帮别人,也就等于帮自己。张康土明白了这一点后,即便感激张正书设立技校,让自家孩儿以后都能读书识字。可这等读书识字,并不能做官。要知道,在农民淳朴的思维里,读书不做官,那还不如不读。所以,张康土打定了主意,待得卖粮食的钱攒足了之后,送儿子也好,孙子也罢,总该是要培养出一个官才行。
官本位的思想如此之重,也怪不得大宋只是重商,却还是没有发展起资本主义来。没有自由平等的思想,怎么可能诞生资本主义来?
别把资本主义当成洪水猛兽,虽然它确实会吃人。但这是社会进化的必经之路,可汉人却硬生生把它给遏止住了。这就好比佛教在印度,并不禁荤腥嫁娶,可偏生到了中国就歪曲了一样。不同的文化,自然会导致不一样的结果。之前张正书也是隐隐的觉得不对劲,现在看起来,要形成资本主义,那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最要紧的,就是让世人知道,做商贾也好,做工匠也罢,只要做得厉害了,一样不比官差。
但是,在宋朝这里,却好像真的不容易。
曾瑾菡却心道:“郎君的计划,果然是一环扣着一环。如是下去,再过得五六年,怕是作坊都能成气候了罢?”
张正书可不这么想,作坊办得再多,那也只是有形无质。思想跟不上去,一切都是镜花水月。
“说不得,回去之后,一定要把那《资本论》、《国富论》之类的书,全都整出来。说不得,我也要欺世盗名,做一回圣人了……”在张正书看来,开宗立派的,那都是几百年不出一位的圣人。老马就不用说了,事实证明他的哲学确实是真理,而且把真理诠释得很透彻。
既然如此,张正书不介意让老马的思想,提前个几百年问世。
一切都是为了拯救汉人和汉文化!
这些个念头,只是在张正书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就恢复如常了。
改变国人思想,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唯有把实实在在的利益、地位都摆出来,形成共识,那才能比较得出优劣。就拿后世举例吧,给你一个厅级干部和给你做一个亿元私企老板,你会怎么选?怕是很多人都想选后面这个吧,毕竟有名言啊——“何以解忧,唯有暴富”。
这是因为后世的官,束缚太多;而私企老板,却没有那么多束缚,更加自由。
地位呢,也不见得差了。说不定在投资的时候,人家干部都要来好言相求,这待遇还是不错的。更别说,私企老板一样能参政议政——政协委员嘛!
金钱、地位都有了,相比较之下,怎么选还用说吗?当然了,也不排除有些人权力欲望太大而选择做官的。但是这也说明了一个问题,人都是趋利的。这是本能,也是天性,无关善恶。只要把好处拿出来,摆在世人面前,自然就有人会选择了。
在大宋,想要做成这单子事,就必须拉拢一批官员下水。
别以为张正书不知道,在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官宦世家看中了他的产业。只是碍于名声什么的,才没有出手。想通了这个关节,张正书也开始琢磨要不要把低级产业拿出去给他们瓜分了。
毕竟,钱是赚不完的。但要想实现工业革命,必须拉拢更加多的新鲜血液进来。
“对了,棉花!”
张正书终于想到了一个农业结合工业的典型例子,那就是纺织机!
别的不说,张正书的棉花纺织机,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顶级的。而且,棉花的市场,也大得惊人。只要是涉及到衣食住行的,配上汉人那恐怖的人口基数,这个市场大得无法想象。
“说不得,以后就要同那些个官员打交道了……”
说真的,张正书真的不喜欢和那些贪得无厌的官员打交道。
但是,张正书却不得不低头。不借此机会培养起朝中新的利益集团,这个改革想必也是无疾而终的。想想那庆历新政也好,熙宁变法也好,不也是因为没培植起新的利益集团才失败的吗?而在正史上,张居正改革也是同样的道理。
所以,即便张正书再厌恶也好,也只能选择和官员合作。
只有官员认可了这个模式,才会有进一步发展的可能。不然的话,张正书再努力也只能是在原地踏步。很不甘心,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心不在焉的张正书,在张康土一家热情的招待下,不知滋味地吃了一顿饭,就匆匆告辞回到苏家了。
这弄得张康土一肚子疑问:“是不是小官人不满意?”
张婶说道:“你这憨货,叫你杀一只鸡你也舍不得。那小官人自小锦衣玉食的,哪里吃得惯这等粗鄙猪肉和粗茶淡饭?要是他收回田地,怕你是哭都来不及!”
张康土也急了:“这可怎么办?”
“明日小官人再来,你好言告罪,再置办一桌好菜招待他罢。唉,都说你啊,省了一辈子,请客也扣扣索索,都啥事啊!”张婶埋怨道。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