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笑间,虫儿已将浑圆的莲月轮播送半空,这莲月轮火力威武,犹如怒海翻波的恶蛟,撞击向其中一闪黑影。
黑影被莲月轮迸撞,当场炸碎。
莲月轮得了爆炸的喷击力,弧状环绕作一弯月形。
“嘭……嘭……嘭……嘭……”
莲月轮一追三,三遍十,逐一击破。
满空的爆碎声比比皆是,黑影都还来不及杀伐,已经被虫儿提前解决在空中。
自作孽,不可活!
眩惑人眼的莲月轮在完成人物后,乖顺地弹回虫儿身边,照得她通身杀神一般的气派。
扫清眼前的路障,虫儿足底生风,今日就是拼死这条命,她也要将小凤给救出来。
密林道阻,杂枝攀勃。
虫儿片刻不敢滞留,继续朝人影消失的地方追击。
“嚓……嚓……嚓……嚓”
脚底不断传来枯枝败叶被踩踏的声音,林子里过于死寂,只有她自己的脚步声。
莲月轮绝非凡尘俗火,火质清高,耀眼如日,断然不会点燃任何枝叶。
虫儿带着它如同披挂着明亮的胄甲,毫无畏惧。
突然一道闷声破除丛林的幽寂,朝她飞来,她条件反射挑刀一刺,那发闷的东西黑沉沉地将她压倒。
虫儿借莲月轮的光芒一看,心里狠猛一寒。
她的穿心,恰恰刺破一个少女的胸膛。
虫儿吓了一跳,以为自己错杀了人,结果竟发觉这姑娘口角凝着污血,大约是自己咬舌自尽,已经早是具冷尸。
“王八蛋,竟拿别人的尸体当挡箭牌!”
虫儿可气,不管不顾将莲月轮朝深林黑处放力挥甩。
莲月轮如同回旋的巨斧,将所撞树木齐根撞断,待莲月轮转回身边时,所行之处光秃秃荡然无物。
可恶!
虫儿暗咒,继续朝前跃起。
“嗵!嗵!”两声闷响在时隔须臾之后,齐齐赶来。
难道又是冷尸?
虫儿唯怕伤及活人,暗暗收回穿心。
说时迟那时快,扑面而来的黑影在虫儿面前突然张牙舞爪,纷纷刺出锋利的魔爪。
骗子,跟她玩这阴招?
虫儿十拿九稳,微抖五根葱葱白指,笑送这些不善来者一团火气玩玩。
但见莲月轮即将与那俩人接连碰撞的瞬间,那俩人极快地错闪了身形,一上一下成功避开袭击,继续朝她凌来。
哼!
虫儿冷然再弹穿心,莫说是两个人,纵使全上,她也对自己的功法极有信心。
她,早都不再是那个没用的江湖菜鸟了。
虫儿摆开架势,守株待兔。
不知从哪里旋出两截树枝,在俩人与虫儿短兵相接的瞬间,双双击中俩人的侧颈。
那两个人高马大的壮汉,还未来得及做出调整,竟被树枝击中要害,自颈部喀得粉碎作两断。
待俩个无头的汉子惯性倒向虫儿时,她凌空各送一脚,俩具**骤然间碎裂,如同打破的瓷瓶,发出脆生生的碎响。
虫儿俯身一捡,莲月轮撞击过余存的树木后再次返回,正好助她看见手里握住的人皮,人骨,除了衣服,都是陶瓷做的。
这些根本不是真人,而都是些货真价实的瓷人。
难怪这些渣宰,被莲月轮一撞即碎。
原来都是脆的。
可恶!虫儿将瓷人的遗骨捏入掌心,深可切肤。
还是叫他们跑掉了。
虫儿气之更甚,但她很快意识到丛林里,应该还有其他人存在的时候,冷而沉寒道
“白璃魄,滚出来!”
虫儿的话语沉入寒潭。
除了第一反应想到那个混蛋,她再猜不出还会有谁能干这么混球的事。
被莲月轮荡开的密林一片颓然,安静极了。
虫儿突然气笑道“莫非是见了鬼,凭空飞出两截木枝,替我解围?”
语罢,虫儿朝木枝飞来的方向,猛得甩出穿心。
穿心满载莲月轮的火光,直飞而去。
暗处正也走出个人,声音娇柔道“许久不见,你到底是猜不出我来……”
药奴?!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眼见穿心即将刺破对方的眉心,药奴全然无动于衷,挑起自己一绺碎发,在指尖绕弄起来。
可恶!
虫儿摆手一收,将穿心稳妥收回。
“你怎麽知道我在这里?”借助莲月轮的火焰,虫儿细细遥看斜倚在树旁的妙人。
那人通体窈窕,软若香膏,比前些年看起来更加妖孽动人。
薄如蝉翼的面具,在莲月轮的明艳无铸里,纵情升辉。
药奴笑答“雪若,你我许久不见,过来让哥瞧瞧。”
避重就轻,骚狐狸,懒骨头。
“叫我虫儿。”
虫儿哼完,还是走向药奴。
她始终受过药奴的恩情,也不是说忘则能忘却的。
停止在离他三步的位置,虫儿环臂冷漠道:“我刚才追的人,可与你有关系吗?”
药奴无视她的质责,两步上前半蹲下,姿态轻柔地替虫儿挽起鞋子上微松的鞋带。
虫儿着实吓了一跳,尤其在看见药奴戴着银丝手套的瞬间,仿佛被施了诅咒,木头一般怔在原地,任着药奴的软手在她的鞋上绽开美艳的指花。
她大概想起第一次他给自己系鞋带的场景,温馨又模糊。
她也大概回忆起,自己亏欠的情债。
药奴道“你永远照顾不好自己……”
虫儿道“别系了,鞋子脏……”
药奴道“许久不见,也只长了这些本事……”
虫儿道“这些本事,杀掉别有用心的恶人,算是足够。”
金灿灿的面具突然在面前放大,他倏然起身紧紧地搂住虫儿,语调柔然,情意却是浓稠的。
“你受苦了……”他的身子永远弥散着最暖心的药香。
虫儿的鼻尖始终透着微酸,她道“这次专程出来寻我,又收了多少钱?”
药奴松手娇笑道“坏丫头!”
虫儿嗤之以鼻。
俩人一起返回村子,大火已经被扑灭,但是一半的家园已经被烧作灰烬。
小虎瘦小的身子趴在秦大娘的尸体上,嘤嘤哭得掏心。
虫儿心里简直不是滋味,略顿一下脚步,锁眉瞅向药奴,言语低沉问“发生惨剧的时候,你可看没看见?”
“我可以看见,也可以没看见,我可以在场,也可以没在场。”
药奴嘴角虽是弯着,但眼睛没有丝毫笑意。
虫儿想骂他自私。
药奴接笑道“我的眼睛天生只能盯着某个人转,其余的人均是熟视无睹。”
虫儿心里憋了口气,单独走过去搂住小虎,可怜的孩子失去了亲人,从此真跟自己一般,无依无靠。
“小虎……”虫儿的声音如鲠在喉。
“大哥哥,”小虎猛抬头时,眼里闪烁一颗明星,“我姐姐呢?”
“她……哥哥尽力给你找。”
小虎眼里的明星瞬间陨落,他拿袖子擦去小脸沾染的血迹,那些绛红的色彩来自于母亲的身体,陡然间洗涤过他的灵魂。
虫儿觉得,这个孩子有些不一样。
“哥哥保证,一定会找到你姐姐,好不好?”
小虎低头看着惨死的母亲,突然做出一个惊人的举动,他用自己的小手覆盖了母亲死不瞑目的双眼,几乎微弱而坚定道
“谁也不会帮助我们,只有自己才能帮助自己。”
小虎身子的暗影中,紧紧捏起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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