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威总当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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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忠小解,崔国优跟了上来小声说:“魏大人,家父本来要为你接风的,怕人闲话说内官串连中官。换掉包德安,我已经给家父说了,怕司礼监通不过,所以走你的路子。家父说了,你会帮我的。”

    魏忠一笑:“换谁?你们有意向没有?”

    崔国优说:“换谁当然得听你的。”

    魏忠一喜:“那我给你推荐一个,魏大中怎么样?”

    崔国优立即说:“这人清廉肯定没得说,但办事是否机械?”

    魏忠一笑:“你先不要下结论,我把我的意思转达给你父亲,你会有个说法的。”

    崔国优听魏忠如此说,猛然想到魏大中以王锡爵的事弹劾魏忠,魏忠被开除公职的事,心忖:我想搬掉包德安,魏忠想的收拾魏大中,这正是一拍即合。

    崔国优想到这一层,尴尬一笑:“我的反应慢了,没整明白你的意思。现在我懂了,你有什么吩咐?”

    魏忠笑道:“如果你不指望偷税,那该花的银子还得花,我就想看看东林党人是否真的是百毒不侵。你转告你父亲,这项人事调动以官员交流的名义打报告。”

    两人相视一笑,回到桌上。

    魏忠进来,因久不见铁佛三问海怪:“铁佛三怎么溜了?”

    海怪说:“铁佛三说后院有谁在那里哭得扰人酒兴,去看看了,不知怎么还没来?”

    魏忠说:“这家伙怕是又酒后惹事,我去看看。”

    魏忠起身,汪文银也跟了上去。崔国优几个,都是抱着一种看热闹的心态,也跟了过来。

    一行人到后院里一看,却是铁佛三与阮大成两把刀战在一起。

    阮大成使天目刀法,招招夺命,奇怪的是铁佛三只得招架,并没有下狠招。两人你来我往,战得正酣。

    魏忠立即喝道:“铁佛三,休得对阮监察无礼!”

    铁佛三傻笑一下,立即撤出战斗说:“我们喝酒,这家伙一个大老爷们,喝醉了哭哭啼啼像个婆娘扰人酒兴,我吼他两句,他拿刀伺候,我不看他是个官,早一刀宰了。”

    谁知阮大成见打不过铁佛三,坐在地——哭得更凶:“我哭我的,关谁鸟事啊?我阮大成打一个条看门狗都打不过,我活着还有什么劲?我不活了!”正哭着,却举刀就抹脖子。

    魏忠正要出手,却见汪文银像螳螂一样地弹过去,一把抓住阮大成拿刀的手:“阮监察,你在干什么?”

    阮大成瞪了汪文银一眼:“没有哪条法律说喝酒了不能哭,我的事不用你管!”

    魏忠立即上前,冲阮大成打个拱手:“兄弟,魏忠请你喝个茶醒酒如何?”

    阮大成瞪了魏忠一眼:“魏大人,你说请我喝酒解酒,这就对了。喝茶醒酒,没意思。”

    阮大成说完,收了刀,一抹泪,走了。

    阮大成为什么喝醉了在公众场合大哭?

    这阮大成在东林党中素有文曲星之称,从海宁知县位子上调任礼部监察御史,应该是东林党的布局。从地方官到京官,应该高兴才是,怎么相反感觉受了天大的委屈,竟不能自持?魏忠想了一想,终于想到了一点:一定是高攀龙许愿调阮大成为吏部监察御史,当时确实是吏部监察御史出缺。也许吏部报的是阮大成,结果王安批红时将礼部监察御史挪到了吏部。吏部监察御史与礼部监察御史一字之差,天壤之别,文曲星感觉大材小用,受了委屈。魏忠想到这一层,忽发奇想,今天若我得志,要拿东林党开刀,此人也许是个突破口。想到这里,魏忠未免多看了阮大成两眼。

    汪文银当然知道阮大成所为何哭。但他没有想到阮大成虽然文才满腹,气量如此狭小,丢人现眼,为东林党人抹黑。

    一行人重回酒桌,喝了一会才散席。

    回轩园居的路上,海怪提议说:“咱们瞧瞧孙鹤仙去。”

    魏忠笑道:“孙鱼头刚刚回来,馆里徒弟有账交,家里姐妹花要安顿,你少出鬼点子,骚扰他干什么?”

    谁知几个人回到轩园居,却见姐妹花哭哭啼啼,孙鹤仙劝了李琼劝李瑶,挪脚摆手。

    魏忠把三人接进来,其他人都散了。

    魏忠忙问李琼李瑶:“孙鹤仙怎么欺负你们了?”

    孙鹤仙尴尬一笑说:“今天真是碰头七,我正在馆里和徒弟方水生结账,我姐不知怎么到家里来串门了,一言不合,和李琼李瑶打了起来。李琼李瑶一不知道是我姐,二不知道她的武功,两条枪战一把刀,结果被缴了枪,还挨了骂。我姐声言见她们一次打一次,一直到打走为止。”

    李琼接着哭诉说:“她姐姐别的我都可以忍,但她骂我们贼婆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孙鹤仙接着说:“我姐就是这个臭脾气,我已经当着李琼李瑶的面说了,我的事不用她管。”

    魏忠一听是这事,忙安慰说:“这事是个事,又不是个事。待我向王安汇报之后,要是能请动王安主持你们的婚礼,我看谁再说李琼李瑶是贼婆子?”

    李琼李瑶听魏忠表了这个态,才止住哭。

    魏忠带着李成梁的卷宗来到司礼监,陈如海从折子堆中探出头来说:“魏兄,你回来了?你真是干大事的人,一出手就不同凡响。”

    两人才聊两句,魏忠正要向王安汇报,不想王安破例从办公室出来,面带惊喜之色:“魏忠你回来了?走,我们去见皇上。”

    王安从办公室拿了一摞折子,和魏忠来到乾清宫,万历正歪在病榻上。

    万历见了魏忠,劈头就问:“魏大中弹劾你擅杀大将,收留卖国贼的女儿。朕知道建州之败必须有人担责,不杀李成梁不足以稳定辽东局势,你收留李成梁的两个女儿,是什么意思?李成梁为什么又保举你出任辽东剿总?”

    跪在地上的魏忠立即抬头奏道:“启奏皇上,天下人都怀疑李成梁通敌,根据证据来看,李成梁通敌证据确凿,但微臣内心确信李成梁未曾通敌。所以臣允诺将他两个女儿作烈士遗属对待,破努尔哈赤之日为李成梁平反昭雪。”

    “哦,朕知道了。”万历微微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准奏。”

    王安接着奏道:“都察院报告,不少乡绅举报地方官在辽晌征收中简单粗暴,甚至有搭车收费的情况,拟派魏大中巡按。”

    万历皱了一下眉头:“辽晌刚刚开征,推行难免过火,乡绅有举报,不查又不行。王安你的意见?”

    王安叩头说:“臣拿捏不准,请皇上圣裁。”

    万历突然问魏忠:“魏忠,你不识字,却可以写出文章来,是个奇才。你手下几个人也是人才。所以李大章力荐孙鹤仙出任东厂掌班,朕已准奏。这事你有什么主意?”

    魏忠一喜,立即奏道:“启奏皇上,御史、监察御史,都是东林党人,而地方官多为秦党。这两党如果形成对立,皇上就难以平衡,依臣愚见,皇上可用掺砂子的办法,来个官员交流。具体到这件事,有举报不查不行,打压地方官的积极性也不行。臣斗胆举荐一人,由他以聘任御史的身份巡按,可以两全其美。”

    万历一笑:“你要举荐什么人,莫非又是个厨子?”

    魏忠立即说:“皇上英明,臣要举荐的周应秋,正是个厨子。”

    王安听说魏忠举荐周记猪蹄的老板周应秋,也是一笑。周应秋除了做猪蹄还有别的什么能耐不知道,但周应秋肯定是个各方都能接受的人。

    万历沉吟一会说:“既然孙鹤仙这个厨子如此能耐,想必这周应秋也不错。正好吏部报告想将魏大中与泰安知府万德安交流,那朕就一并准奏,王安你意下如何?”

    王安一笑:“启奏皇上,这个鬼点子亏魏忠想得出来。如果让东林党巡按,势必要在地方官中抓几个典型。地方官怕查,肯定怠政,辽晌何以推得动?皇上如此一挪动,对东林党有个说法,给地方官一个希望,于法于理都说得过去。”

    万历微笑一下:“朕若守祖宗成法,不足以应付目前的非常形势,这也是不得已的办法。另外,吏部奏请高攀龙复职的事,朕想高攀龙也是忠心为国,东林书院办出了影响,那就破例赏他一个礼部侍郎吧。”

    这次面圣,大获全胜,出乎魏忠的意料之外,皇上有了决断,而且讲究各党之间的平衡,这本让他看到了匡扶大明的希望,可惜皇上病入膏肓,看来自己只能把匡扶大明的希望寄托在太子身上。东林党没有立成太子,自己只能主动出击。

    从乾清宫出来的路上,魏忠又向王安提出一个请求说:“魏忠想请王大人主持孙鹤仙的婚礼,不知王大人是否赏脸?”

    王安一笑:“皇上什么都准你,何况孙鹤仙是我的部下,主持他的婚礼是我的荣光。”

    魏忠回到轩园居,即叫绿毛龟安排宴席,请来孙鹤仙与周应秋。

    孙鹤仙先到,孙鹤仙一到,魏忠就向他道喜说:“恭喜,李大章举荐你为东厂掌班,皇上已准,从现在起,你是我的上司了。王安答应主持你的婚礼,你自己早定佳期。我举荐周应秋当聘任御史,巡按辽晌,皇上照准,等下他来了,他若不肯赴任,你为他现身说法,逼他出山。”

    孙鹤仙大喜,铁佛三几个忙向他道贺。

    几个人正议论周应秋,周应秋到了。

    海怪拍手笑道:“周御史驾到,大家鼓掌欢迎!”

    周应秋一愣:“莫开这样的玩笑,我的馆开得好好的,自由自在,当御史,那是个得罪人的事。”

    孙鹤仙笑道:“看你肚子大脖子粗,不是将军就是伙夫。主公抬举你当御史,上任就是巡按辽晌,皇上已经照准,你还酸什么?我不也要上任东厂掌班?我的徒弟方水生可以帮我打理餐馆,你的徒弟郑大军一样可以帮你打理餐馆,你的猪蹄还是叫周记猪蹄。”

    周应秋问魏忠是真的吗?听魏忠说是,周应秋憨笑一下说:“我周应秋不比你孙鹤仙,一身好武功,还有一肚子的盘算,我就只会做猪蹄,我没读书,一不文,二不武,办案更是一窍二不通,哪里当得好御史?主公抬举我,这是要出我的洋相,看我的西相,把我放在火炉上烤。”

    魏忠一笑:“我原来也只知道孙鹤仙会做鱼头,没想到他是个全才。我看你一脸福相,这个御史一定当得好。你要文,海怪帮你当师爷,你要武,种马帮你带上几个锦衣卫。这次巡按,你的任务是干打雷,不下雨。每到一地,大讲如何要抓典型,实际上按兵不动,一件案子都不办。有请你吃,有送你收,不磕钉打锤,敲诈勒索就行了。这个官你还当不好?”

    魏忠边说,众人边笑,笑得周应秋有些难为情。

    魏忠说罢,周应秋只得憨笑一下说:“既是这样,那我就只有癞蛤蟆塞床脚,死撑。这样的官非独我周应秋,便是谁也能当。”

    看到周应秋弄明白了怎么回事,众人抬起一个哈哈,笑得周应秋脸都红了。

    周应秋在百官的怀疑中走马上任,种马带了八个锦衣卫以为警卫,海怪为师爷负责公文。巡按队伍从运河一线,从京城直到杭州。

    周应秋每到一地,都是责令地方官提交自查报告,然后声色俱厉大讲不得粗暴征晌,不得借辽晌搭车收费,违者严办。虽然没办一件案子,但巡按回来,都察院收到了一摞为其歌功颂德的折子。皇上看了这些折子,单独召见周应秋,勉励一番,害得周应秋几天都没有睡好。不知是哪个好事者,因周应秋是煨蹄老总,给他取了个绰号,简称威总。真实百官看了圣旨对周应秋的任命,不少人哑然失笑,基本上看懂朝廷是何用意。及待周应秋巡按结束,才知道朝廷这个推出的妙处。周应秋巡按几次,百官已经掌握了规律,这就是凡是威总出巡的事,那是朝廷下决心要办,有非议也要办的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