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梦幻与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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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刚遭遇过一场惊心动魄的灾难,心魂未定,对刚经历的事情的真实性坚信不移。然而,随着时间流逝,待到一切风平浪静,已经寻觅不到一丝丝痕迹时,又会很奇怪的怀疑曾经经历的真实性,甚至于产生想要再次去验证的怪异想法。



    李俊昊就是这样的人。



    湛蓝的天空,一道道延伸到大山深处的农田,摸起来坚硬冰凉的石头,一切都是那么真实,说明这不是梦,这是现实。李俊昊突然间坚信刚才看到的经历过的都是假象,一切都是幻影,传说终究是传说,不可能成真。



    最后,李俊昊说服了自己,拎起斧头按原路回去。真实与否,回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斜躺在开辟出来的通道中间的枯腐罗汉树,黑洞洞深入地下的树坑洞,以及胡乱堆在旁边的倒钩刺荆棘丛,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自然,甚至该有一丁点儿亲切,李俊昊狠狠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就往回走,他真心希望那条灰斑蟒蛇和那个该死的传说都是假的,事实上他现在所看到的也似乎如同心中期待的那样,至起码没看到那条令人绝望的灰斑蟒蛇。



    恐惧不是一种好的情绪,这会让一个人有极不寻常的表现,寝食难安是常有的事,也是较轻微的,严重的话估计就是死亡了,这也就是人们为何总会说某某人被活活吓死的缘由了。



    对于恐惧李俊昊处理得很好,没有什么能够比通过自我欺骗来达到自我安慰更有效的方法了。恢复了理智的李俊昊神态自若的拖着罗汉树往回走,甚至觉得有点儿无聊,于是很悠闲的哼唱出极不自然的小曲:“当啷个当,当啷个当,当啷个当当当……”



    因为罗汉树枝丫交叉缠绕在一起,一旦遇到荆棘丛,李俊昊想要把整颗罗汉树从荆棘丛包围中拖拽出来,就不得不使出大力气,用双手抱住罗汉树干往后拉。



    就在李俊昊以为再加把劲就能成功的时候,突然感觉手上一松,罗汉树被拖出来了,可脚下没稳,身体往后倒射了出去,急切中李俊昊回头瞟了一眼,刚好看到一个长满杂草的小土包,可以借力支撑倒下的身体,于是左手迅速伸了过去……



    身体没有想象中那么平稳落地,屁股钻心的疼,李俊昊直龇牙咧嘴,猜测屁股可能坐到荆棘丛上了,伸出去想要顺势撑住身体的左手掌撑空了。



    不管不顾屁股蛋传来的剧痛,李俊昊挣扎着想要站起身,起身失败了两次才注意到自己的左手被什么给卡住了,用手指探一探,竟毫无知觉,李俊昊心头一紧,连忙回头看,片刻后,才长长舒了口气。



    没什么大不了的,原来是那土包被老鼠打洞打空了,自己刚好按了上去,老鼠洞塌了,整只左手陷了进去,入口小,里面大,被卡住拔不出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动了动左手臂,感觉里面凉嗖嗖的,这种感觉很不好,使得李俊昊心里直发毛,谁也不敢保证里面没有什么怪东西,所以也不敢耽搁,另外一只手疯狂往外刨着泥土,想把入口扩大,同时左手使劲往外拉扯……



    李俊昊早已汗流浃背,眼冒金光,卡住左手的洞口早已经扩大得足够塞进去一整颗脑袋,可他的左手如同一颗钉进去的钉子,无论如何也拔不出来。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李俊昊的左手就像是用了五二零胶水被死死固定在了一个黑漆漆的洞里,无论李俊昊如何努力,那个黑洞如同恶魔张开的大嘴,死死咬住李俊昊的左手就是松口。



    这事已经不能用科学知识来解释了,恐惧再次袭来,瞬间控制了李俊昊全身。



    失去理智的人是恐怖的,做出来的行为也是疯狂的。



    眼含泪水的李俊昊右手撑住地面,龇着牙,喉咙低吼谩骂着,一次又一次疯狂地往外拽着左手臂,全然忘记了这种疯狂的行为很可能会把自己的整条手臂扯断留给黑洞,而不是连着身体完整地拔出来。



    奇怪的是那条手臂很给力,无论陷入癫狂的李俊昊如何用力,始终和他的身体连为一体。



    天已经暗了,李俊昊也精疲力尽了,同时失去的理智也回来了。



    李俊昊知道这绝不是梦,因为梦里是感受不到疼痛的。他感受到自己左手臂如同埋在一堆碎冰块里,一阵阵刺骨的寒意刺激着他的神经,传导到大脑,然后就是全身一阵阵地颤抖,而且呈现愈演愈烈的趋势。



    此时,唯一的念头就是求生,实在不行就把整条手臂留下。双目血红的李俊昊死死盯着右手中的短柄斧,他想到了断臂求生的故事。



    李俊昊最后一丝理智让他明白不能再拖了,抽搐甚至于猛烈痉挛的身体告诉他再拖下去,求生就真的无望了,哪怕是断臂求生。



    壁虎断尾求生是自然进化的结果,一个人断臂求生却是思维斗争的结果,这两者是不一样的。至起码前者断了尾还能再生,几乎没有损失,甚至是赚了,但后者就不一样了,毕竟谁都很难接受自己残缺不全的身体,付出的代价非常大,所以做出断臂求生这个决定是需要巨大的勇气的。



    李俊昊最终还是没能断臂,并不是因为他没有那份勇气,而且没有那份执行艰难决定的力气。



    当李俊昊缓缓扬起手中的短斧,终于耗尽了体内最后一丝力气,僵硬的身体轰然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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