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配碰我的血!”雪若忍痛大声疾呼,这血只有斩月可用,也只有他配用。
满屋灯光交映晃眼,雪若遥遥见他款款望向自己,仅仅四目相对,便胜却人间无数。
斩月……
斩月……
她还没有表白,她不要死!
“莫要浪费!”狠厉女子将指尖的鲜血徐徐送入口中,深深一吮,咂咂回味。仅在一瞬间,突然仿若雷电击中一般,浑身颤抖不止,双眼瞪如铜铃,脸上表情瞬息万变,或惊恐,或兴奋,或呆滞,或狂狞……
“她的血……她的血有……”那女子本就夸张的脸蛋此刻扭扭曲曲,惨惨噩噩,利指抖抖索索指向雪若,言语拙笨不清。
不等她说完,一把烟雾做的利剑已从背后穿透她的胸膛,直切心脉。狠厉女子僵直回头一看,怔怔道:“居然是你!”
雪若虽四肢固定在桌面上,却看得真切,她胸口刺穿的刀刃,乌沉沉闪烁暗夜一般幽光,据说人神迦释罗曾豪气斩杀一千魔族大将,将其精魂敛聚于炼妖炉,并由这一千员魔族大将的怨念化为不熄妖火,锻造七七四百九十年终成刀影,是把无形无状,完全由主人意念掌控的怨气极重的噬怨之刃,唤作“劫魔”。
也就是说,被杀者怨气愈强,劫魔刀愈无坚不摧。
她一看见狠厉女子的胸口黑光银闪,就知那刀主是谁。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墨轩这黑心黑面的黑煞阎王,能镇住此刀怨咒。
狠厉女子被劫魔吸干怨气,落个魂飞魄散的惨淡下场,想她冰雪做的玉人,却做伤天害理之事,死亡应是她最好的解脱。
眼见她在眼前枯叶成灰一般死去,雪若并不恐惧。墨轩杀人向来心狠手辣,记得一次府内新来的剑手不懂规矩,穿了一身黑色衣衫,墨轩二话没说唤出劫魔将其腰斩。当时他那沉如寒潭的阴沉脸色,雪若仍记忆犹新。
他面对地上两截蠕动的尸躯,仅仅冷言道:“天下只我配穿黑色。”
当时雪若被那血腥场面惊吓几日不吃不喝,夜夜噩梦,大病一场过后竟发觉,血淋淋的尸体已经再无法刺激她的神经。所以自此墨轩不胜枚举的杀人,她简直是家常便饭对待。
似乎,自己天生也可做个冷血杀手。
眼见亲姐妹被无情弑杀,满屋的美女义愤填膺,群情激愤,根本无暇顾及案板上的人,个个凶相毕露,尖齿獠牙,或飞檐走壁,或滚匍伏地,列起妖阵,专心狙杀墨轩一人。
雪若虽不见墨轩身形,却在视线能扫及范围不断见到飞血如瀑,娇肢陨落,再加凄惨的呼喊灌绝于耳,便知墨轩辣手摧花,丝毫不将这等雪妖放于心间。
大概他想速速结束战斗,下手亦又快又狠,刀刀毙命。
眼见那营养不良的矮小佳人,似乎有逃跑之势,但姐妹惨死的凄厉呼声又唤起她的仇恨,她的胳膊腿脚密布伤口,沽沽渗血,白衣褴褛,形容狼狈。
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襟,宛若血地盛开的牡丹,那朵朵艳红中有她的血,也有她们的血,她的娇俏白脸不再苍然,更不枯黄,血迹为她涂抹最娇艳的胭脂,她杏目圆睁,眼底挂着星点泪花,但更多是怨毒的恨意。
墨轩玉手持着劫魔,如若不是杀人,倒真是威武风光,何等英雄气概。劫魔吸食不少怨气,由无形渐变有形,乌黑锃亮的刀尖闪耀沉沉乌黑。
它本该是这天下最干净的刀,因它杀人疾快不沾半点血腥。它也该是这天下最肮脏的刀,因它害人性命噬人灵魂不带半丝情感。
矮小佳人怒喝一声,双手举起利爪,直直冲向墨轩,痛苦与仇恨让她自乱阵脚,完全准备去以肉身相搏。可这无非是最愚蠢的送死。
临近,她既快又狠,瞬间扬起右手尖爪,预要贯穿墨轩的胸骨。
墨轩又缓且慢,完全无视此等程度的攻击,仅仅微移贵体,轻松躲开。
那女子恼羞成怒,刹住脚步,足尖点地,腾空背跃,由上俯冲而下,旋转轻盈身姿,卷起凉风阵阵。我简直被她花朵一般的魅影所吸引,美女将十只玉指宛成花蕊,外表翩若惊鸿,可惜绵里藏针,暗藏杀机。
墨轩依旧面无表情,冷冷索索,此时此刻,他没有杀人的狂野,更不像弑杀的狂魔,他仅是流畅舒展地挽起剑花,在半空中卷起一朵乌色的云,轻轻地,静静等待着把劫魔送入那朵花的蕊间。
从头至尾,他都未表现出杀人的狂煞,但由始至终,他做的一切却又是如此惨无人道。
一时间,空中地面花开两枝,黑白两朵各色千秋。
纯白阴狠,黝黑无情。
墨轩终是棋高一着,他极其精准用劫魔一剑刺中她的心脏,哪怕她方才在空中旋的那般快,那般美,他依然一剑中的,毫不留情。
矮小女子重重坠在地面,她已然无法再次起身,她望着他,眼中的仇恨未减反浓,只是这浓浓的恨中居然流出一滴晶莹的泪。
劫魔吸食她的怨念威力剧增,剑身亦变得强韧有力。
墨轩终是正眼瞧她一下,仿佛流星,转瞬即逝。
雪若猜他一定奇怪,这个连他两招都接不住的妖女,如何怨念这般强烈。
他不知,但雪若深知这其中因由。
她曾说她爱他黑色的深沉,旁人且当笑话一笑了之,可谁知这竟是靠谎言骗人的妖女的唯一真心。
她爱他黑色的深沉,却死在这黑色的深沉之下。
她心怀弑亲之恨外,还有她的曾经爱慕之心。
今日她死在心仪之人手底,可算是死得其所。
雪若蓦地想起逆天妖女的警告。
他日自己心中住的那个人,就该无情地杀死自己了……
会有这一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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