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吠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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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冬,夜极冷。由于受严寒包围所影响,李俊昊弓腰蜷缩在一起,睡意朦胧。



    隐约间,听到一声犬吠,声音微弱而短粗。



    李俊昊潜意识里还道是领居家养的狗发现了什么异常,吠叫一声以警示主人。



    然而,下一刻,又是汪汪连续两声,不再是之前那般短促,所以听起来更加明显。



    此时,李俊昊睡意全无,睁开眼,眼前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李俊昊竖起耳朵,仔细辨听周围的动静。片刻后,一无所获,既无任何走动声,也没听到那狗的再次吠叫,甚至就连熟悉的老鼠爬墙钻洞发出的窸窸窣窣声也没听到。



    长长舒了口气,今晚应该是个平静的夜晚。李俊昊所在的李家村虽然民风淳朴,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总有那么一撮人贪念心思作祟,难免做出一些偷鸡摸狗之事。



    俗话虽说,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但是有总比没有好,所以村里人大多都养了狗,虽然是中华田园犬,也就是俗称名字不好听的草狗,但用来看家防贼足够了。



    李俊昊翻了个身,紧了紧足够严实的被子,打算再好好睡个觉,明天还得早起赶回学校。



    可当他刚没趟多久,那熟悉的犬吠声再次响起,由远及近,由弱到强,不再是断断续续的,清脆响亮,如同鞭炮声一样在他脑海里噼里啪啦一阵炸响。



    开始时还只能听出一种犬叫声,然而渐渐的多出另外几种分明不一样的犬吠,如同五线谱一样,各有音色。李俊昊凭感觉至起码有三到五中不同的犬吠声。



    各种犬叫声混杂在一起,开始还只是比谁声大,接着出现呲牙狂吠,再然后就是奋力撕咬,最后竟然传来一阵阵凄然惨叫声。



    李俊昊一个激灵翻身坐起,调跳下床拿起能拿的东西就要往外冲。听声音应该是盗贼和看门护院的狗混战在一起了,听狗的惨叫声想必是不敌那盗贼,被盗贼给伤到了。



    作为邻居,岂能坐视不理,最正确的做法就是立马起身去捉住盗贼,救下那忠勇可怜的看门犬。



    可李俊昊刚跑出两步,突然两手各抄着一只拖鞋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没跑出几步的李俊昊突然发现狗吠声不见了,周围再次安静了下来,异常的安静,落针可闻,甚至就连呼吸声那么明显。



    匆忙间李俊昊并没有来得及开灯,四周黑黢黢的一片,李俊昊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跑出去的。



    屏息凝神片刻,李俊昊再次长长出了口气,之前自己听到的犬吠声应该是一场梦,或者很可能是自己耳朵出现了幻听。



    一个晚上自己就吓了自己两次,再加上之前黑梁子经历的怪事,李俊昊心有余悸的同时,也对自己怪异的行为感到一阵不解,甚至是好笑。



    直到窗外一阵寒风吹过,狠狠打了个冷颤的李俊昊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又光着身子跑出了被窝,而且双手还他妈拎着一双臭拖鞋。



    李俊昊自嘲的笑了笑,又摸黑回到了床边,感受着被窝里传来的温暖以及外面的寒冷,毫无犹豫钻了进去。



    可刚钻进去裹好被子,李俊昊发现怎么有点不对劲,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凭感觉确认了一番,李俊昊原本皱着的眉头突然涌现一股无名的怒意。



    “我他妈脑子是不是有病?!好好睡觉为什么要带一双臭拖鞋?!”



    怒了,李俊昊是真的发怒了。他实在是不理解自己刚才的行为,就睡个觉为啥要带着那臭玩意?估计脑袋有坑的人才会那样做!



    恼羞成怒的李俊昊掀开被子,然后像见了鬼一般,把手中的臭拖鞋狠狠扔了出去,手臂快速划破空气呼呼作响。



    然而,那两只拖鞋仿佛扎根了一般,死死地钉在李俊昊的手上。无论李俊昊使了多大的劲,无论扔了多少次,那两只臭拖鞋依旧如恶魔一般依附在他双手上。



    或许是用力过度,臂膀出传来的阵阵剧痛提醒了李俊昊;又或者是怒气发泄完了,理智有一丝丝恢复,李俊昊抹黑点开了灯的开关。



    李俊昊猜测可能是自己慌乱中打翻了胶水,然后自己糊里糊涂的抹了胶水的双手拿了拖鞋,最后胶住了。毕竟家里也是准备了粘鞋强力胶的,那玩意一但弄到皮肤上然后粘在一起,不掉一层皮,你休想分开。



    李俊昊原本是这样猜想的,可当他打开灯的那一刻,双眼突然间瞪直了。



    这他么哪里是胶水粘住的,这明明是自己的手指死死扣住的。



    扣住?等等!!!只是手指扣住??再仔细一看,李俊昊瞬间绝望了!



    这他妈哪里是仅仅扣住那么简单,这分明是手指不知哪来的强力洞穿了塑胶拖鞋,然后又以各种诡异的方式穿插绞合在一起,别说甩出去,只要不把手指松开,无论用多大的外力也是无法挣脱的。



    看着似曾相识的画面,李俊昊想哭的心思都有了,这他么不会又是手指抽筋吧,而且是双手同时抽筋?



    看着如同树根一样盘根错节的手指,李俊昊都有点儿不忍心看自己的手指,好像僵尸手爪,总感觉怪怪的,心里生出不适感。



    李俊昊皱着眉头边一根一根掰开手指,边细细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再联想之前黑梁子山的经历和那个奇怪的梦,李俊昊觉得这不仅仅是手指抽筋和幻听那么简单,这事处处透着诡异,一定有大问题,但是问题具体出在哪儿,李俊昊哪怕想破脑袋也是想不出来的。



    毕竟,年仅十七岁的李俊昊涉世未深,加之脑袋也不是那么灵光,而且这事似乎用现有科学观点解释不通。



    想来想去,忐忑不安的李俊昊给自己下了一个结论,自己可能是丢了魂了,然后一些不干净的邪祟就来找自己的麻烦,让自己不得安生。



    至于魂到底丢哪了,李俊昊猜测可能在黑梁子的那一晚就丢那了。



    当然,关于李俊昊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这很大程度上与他成长的环境有关。



    李俊昊出身的农村,自然就会有一些迷信的村民,既然和迷信扯上关系,那就离不开鬼怪神魔之类的大能传说,巫婆也就是跳大神,自然而然就有了用武之地。



    而当地大多村民持有一种观点,那就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其中的人就包括李俊昊的父母。



    所以,从小在父母身边长大的李俊昊虽然一直接受的是科学知识,但还是或多或少受到影响。加之,恐惧来源于未知。现在六神无主的李俊昊自然而然就会往那个方向想,他有这种想法再正常不过。。



    对自身情况有了盖棺定论,虽然对鬼怪之类的充满了恐惧,内心深处却产生了微妙的变化,脑海里不再是之前那般一片混沌,至起码恢复了一丝丝清明,慢慢稳住了思想混乱以及世界观崩塌的局面。



    被恐惧不断侵袭的李俊昊躲在被子里瑟缩着,难以入眠。



    李俊昊突然觉得现在最难熬的不是冬夜的寒冷,而是不见光明的黑夜。黑夜才是恐惧的根源,所以李俊昊玩起了小孩了的把戏,自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开灯睡觉。



    可即便如此,李俊昊依旧难以入睡,现在时间还不过是夜间凌晨三点,接下来的时间对毫无睡意的李俊昊而言简直就是煎熬。



    人一旦产生恐惧,心情就很容易低落,低落的情绪同时会附带着胸闷气短,心跳加速,然后变得更加恐惧,如此往复恶性循环。



    李俊昊现在就是这种情况,胸闷气短的他很想放声大吼来压制心中的愈演愈烈的恐惧,可这夜深人静的,他的那种被人听到然后遭受议论的可怜自尊小心思阻止了他那样做。



    于是,李俊昊选择了忍耐。对智商不够勤奋来凑,这样的理念深信不疑的李俊昊而言,忍耐是必备品质,也是绝佳品质。



    当李俊昊脑海里突兀的出现一声犬吠时,由忍耐建立的心理防线居然发生了一丝丝动摇,因为他竟然有种想学狗叫的莫名冲动。



    不过,李俊昊很好的忍耐了下来。



    当脑海里再次传来数声犬吠时,李俊昊的心理防线出现了一丝丝裂缝,那种想要张嘴狂吠的冲动愈加强烈。



    很幸运,李俊昊硬生生把到了嗓子眼的狗叫声吸了回去。



    最终当脑海里炸响各种噼噼啪啪的鞭炮声时,李俊昊终于忍不住了,心里那道微弱防线瞬间土崩瓦解,那股莫名的冲动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一发不可收拾。



    “嗷——”



    “汪!”



    “汪汪!”



    “汪汪汪!”



    ……



    嚎叫一声后,李俊昊随着脑海里的声音欢快的叫了起来,畅快至极。



    只是包括李俊昊自己也没注意到,平躺在床上的他眼冒绿光,嘴巴汪汪汪的叫着,然后时不时的呲两下牙,十颗手指在光溜溜的肚皮上欢快的跳跃着,好像在谈钢琴,又好似十个小人儿正在雀跃地舞蹈,而敲打在肚皮上的咚咚咚声就是那舞蹈最好的伴奏。



    汪汪声一直在持续,包括村里其他听到叫声不知就里的犬类,也根着欢快的叫唤起来,然后,整个村子沉浸在此起彼伏的犬吠声中,宁静的夜彻底被敲碎,一时整个村子鸡犬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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