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走了,赵老爷也走出来,继续招待着乡邻。
一众乡邻吃了好酒好菜,一个劲的在夸奖赵老爷家的儿子有灵气,可爱。
不过福生见到这个婴孩,心底却是有着莫名的厌恶的感觉,是的,就是这个小崽子,害人精,要不是这小害人精生出来,赵老爷也不会突然生出这些疯想法来的。
福生自己也是几个孩子的父亲,不用想,心底咕噜几下,就隐隐有所猜测了。
当初自己家的那几个小崽子出来,自己也是疯了好一阵,心底冒出来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来,这个赵老爷怕不是和自己当时是一样的。
也是被这小害人精给迷了心窍,开始心性大变了。
和福生有着一般想法的,场上并不只是他一个,那癞头老五和根秀也是一般的想法。
在心底暗暗的唾弃,咒骂,讥讽着。
然而不管他们心底怎么骂,怎么想,嘴上是不敢说出来的,不过他们不敢,却是不代表没人敢。
“不行,不行,这孩子不行,看着像是扫把星。”一个不是很协调的声音突然响起。
一众乡邻闻声齐刷刷的看过去,却是发现一个头发半百的老家伙在哪里说话,再细看这老家伙还是本村的,鹿老头。这鹿老头此时面色发红,眼神发虚,浑身冒着酒气,一看就是喝了不少的样子。
一众乡邻见到是鹿老头,一时间竟是没有说什么,过了好一会,才有几个人稀稀落落的打圆场,说鹿老头喝多了,说胡话呢。
赵老爷的面色自然是不好看,不过也不好发作。
“各位乡邻好吃好喝着,喝醉了的让家里抬回去便是。”赵老爷皮笑肉不笑的说着,敬了几碗酒就离开了。
赵老爷走了,鹿老头却还是在哪里嘀咕着。
“本来就就是一副扫把星样,还不让人说了......”
“要我说,这赵家,迟早要败落完.....”
鹿老头在哪里说着,一众乡邻却是当没有听到一般,这鹿老头是这乡里近些年起来的大家族,家里已经有十几亩地了。
其中好几亩还是从赵家手里拿过来的,算是出息了。
甚至,现在乡里还有人在说,赵家不行了,败落了,这鹿家怕不是取代赵家要成为西甸村新的大户。
鹿老头现在也是心气儿起来了,加上喝了点酒,才敢说出这些话来。
不然换做是福生和癞头老五,没这心气儿,心底就算是骂的再死,喝了再多的马尿儿,也是不敢说出这些混账话来的。
人和人到底还是不同的。
.......
鹿老头是一个人来的,所以最后还是没人去抬他回去,他自己一个人一步三摇的走了回去。
说起来,这鹿老头家里有三个儿子,不知道为什么一个都没来。
而其他的乡邻吃饱喝足,也是陆陆续续的走了,只是丢下一堆好话和一堆杯盘狼藉,福生好几次都想上去问问赵老爷,想要个准信。
不过酒是灌了几碗,灌得整个人都有些迷糊了,还是不敢上去。
为什么?
不就是因为自己穷么?福生迷迷糊糊从家里那个破床板上醒来,心底这般想到。
家里穷,没地,想要活命就得看人家的脸色,那里可能会有心气儿?鹿老头家里有地,不需要看人家脸色活,所以人家心底就有心气儿,所以才敢说出,这孩子不行,长得像扫把星的痛快话来。
而他穷,没地,这样的话却是不敢说的,怕说了就没活路了。
“娘老子的,我上辈子一定是做多了坏事,要不然怎么投了这么个贱痞胎。”福生嘴里骂道。
那赵老爷也是上辈子不知道积了什么福,投了个好胎,什么都不做,就有这么一份家业给他败,败了这么久都没败完,真他娘的直娘贼。
直他娘的,上辈子造的孽,为什么要我来偿还,真是直他娘老子的。
这般想着,福生心底就是越发不痛快了。
反正是没钱去积福德了,逼急了,老子也去造孽了,横竖都是下辈子偿还,福生在心底恶狠狠的想到。
就在这胡思乱想中,福生便又晕沉沉的迷瞪过去了。
而在另一边,赵老爷却是和阿桂在哪里一边吐着酒气一边洗着锅碗瓢盆,阿桂手里洗着东西,嘴里却是在叨叨。
“老爷,你说我这刷马槽的手拿来洗碗就算了,你这提笔习文的手怎么也跟着来做这妇人家做的事情了。”阿桂动作有些笨拙,面上也有些不喜。
“怎么的,酒让你白喝的?”赵老爷说道。
“不是,我就是觉得,这是妇道人家该干的活计,咋们干是不是有些不合适?”阿桂说道。
“哪那么多的说道,我夫人在带着娃呢!娃没带好,出了事,你担着?”赵老爷骂道。
“也不带这样的。”阿桂嘟囔两声,也就不再说话了。
他是喝了酒,现在就想着回马厩里边草垛子上躺着,好好睡上一觉,却没想老爷发糊涂,自己洗碗就算了,还把他当下人使唤着了,心里顿时有些不满。
不过,阿桂到底是老实人,嘟囔了两句,也就卖力的干活了。
“阿桂,你是我赵家的老人了,你跟我说说我爹他以前是怎么把持的家业,咋我感觉这乡里乡亲的看我都带着眼色呢。”赵老爷突然出声问道。
“你爹啊,他是个实在人,也是个硬气的汉子,村里人自然都服他。”阿桂突然有些眉飞色舞的说道。
“是咧!我记得我小时候,村里来了土匪,我爹带着你们几个长工,拿着锄头,粪叉,敲着锣鼓,几下就把全村的人都叫起了,那土匪头了见着我爹硬气,最后硬是灰头土脸的走了。”赵老爷感叹的说道。
“嘿嘿,你说那次啊,你是不知道,那土匪头子后来又来了,那次你不在,那土匪头子发狠了,死了几个人,村头的赵二就死了,老爷也被划了一刀,所幸后来打退了那伙土匪,不过村里因为死了人,乡邻胆气也丢了许多,老爷说这样不行,就拉着几车米粮给那些死了人,受了伤的家里送过去了,赵二家还有几个娃,老爷就每年都送粮过去,一直送到那几个小崽子能舞锄头下地干活才停下,老爷是个好人啊!”阿桂说道。
“是啊,我爹他就是嘴巴硬,心肠软着哩!”赵老爷说道。
以前赵老爷忙着寻仙问道,对村里的乡邻并不关注,对于生计也不上心,现在要开始正经营生,重振家业了,才发现其中的龌龊着实不少。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