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拿起手指弯起,使劲一扣,金属之声旋即嗡嗡作响,透过指尖,传导至虫儿的意识里。
果然从内到外,都不是人的感觉。
虫儿捡起一根粗细适中的软草,沿着鹜面的鼻孔突然塞了进去。
“喂喂喂!你信不信我杀死你!”
虫儿把耳朵靠近鹜面愤红的脸颊,大声道“啥?我听不见。”
鹜面何时叫一个技不如他的家伙如此愚弄过,更何况还是曾经的手下败将,一时身体里又多加一层新火,简直暴跳如雷。
这耳朵不灵光,真是鸡同鸭讲,太费劲。
虫儿顽劣一转瞳眸,建议道“光生气是没用的,又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不如我问你看,对的点头,错的摇头。”
鹜面开始后悔,就该叫她摔倒在地面。
虫儿问“你是鬼族的俘虏吗?”
鹜面怔若木鸡,竟难以想象一个女子居然能一语中的,直接刺中他心底的软肋。
他不说话,虫儿机敏反应道“鬼族人操纵你的方法,是不是从你的鼻孔里,塞入了噬魂虫,任噬魂虫嵌入你的大脑,借此控制你替他们卖命”
鹜面更加说不出话来。
虫儿解释道“机缘巧合,我曾经去过鬼族特建的二七列阵的塔炉,见过管事的馆陶老君。”
“那里的地火虽猛,却只能烧制出些个低劣的瓷人,而你却是茫茫人海中,唯一与众不同的。”
甚至,她莲月轮中的灵火,也不能拥有如此鬼斧神工的技艺。
“如果鬼族能制造出,比瓷人更加强悍的武士,列如你这样特异的体质,我想傲狠也不用故意,将你丢弃在驮树鼋鼍的壳界内,叫你做灌溉鼋鼍群的低廉劳动力。”
虫儿说得振振有词,将条理分析得极是清明,她看得出鹜面在流瞾城内的独一无二。
鹜面,不属于鬼族。
就像鬼帝梵音身边的小木人,舌头里究竟藏着什么鲜为人知的秘密,暂时也不为人知。
故意靠近鹜面的身前,他的浑身依然是火热难耐,可是他的内心终究是冷却下来。
虫儿再道“最后问你一个问题,你想不想回家?”
鹜面蓦地抬头,直接反问道“如果,我帮助你,万一没有成功,傲狠他会把我碎尸万段。”
“如果真到那个时候,你可以直接出卖我,说是我逼你吃了毒药,而你借机投敌,假意反间我的诡计……”
反正,她如今什么也不怕了。
“可是,万一我们成功了,万一有机会取出你脑子里的噬魂虫,万一你可以回家……”
虫儿轻轻地柔捉住他的手,鹜面好似被雷击一般,想要缩回手去,虫儿执意不放:“求求你,你帮帮我,也帮帮你自己。”
“反正没有损失,为什么不放手一搏呢?”
鹜面似是激动,又似是药物作用得厉害,想找一个能帮得上自己的能手,实属不易。
虫儿不逼迫他,也不怕他跑去向傲狠告密。
人生本就是一场豪赌,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天生的赌徒,手里有筹码的时候,命运就会害怕,手里没筹码的时候,老天爷都会害怕。
虫儿在他心尖播种下一颗粟米,只待鹜面自己春暖花开。
虫儿开始重新在伏羲木群中游荡,她离开小筑的周边,自由散漫地四处闲晃,双手柔柔地轻抚着微隆的肚子。
她知道,这里边有她的命。
伏羲木群虽是食肉树木,依旧吐故纳新,释放出叫人身心愉悦打扰的清新氧气。
虫儿灵立于繁花密叶之中,双目不停歇地在草丛间搜索,渴求觅得能祝自己脱身的良药。
傲狠误打误撞,竟不知道自己最擅长采制蚀骨毒药。
虫儿反反复复地搜索,尽量不放过每一个角落,地面间杂草斑驳陆离,野花垂香,寻找些个凡世间的药草,还真是难上加难。
突然,有人拍了她的屁股一下。
感觉那质感粗糙莽撞,更像是拿棍子抽到自己的后脊。
妈的,今天这是第几十次?
虫儿忍无可忍,回头散出一把地面上随手揪起的花草,倏得抛向半空中交接错杂的枝叶间,打得枝叶哗啦啦作响。
“妈的,你们真的是树吗?信不信姑奶奶一把野火,烧光你们这些死妖怪!”
欺人太甚!伏羲木群大约都记得自己身上的血汁香甜,又不能得逞,忍不住都要来滋扰虫儿几下。
沙啦啦,枝桠摇晃,似是伏羲木群幸灾乐祸的声音,棵棵传递,绵延不绝于耳,仿佛清风穿林。
“你跟树都一般见识,肚量是不是也太小了?”
树叶退声,从叶丛深处融化出一具傲人的身姿,仿佛每一枝,每一叶都融汇了自己碧绿的色彩,最终勾勒出玉藻清晰而惑人的身影。
“你在这里干什么?”
“傲狠容许你私自出来吗?”
“你在找什么?”
忽然,想起对方如今是个聋子,又见虫儿总是怀抱着腹部,似不舒服。
颇不习惯得比划着自己的肚子,问“你是肚子痛?还是肚子饿?跑出来找什么?”
虫儿一见她比划肚子的位置,简直是大惊失色,难道说神木妖居然察觉到自己的问题。
惊慌失措地盖住自己的腹部,遮遮掩掩道“我肚子好着呢,你管我的肚子怎么了,跟你有屁关系,赶紧滚!”
也顾不得玉藻察看自己的眼神里,存着什么怪异,自己就跌跌撞撞得开始往回走。
玉藻看她的行为举止不似先前,好像有什么见不得人似得,觉得蹊跷,紧跟在她的背后。
虫儿先前还是踉踉跄跄地走着,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刚才的反应实在太唐突,一时间慌乱手脚。
越想越后悔,为什么看见玉藻指着肚子就逃走呢,万一欲盖弥彰是巧,弄巧成拙是糟呢?
再看自己脚下,居然奔跑了起来,简直愈弄愈糟。
虫儿刚叫晦气,两条粗壮的藤蔓从左右开工,蛇一般的围缠而上,待发现自己进入包围圈后,已为时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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